第196章 一出鬧劇

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咬出來的。很顯然,他此刻已經怒極到了極點。

封蜜了然,楚漠一向是個酷愛麵子的人,今天這一出,足以讓他丟盡了顏麵,而且,若是傳出去——

她不禁將目光轉向楚漠跟前已然瘋癲的女人,許惜月。

她穿著寬鬆的娃娃衫小腳褲平底鞋,一副柔柔弱弱弱不禁風的模樣,初初她真以為她是朵梔子花,隻是——

封蜜不明白,人怎麽可以變成這樣?而且,造成這滿包廂狼藉且此刻凶狠與楚漠對峙的人,居然是她。

嫉恨的表情毀壞了那張臉上的純潔,讓她變得陰森而可怖。“你果然變了,為了一個女人,你居然凶我!?”那尖銳上挑的聲線,顯示了她的不敢置信。

凶?封蜜不禁輕笑。以她對楚漠的了解,楚漠沒有打她已經是最好,雖然她與楚漠有那層關係。

“你,”這一個字,幾乎是從楚漠的齒縫間咬出,“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俊臉上的肌肉劇烈的抽搐了下,眸色漸冷,在冷睨了許惜月一眼後,楚漠盯著她,陰冷出聲,“道歉!”

桀驁冷冽的字眼毫不留情的砸下,楚漠的俊容繃緊著,從封蜜這頭望去,隻看到那瑩白燈芒裏,他側臉的弧度,冷冽,倨傲,沒有半分人情。

這是,動了怒氣!

佛都有脾氣,更況且楚漠,身為他的女人,許惜月這一出簡直是刁蠻無理到了極點!

“哈?”似是不敢置信,許惜月怒極反笑,“道歉?”

她指著自己,又手指點著包廂裏那一圈不敢出聲的人,“讓我道歉?你是讓我給這個女人道歉麽?”

她的聲音身為尖利,仿佛是某種尖銳的鈍器摩擦刮滑的聲音,封蜜忍不住折了眉。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封蜜也因此看清了包廂裏圍坐在最裏沙發上,麵麵相覷的一行人。

瑩白如織的燈芒下,那行人隱沒在沙發裏,似乎是極力的不想讓圍觀人群看到他們的存在。

坐在最旁腆著啤酒肚模樣像彌勒佛穿著不規整寬大長袖,地中海發頂上隻餘幾縷發絲的中年男人麵色潮紅,似乎是喝多了。而其餘幾個男那女女也是一副酒力不勝的模樣,隻是因為這一驚嚇,已經被嚇醒躲在沙發一角裏,拚命側過身去隻餘後背背對著眾人,而其中一個穿著粉色短款木耳裙有著一張清純娃娃臉的女人,半邊臉頰上很顯然有一個巴掌印,她的模樣泫然欲泣,也不似其它人般將正麵轉過去,而是大大方方的展露在圍觀人眼底。

就剛才,封蜜已經聽見好幾句竊竊私語聲,從那些話語裏,封蜜得出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這是一個劇組殺青的慶功宴,啤酒肚中年男是影片的導演,而其餘那些人則是裏麵的主角,那娃娃臉女人則是影片的女一號。

這前後串聯在一起,封蜜頓時恍然大悟,思覺許惜月的作為,當時在廁所間裏聽見的那些又一一印入腦海,不自覺,封蜜狠狠打了個冷顫。

“道歉!”楚漠又重複了一遍,這一聲比之剛才更冷,很顯然他的怒氣已經達到了頂點。

仰頭看向他,許惜月脖子一梗,幾乎是屬於又跳又叫了,“讓我道歉?不可能!”

“我沒錯!誰讓她勾引你來著!如果還有下次,我不僅要打她,我還要撕了她!”語落,又恨恨的剮了那娃娃臉一眼。

“許、惜、月!”怒聲,這一個個字如同鋼鑽般從楚漠齒間蹦出。

“……”昂著頭,許惜月不甘示弱的看向他,水汪汪的眼眸褪去柔弱隻剩陰狠。

那樣一張麵目,映射在燈芒下,醜態畢露格外讓人憎恨。

那仿若淬了毒的聲音,落在空氣裏,圍觀人群中頓時嘩然,接著則是嘖嘖感歎聲,感歎世風日下的也有,感歎最毒女人心的多是。

而在那些保鏢們躊躇不前的腳步裏,包廂中央,楚漠掐了掐鼻梁骨,神態頗有幾分頹敗。

招招手,示意邊上的紅屋經理向前,楚漠俯身在他耳邊吩咐了一些什麽,就擺擺手示意他該收拾收拾該處理處理。

經理得令,便讓隨身保鏢將包廂口的圍觀人群轟散,並吩咐那些侍應生進來處理。

紅屋的客人們大多也是有素質家境不錯,是以對這一幕自然也不敢多嘴多舌,埋怨了幾句後就相繼離去,很快呼啦啦的走了一大圈人。

封蜜在心裏暗罵了幾句許惜月傻!

適才那一幕,已經被多人看到,阻止已然來不及。而楚漠作為B市有名有望的人物,出了這種事,他的聲譽自然會毀壞不少。所以楚漠說道歉,看似是為難許惜月,實則是在給許惜月機會。

若是許惜月大大方方道歉,那麽自然還能掙得一些名聲,所以他才沒一開始吩咐保鏢遣散人群。偏生,許惜月怒氣上頭,壓根不會去記楚漠的好。有這樣一個女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想起楚漠隱晦的暗示,鍾羨文的警告,對比他現在對許惜月的留情,封蜜隻覺得可笑。

雖說她不喜歡楚漠,可他這般左右逢源,也著實讓她惡心。

不想再看到這讓她眼睛生堵的一幕,跟隨在圍觀人群後頭,封蜜剛準備退出去——

“蜜蜜!?”一聲驚慌失措中夾雜著不確定的男嗓,顫抖著在身後響起。

頓下腳步,封蜜沒有回頭,卻感知到周遭疑惑的視線紛紛落在她的身上。

一瞬,她似乎變成了焦點。

在心裏千萬次的鬱悶她為何要有多餘好奇心的同時,心知躲不過,封蜜幹脆回身,落落大方的衝著楚漠回應,“嗯,是我!”她的表麵鎮定,實則內心早已畫了N個叉叉。

僵持著笑容,封蜜瞳眸裏,對麵男人倨傲俊朗的麵目上,頭一次出現了驚慌失措,他漆黑深邃的眼底仿若漆黑的殘雲卷來,將那裏頭的風雲攪亂,編織成一層又一層烏黑的顏色,像黑雲山頭壓來。

“封蜜!?”順著楚漠的視線,許惜月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聽到這尖銳的聲音,封蜜下意識的不適,卻依然禮貌問好,“惜月姐,好久不見!”

這一刻封蜜慶幸自己好歹是個偽裝高手,若不是如此,在這兩人的膠著視線下,她早已化為灰燼。

包包裏的手機不斷傳來震動聲,那是短信的鈴聲。不用看表,封蜜也知曉那是霍行衍發來的。

心裏著急,可現實是她不能去看信息。

在發生這個**後,楚漠已經吩咐經理換一個包廂,而原包廂正在被打擾,客人全部清散,走廊上安靜的幾乎針落可聞。

隻餘,封蜜低頭掃著自己的腳尖,對麵那灼熱的視線無處不在,三分鍾過去了,他保留那個凝視她的姿勢已然三分鍾,可似乎,他並沒有開口的打算。

封蜜想開口卻不敢,畢竟她撞破了人家尷尬的一幕,現在怎麽都不該由她開口。

好在,楚漠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你,怎麽會在這裏?”喉頭哽了哽,楚漠問。

他盯著對麵低頭掃著腳尖的人兒,走廊裏壁燈暈黃的光芒照射在她的頭頂,從楚漠的角度看去,隻能望到她的發頂,上麵有一個旋。

她的頭發特別烏黑閃亮,發質度很是光澤有質感,隔著一米距離,他仿佛能嗅到那發絲的清香。

可這一刻,楚漠的心卻在不斷下沉,直到沉落到深不見底的深淵裏。

他想過千萬次的這一幕,偏偏是在這種情景下讓她知曉。她的心裏會如何看待自己,楚漠不清楚,因為他害怕。

“呃,”尷尬抬眸,封蜜幾乎不敢去看他,“與朋友約在這裏,有點事情商量,剛好阿衍也在附近!”鬼使神差,封蜜又加了句。

無力的攥了攥拳心,楚漠淡淡啟唇,“……是麽?”他的聲音有絲壓抑。

“嗯,對!”這氣氛讓封蜜隻覺頭皮發麻,隻是既然楚漠沒問,她也不會作死的道歉,畢竟這種事往往裝作無知,恰是最好。

“我……”楚漠隻說了一個字,就沒有在說下去。

之後,他隻說了讓封蜜等他,他去處理完接下來的事,便先走開了。

封蜜當然不傻,不會傻乎乎的等他。

在匆匆發過去一個信息告訴霍行衍她馬上回去後,便下樓去。

剛好兩個小炒菜已經打包完,封蜜付了錢,拎著那打包的飯菜剛走出紅屋去,卻在門外被人叫住。

“封蜜!”來人完完整整的道出她的名兒,音色很是冷漠。

站在門牌外,封蜜驚異回眸,便見到紅屋那紅木漆廊柱上,正倚靠著一個人。因為那位置不明顯,所以適才出來時她未見到。

許惜月從廊柱後緩緩步出,清純白皙的麵孔上一片冷漠,更甚,她的眼裏夾雜著一絲憎恨之色。

拎著飯菜站在兩步台階外,封蜜唇角的弧線緩緩勾起,“有事?”

直呼姓名,證明了許惜月不再選擇偽裝。她不願,封蜜更不願。

“想占用你十分鍾的時間,不知道可以麽?”她的眼底沒有半分笑意,話語明是詢問,暗——

封蜜在心裏輕笑,恐怕此刻她想說不可以,也是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