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總裁,您醒了,昨晚睡的如何?”

秦蕭放下手中的食物,拍了拍手掌,朝著林靈走過去。林靈抬眸,低聲道:“早上好。”

之後的問題沒有回答,因為林靈覺得,完全沒有回答的必要。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很好,沒有再下雨,可以回家了。

她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到門邊,換上鞋子。她要走,從來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

雖然秦蕭早已做好了早餐,但是看林靈一心想回去,她還是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的看她穿好鞋子,拉開大門的時候,她才弱弱的補了一句。

“那個,總裁,淩總也許會過來接你。”

秦蕭的房子正對南麵,打開大門,麵前是一方大玻璃,陽光燦爛的有些刺眼。

真是奇怪,昨日雨下的那麽大,今天就是如此好的天。

林靈抿起唇,還是回了秦蕭一句,“如果他來了,就說我走了,讓他不用找我。”

黑色的高跟鞋與地麵摩擦,發出“噠噠”的聲響,林靈用力的關上身後的那扇門,進了麵前的電梯。

電梯的門緩緩關上,她看見淩川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們就這樣錯過了,不過錯過了也好,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墓園

置身在一大片的墓碑之中,心中徒增絲絲傷感。被雨水洗過的墓碑,字啊陽光下閃著光芒。

她拉緊外套,雙手插兜往墓碑深處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兒,也許她隨便轉幾圈,會看見林紫煙的墓碑。

她什麽都不想做,隻想給林紫煙上柱香,讓她知道,自己沒有忘記她,自己還十分的想念她。

沿著一級級的台階往上走,今天的墓園十分的冷清,幾乎見不到什麽人。林靈走到最高處,向遠處眺望。

這個地方很是陌生,她沒有來過。淩川父親的忌日她心裏一直記著,想著有機會來看看他。

但是以前的她和淩川的關係不是太好,到了那一天,他總是早早的出門,晚上喝了個爛醉才會回來。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帶她去看看自己的父親,林靈有心也是白搭。

“嗡嗡——”

口袋裏的手機不停的震動,林靈怔了怔,摸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找她的人,不會有別人,隻會是淩川。

她忘記關掉手機了,林靈蹙眉,還是將閃爍著的手機塞回口袋裏。她坐在一個陌生人的墓碑前,看著太陽從東方的天空慢慢的移到自己頭頂上空。

她就這樣坐了一上午,直到墓園的保安過來請她離開。保安問了她一大堆的問題,她卻一個都答不上來。

沒辦法,最後還是打了車子回到別墅。

王姨見是林靈回來了,驚叫著朝樓上喊道:“少爺,少夫人回來了!”

林靈無力的抬眼,卻沒有朝著樓上看去。她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緩步走向沙發。

王姨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擔憂的替她泡了杯茶。林靈坐在沙發上,聽著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樓下下來,

聲音越是靠近自己,她就覺得自己越是冷靜。

“林靈,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用力將她摟進懷中,淩川皺眉,眸子裏是掩不住的心疼,“為什麽你要這麽傻,一個人在雨夜裏坐著?”

“淩川。”任憑他抱著自己,林靈無力的開口道:“紫煙呢?”

淩川抱住她的身子猛然一僵,他緩緩鬆開抱住她的胳膊,目光沉了沉。

“你說什麽?”

“我說,紫煙呢?紫煙去哪裏了?”林靈眼睛盯著手中的茶杯,她現在很冷靜,冷靜到毫不恐慌。

淩川伸手雙手,按住林靈的肩膀,逼她直視自己,“你想起來了?你真的想起來了?”

淩川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他是應該高興的,因為林靈終於想起了他。

但是他也是應該難過的,因為林靈想起一切,也就意味著她想起了那場車禍。

“她死了是不是?”完全沒有理會淩川的話,林靈眼角的餘光朝他臉上睥睨而過。“她真的死了,對不對?”

淩川菲薄的唇緊抿,骨節分明的手從林靈的肩膀上收回來。他緩緩轉過身去,點了點頭,“是,她死了,死於那場車禍。”

林靈沒有哭泣,好像是淚水已經流盡了,就再也不會再流了。隻是心裏的千瘡百孔,又有誰知道呢?

“祁威是不是很難過?”

陽光穿過庭院,細碎的光暈留在淩川的眼角,抬眸的一瞬間,目光流轉。“是,祁威很難過。但是這不是你的錯,那件事情是個意外,我們誰都不想紫煙發生那樣的事情。”

“不,那件事情,我們都有錯。如果不是你的電話,不是我執意要回來,她根本就不會死。”

毫無波瀾的眼神與淩川對視,林靈突然起身,抓住淩川的袖子,“你一定知道紫煙的墓碑在哪裏對不對?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

“我不知道她的墓碑在哪裏,祁威把她的骨灰灑向了大海。”淩川喉嚨一緊,剩下的話沒有多說。

林靈挺直的背影往後退了幾步,祁威做的好絕,他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她。

“我知道了。”

林靈低眉,她重新坐回沙發,耳邊響起一句話。

“林靈,我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我最想去的地方,是一個南方的小鎮,叫作舍子鎮,聽說那裏的生活很美,很平靜,像詩一樣。等我們老了,就過去住,好嗎?”

“對了,舍子鎮,我要去舍子鎮。”

林靈的眼裏散發出琉璃般的色彩,她勾唇微笑,迅速跑上樓。淩川不解的看著她,隻能跟著跑上去。

她想不到還有什麽方式可以緩解自己心裏的罪惡感,林紫煙曾經十分想要去的地方,估計連祁威都不知道。

她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淩川什麽都沒問,隻是跟著林靈後麵上了火車。

這場旅行來的十分平靜,林靈選擇了林紫煙最愛的交通方式,火車。林紫煙表麵上是個嫵媚多情的女人,可是骨子裏,卻是溫婉典雅的水鄉女子。

林靈知道為什麽她第一眼看見蘇月的時候,就覺得她很是淡雅,很是熟悉。

而且在她的心底,總是想要將一個人與她聯係起來,她也一直想介紹她們認識,可惜,這一切都太遲了,也不再有機會。

坐在火車晃動的車廂裏,林靈打開許久以前林紫煙寫給她的一封信。

這是林靈離開A市去法國的時候林紫煙寫給林靈的,但是因為不知道地址,沒有聯係方式,最後還是作罷。

“林靈,我們已經很久不見了,我不知道你在哪裏,但是我很想念你。我寫這封信,隻是為了告訴你,我很好,我希望你過的比我好。”

讀起這封信的時候,淩川看見林靈的眼裏飄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疲倦。

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欣喜亦或是懊惱,相反,她淡然的合上那保存完好的信封以及精致的信紙,然後毫不留戀的將它們疊整齊之後放進了背包。

淩川一臉憂鬱的看著她,他想開口說些什麽,林靈已經將頭靠在了車窗上,看著窗外不斷變幻的風景,她笑的淡然。

狹小的空間裏,林靈覺得有些困倦,她聽著火車緩緩駛遠的聲音,漸漸的睡了過去。

火車到達小鎮,林靈背著旅行包出了車站,淩川麵無表情的跟在她身後,從頭至尾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無論她要做什麽,他都會支持她,毫不猶豫的支持她。

江南的小鎮總是多情的,林靈很幸運,剛到達旅館就遇上了第一場雨。

雨下的很小,輕柔的飄在灰蒙蒙的空中,它們在微風的吹拂下,流淌在微微翹起的瓦簷上,落在綠色的藤蔓裏,最後盡數流進小河裏。

林靈洗過澡,坐在臨河的咖啡店裏,給自己點了一杯意大利濃縮咖啡。

雨水落進河裏,泛起陣陣漣漪,淩川坐在她的身邊,目光深沉。

林靈能夠感受到他的目光,自己的心裏也在陣陣的下沉。罪惡感,說放簡單,說不放,也簡單,隻是林靈,做不到。

“為什麽要來這兒?”

淩川一路沉默,隻是為了不去打擾林靈心中的平靜。置身於如此安靜的小鎮,淩川決定,要和林靈好好聊聊。

“淩川,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林靈漠然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淩川。他對自己很好,什麽都不問就跟著自己來到了這裏,她很感激,隻是這場旅行,她隻想一個人。

“好。”

淩川抿唇,雨下的依舊很小,淅淅瀝瀝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他起身,柔聲道:“我晚上來接你。”

林靈別開眼去,看著滿是漣漪的河水,心裏平靜至極。

“小姐,一個人?”

林靈沒有想到在自己這段短暫的旅裏會遇到什麽人,可是一個男人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他穿著西裝,裏麵是白色的襯衫,打著格子領帶。一眼瞥過去,他幹淨,嚴謹。

這是他的服裝搭配給人的感覺,而他的臉,卻是溫潤細膩的,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