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猛地怔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她再不回去,他會想她?這個的意思是,他已經記起她了嗎?

“你,知道我是誰了?”

忐忑不安的問出這句話,坐在一旁的林紫煙也激動起來。“什麽?淩川想起你了?真的嗎?淩川真的想起你了?”

“我對你發誓,我再也不會忘記你,你回來,好嗎?”

淩川說話的聲音無比的溫柔,林靈的眸子裏溢出兩滴眼淚,她握緊手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怎麽形容這樣的感覺呢?那種心碎了,又重新愈合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直到他說出那句話,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都充斥著溫度,她感覺自己充實了許多。

“好,我回來,你等我回來。”

回去的路上,林紫煙開車,林靈不安的坐在副駕駛位上,她看著車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那些深埋的心事,猶如潮水一般的湧上心頭。

“紫煙,你說,淩川是真的記起我了嗎?”將頭靠在玻璃窗上,林靈憂心忡忡的問道:“萬一他根本就沒有記起我,那該怎麽辦?”

“你是不是想多了?”林紫煙加快車子的速度,沒有太過在意林靈問的問題,她現在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趕緊回到家裏,見到祁威。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真的很想他。

林靈搖頭,心裏亂成一團糟。

“我就是害怕,我怕我好不容易盼來的東西,其實是假的。”

“別擔心了,待會回去,就什麽都清楚明白了,你現在想這麽多,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林紫煙隨意的敷衍了林靈兩句,沒有人理解她現在這種迫切而又激動的心情。從淩川打來電話的那一刹那,林紫煙就知道,她今天就有可能回去。

“我希望是吧。”

林靈呆呆的看著窗外,心中無限苦澀。

林紫煙的車子不斷加速,林靈過了許久才感受到車子的速度,她皺眉,坐直身子,不安的看向林紫煙。

“紫煙,你的車子是不是開的太快了?”

“沒呀,我覺得還好啊。”林紫煙沒有理會林靈的話,隻是一個勁地加速,但是她卻沒有意識到,危險已經悄悄來臨。

迎麵突然衝出一輛汽車,林靈隻能聽到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巨大的慣性讓林靈的身子往前傾去,林靈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已經有溫熱的血液濺到了她的臉上。

“啊!”

耳邊一陣尖叫,林靈的眼睛一片模糊,她隻能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撞上了玻璃,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金屬摩擦地麵的聲音充斥著她的耳朵,她漸漸失去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靈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她想睜開雙眼,可是渾身無力。

她動了動手指,手指是那麽的僵硬,好像許久沒有動過一般,就像是機器生了鏽,動起來的時候,十分困難。

慢慢睜開緊閉的雙眼,入眼是一片白色,林靈的腦袋裏也是一片空白。她用力的轉動著眼珠,想要看到更多的地方,可是卻什麽都看不見。

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整個房間安靜的像一座墳墓。

口渴,她想喝水,可是當她張開嘴巴想要叫人的時候,卻什

麽都說不出來。

“林靈怎麽樣了?”

好像是安楠的聲音,林靈順著聲音的來源處看去,隻能看見站在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她皺眉,渾身都疼,每一個骨頭都像散架一般,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怎麽會躺在這兒,怎麽動也動不了呢?

“她沒什麽事。”

這是淩川的聲音,林靈激動的睜大雙眸,她想呼喚淩川的名字,可是依舊是白費功夫。

淩川的語氣很是低沉,似乎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林靈躺在病**,隻能盯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

她在醫院,她怎麽會在醫院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努力的回想過去,可是卻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別擔心,會沒事的。”

安楠在安慰淩川,可是並沒有多大的用處。淩川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他低沉的聲音傳進林靈的耳朵裏,林靈可以肯定,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我們還是去手術室那兒吧,林靈已經沒事了。”

兩雙腳步聲遠去,林靈呆住,什麽手術室,誰在手術室?她努力的回想,可是額頭卻痛得很。

她沒有支撐多久,不久後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手術室門口,緊閉的大門上方寫著“手術中”這三個字,祁威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此刻的麵容可怕到了一定得程度。

“祁威,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林紫煙被送來時的樣子,淩川和安楠看的很清楚,已經可怕到了一定得程度。

明知道送進手術室也不會有多大的希望,他們還是全心全意的期盼著林紫煙能夠活下來。

“祁威——”

安楠隻開口叫了祁威的名字,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他知道這種感覺,他清楚的知道這種感覺。

所以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無論他說什麽,都是於事無補的,祁威並不會因為這句話減輕多少負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兒陪著他。

淩川和安楠在祁威的身旁坐下,祁威將自己的臉龐埋在寬厚的手掌裏,他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幾個小時過去了,亮著的燈絲毫沒有要滅掉的意思,祁威已經急的泣不成聲。

淩川和安楠一直陪在祁威身旁,因為林靈已經被確定好沒有任何危險,現在令人擔心的,隻是林紫煙。

焦躁不安的又等了一個小時,門前的燈終於滅了,祁威迅速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盯著緩緩打開的大門,眼眶酸澀,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誰是林紫煙的家人?”

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他臉上的表情是沉重的,看見門前的三個人,也是一臉惋惜和遺憾。

“我是,我是,醫生,她怎麽樣了?她到底怎麽樣了?”

幾近瘋狂的抓住了醫生的胳膊,祁威現在的模樣和個野獸毫無區別,他發紅的眼眶,和青筋暴起的臉龐,宣泄著他的情緒。

“祁威,你別這麽激動,讓醫生說。”

安楠試圖拉開祁威,讓他冷靜下來,可是根本不可能,他現在一句話都聽不見去。

“告訴我,我求求你,告訴我!”

他用力的搖晃著醫生的身體,渴望獲得一絲絲的消息。可是醫生隻是無奈和歉

疚的看著他,搖頭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麽意思?這是什麽意思?”祁威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鬆開醫生的胳膊,雙腿無力的後退幾步,笑的放肆和可怕。“你在騙我,你一定在騙我。”

淩川和安楠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早就已經怔在了原地,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祁威的臉龐上露出瘋狂的笑容,然後是低沉的笑容,然後是抽泣,最後是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醫生歎了口氣,從他身旁走過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死者已矣,節哀順變。”

祁威目光空洞的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悠長且昏暗的走廊裏,回**著他放聲哭泣的聲音。

淩川上前一步,在他麵前彎下腰,按住他的肩膀,“祁威,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紫煙她不想看到你這麽難過。”

“對啊,祁威,你先從地上起來,我們還可以看她最後一麵。”安楠的眼眶也漸漸發紅,他第一次看見祁威的這副模樣,他也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安心死的那一天,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瘋了,他什麽都不想做,什麽都不想去想,隻想守著安心的屍體,一輩子都守著她的屍體。

到了後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來的,他不知道怎麽樣才能走出那段日子,隻知道一切都會過去,生活還是要繼續。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讓那個同樣愛他的人擔心。

“祁威,你今天經曆的痛苦,我以前也經曆過,可是這已經是事實了,我們是沒有辦法改變事實的,我們隻能接受它。”

“你們不用管我,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大哭的聲音漸漸變為抽泣,祁威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他晃晃悠悠的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他要去看她最後一麵。

淩川和安楠默默的跟在祁威身後,他們看著祁威隨時都要倒下去的身影,心裏酸澀的很。

誰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林紫煙和祁威剛結婚不久,連一年的時間都不到。可是她居然會死於一場車禍,而且是將要回來的路上。

“你好,請問是林靈的家屬嗎?林靈已經蘇醒了,你們誰過去一下,醫生要跟你們說說病情。”

幽暗的長廊裏,祁威行屍走肉般的走在正前方,護士仿佛知道了什麽似的,走到淩川和安楠的麵前才敢說話,而且說話的聲音很小。

淩川與安楠對視了一眼,安楠知道淩川心裏擔心林靈,所以他主動開口道:“你去吧,她醒來之後第一個想看的人,肯定是你。”

“麻煩你替我照顧一下林靈,現在祁威的身邊,不能沒有我。”淩川伸手拍了拍安楠的肩膀,然後堅定的跟上祁威的步伐。

看著那樣子的他,他的心裏真的很不好受。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說走就走,讓活著的人怎麽接受的了?

冰冷的房間,剛踏入第一步,一股寒氣迎麵撲來。

蓋著白布的林紫煙,靜靜的躺在那裏,沒有表情,沒有一絲溫度。她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祁威愣愣的站在那兒,看著那長長的白布,始終沒有揭開的勇氣。

“紫煙,你怎麽樣了?你怎麽會躺在這兒?”

剛叫出她的名字,淚水已經湧出眼眶,祁威顫抖著雙手,慢慢靠近那塊白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