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看不見的暗潮

蘿卜頭們聞言,齊齊張開雙手跑了過來,將封蜜擁在中間,又蹦又跳。

那歡樂的笑聲似是感染了霍家人,眾人相視一笑,繼而紛紛無奈笑開。

那歡聲笑語,似乎淡化了霍宅莊重威嚴的氣氛,霍老爺子坐在最上麵的太師椅上,虛虛將手一按,做了最終總結語,“好了好了,蜜蜜第一天來霍家,你們別太為難人家——”

說著,便朝後廚淩空喊道:“王媽啊,廚房準備的差不多了吧,那就上桌吧!”

“是,老爺!”

餘光裏看到霍老爺子那張威嚴黑沉的虎目,在這個大家長發話後,底下的子子孫孫頃刻間閉了嘴,似畏又懼。

霍家年夜飯的規格很簡單,不若普通人口裏想象的那般,山珍海味,滿漢全席,隻是一桌最為普通不過的尋常人家的年夜飯。

唯一的區別是,長桌大約有十幾米長,上桌的都是霍家的子子孫孫,按照輩分年長排位,男士坐首座以下,女眷坐尾座,而因為封蜜初來霍家,所以特例坐在霍行衍旁邊,這樣一來,清一色的男士群裏,封蜜就顯得尤為鶴立雞群。

在菜色上齊後的十分鍾,霍如風攜帶著佟佳媛姍姍來遲。

霍老的臉色很差,基於是年三十,是以沒有發作,隻是銳利的掃了這對年輕夫妻一眼,而後放話,“坐吧!”隻是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樣,顯示了他隻是隱忍不發。

“是,爺爺!”霍如風乖巧的問好,在長輩麵前自動收斂那些劣氣,在霍行衍下首落座。

而佟佳媛也是問了‘爺爺好’後在女眷區落座,那高凸的將近8個月大的腹部看上去隻有6個月大小,而她的氣色也顯得很差,即使在彩妝的遮掩下依然能看出她懨懨的神色,眼瞼下那一片青黑。

佟佳媛的身邊是素顏簡單著裝的談予兮,適才封蜜並未注意到她,就像現在,她也隻是隱在那個角落裏,像個透明人。

封蜜恍惚間想起,談家似乎已經沒落,徹底從A市的豪門家族裏驅逐出名,而談氏已經由談麗姿接手,這一切,似乎都是談麗姿一手造成,是為報複。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她,佟佳媛抬眸,在對上封蜜那張熟悉的臉時,恨恨的瞪了封蜜一眼,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要將封蜜啃下去。

淡然回眸,封蜜並不理睬佟佳媛的醜人多作怪。

“開飯吧!”對於底下小輩們暗地裏的爭來鬥去,霍老選擇性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首先動了筷子。

無論在座多麽看不順眼對方,如何暗潮洶湧,這都隻是一頓簡單的年夜飯。

席間,眾人紛紛動筷,隻是沒有任何聲音,倒是那幾個蘿卜頭,隨在自家母親身邊卻不肯好好吃飯,一會兒要站在地上,一會兒又要坐到座位上,將碗碟叉的很響,他的母親羞愧的不行,想出聲嗬斥卻被霍老阻止,“小孩子麽,就隨它去——”

菜色不算多,一桌將近二十個人,也不過就三十幾個菜,霍家一直秉持著節儉的理念,應該說老一輩從打江山走來的人,生活都尤其節儉。

封蜜低頭吃菜,挑最近的菜色夾,一筷子被挑幹淨魚刺的魚肉忽然放入她的碗裏,伴著霍行衍清冽醇厚的嗓音,“別隻顧吃菜,吃點魚!”他的聲線很低,是附在他耳邊說的。

封蜜點點頭,將那挑刺的魚肉吃了下去,不敢抬頭去看他。

魚肉很鮮美,可以說處理的非常地道,沒有腥燥的氣息,反而像是高山泉水清蒸的一般。

霍行衍挑刺,封蜜吃魚肉;霍行衍剝蝦,封蜜吃蝦肉……幾乎是他剝什麽她吃什麽。

不過他非常了解她的喜好,給她夾入碗裏的幾乎是她愛吃的,什麽愛吃什麽不愛吃,他很清楚。

於是封蜜幹脆不夾菜,就等著他給她夾,她吃現成。

慢慢,許是飯桌上有眼色的人都發現了這一情況,眾人相視,眼裏都掛著驚訝的神色。

趙清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滿意的看著那一幕,眼含笑意。

霍老爺子目光灼灼的凝著那一幕,恰好,霍行衍剝完蝦殼,放入封蜜碗裏,封蜜頭也不抬的吃了下去。

沒有人比霍家人更了解霍行衍,他素來心氣高清冷,A市那麽多名門千金,他從沒瞧上眼過。

這次,霍家人聽說霍行衍要帶媳婦回家,都被嚇了一跳,很多人原以為,霍行衍這輩子就要一個人到老,卻從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年輕的女孩。

而現在,看著那素來有潔癖且不將任何人放入眼中的男人,看著那霍家最受寵最令人驕傲的男人,居然就那般帶著一次性手套,細心的為女孩剝蝦挑魚刺,再放入她的碗裏,女孩毫不猶豫的吃下。

這一幕,著實驚爆了他們的眼球,更讓在場許多女眷豔慕不已。

看這熟練的動作,想來不是第一次。

或許,他們要重新審視這個女孩在霍行衍心中的分量,這是在場許多霍家人的心聲。

“二哥跟嫂子可真恩愛——”忽而,一聲狀似誇獎的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那聲音又尖銳又邪佞,帶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封蜜直覺不喜,越過霍行衍,那染著流裏流氣棕紅色頭發笑容陰冷的霍如風,就那樣進入她的視線。

見封蜜看來,霍如風扯開嘴笑,那笑容讓封蜜想到他跟佟佳媛結婚的那天,婚禮場地外,霍如風的調戲,頓時,麵色冷了下去,口中美味的魚肉仿佛失去了鮮美,變得如鯁在喉。

將又一隻蝦肉放入封蜜碗裏,霍行衍摘下一次性手套,看他,眸色很淡,“如風如果羨慕,大可讓弟妹也坐這裏!”

笑容一僵,霍如風的眼裏飄過陰冷的邪光,“二哥說笑了,這是嫂子專有的權利,佳媛哪有那個福氣?”

“不過,這天底下也就隻有嫂子能馴服我二哥這批白馬,要知道有些女人花了許多年的時間也做不到,而嫂子隻需要花短短幾個月。嫂子禦夫有術的功夫,倒是可以讓佳媛學學。”

這話明麵上沒有任何漏洞,但是得知裏麵內情的人卻知道霍如風這話不懷好意。

這明裏暗裏的諷刺,封蜜緊緊捏住玉筷,微眯起眼兒盯著霍如風,心裏卻是狐疑不斷。

她知道霍如風所指的女人是華悠然,這一段關係恐怕不為人知,但霍如風這話,是為華悠然出頭?

封蜜不信。

但霍如風假如並非表麵上的花花公子,籌劃了多年,又怎麽會在這個關頭激怒霍行衍?

握住封蜜緊捏玉筷的手,霍行衍不氣不惱,那通身矜貴的氣度與霍如風就是南轅北轍,“那是,蜜蜜嫁給我,是我的福氣。”

封蜜的心裏一暖。

“所以,如風也要好好善待弟妹,瞧弟妹最近瘦的。上次我聽說如風最近一直夜宿在夜未央裏,夜夜樂不思蜀啊。”

霍如風嘴角的笑一僵。

“既然弟妹即將待產,這些地方你也少去去,可別年紀輕輕就掏空了身子,怎麽說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啊!”

寥寥幾句,霍行衍兵不血刃的將毒舌進行到底,封蜜暗自嗤笑,卻不敢真正表露出來。

霍如風抽著嘴角,顯然是氣憤到極致,卻又不敢頂嘴,起碼明麵上,霍行衍是他二哥。

“好了,霍家的家規都忘記了!”上座的霍老虎目一瞪,目光凜冽的掃過底下兩人,“吃飯!”

一句話,堵住了霍如風接下去所有的話。

很顯然,霍老是偏幫霍行衍的。

一頓波濤洶湧的年夜飯後,霍行衍跟封蜜兩人被霍老叫到書房,兩人推門而入時,裏麵還有趙清黎跟霍文均,這對夫妻罕見的居然聚齊在一起。

“爺爺,爸、媽!”封蜜隨著霍行衍喊了一遍。

“這麽拘謹幹嘛?隨便坐!”

相比適才樓下的霍老爺子,現在的霍老看上去慈祥多了,應該說這會的霍老才像是一個普通安度晚年怡兒弄孫的老人。

霍行衍牽著封蜜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兩人從進門時便一直牽著手,趙清黎跟霍文均看在眼裏,都非常滿意。

“丫頭,聽說你今年滿18了?”封蜜總覺得霍老那笑眯眯擠滿褶皺的眼神充滿了不懷好意。

不知道老人家幾個意思,封蜜規規矩矩的答,“嗯,過了年就是19 了。”按照他們那的俗語,過了新年就是長了一歲,封蜜特意強調,是怕老人家覺得她幼小,怕覺得霍行衍強拐未成年。

果不其然,霍老那精銳的眼狠狠瞪了霍行衍一眼,封蜜的小心肝都跟著一顫。

“咳咳……”許是想到過去那茬,霍老又緊跟著說道:“說起來也是有緣,我跟你外公,也就是白老,也算是年輕時一起淌過泥地打過日寇的老戰友了,沒想到一眨眼,他的孫女都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了。”

“聽說,你現在在拍戲?”

來了,重頭戲來了,封蜜是知道這種家庭特別討厭戲子進門的,雖然拍戲是她的愛好之一,並非想當做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