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梵特帝都,宮廷禁衛把整個皇宮圍得水泄不通。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帝都附近已經變成了軍力真空,現在就憑借著一萬多留守的禁衛軍看守整個帝都了,這些禁衛不把皇帝好好的看護著,萬一出事了可怎麽辦?

禁宮深處的禦用書房內,沙格魯手裏握著一本詩集,沉重的眼光呆呆的看著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凱。凱跪倒在地上,紋絲不敢動彈,宰相、軍務大臣、國務大臣三員重臣噤若寒蟬的站在旁邊,哪裏敢說一個字?

扭曲的燈火把一道道黑影投射到了書房的牆壁上,往日那金壁輝煌的裝飾畫,此刻看起來都籠罩起了一層古怪的邪惡感,不斷扭動的光線,讓那些壁畫似乎都活了過來,眼看就要撲到了房中的五個人身上。

良久,沙格魯才無力的揮揮手:“好了,凱將軍,你起來吧。這不是你的錯,在比斯特帝國背叛了我們,用他們的鐵騎背後突擊的時候,你還能保留十幾萬兵力,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你無罪……唔,凱將軍,你的父親是沙克斯林公爵吧?你自己是伯爵的爵位,那麽,國務大臣克瑞斯,晉封凱將軍為侯爵,賜予他皇室榮譽爵位,頒發帝國勇氣勳章,好了……凱將軍,你可以退下了。”

凱感激的深深的伏下身體,慢慢的,有點平衡不穩的站了起來。他身邊的軍務大臣西多克不動聲色的扶了他一把,凱充滿謝意的看了他一眼,本來就要這麽走出禦用書房的,可是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

沙格魯馬上說到:“凱將軍,你還有什麽話說?直接說吧,不要介意什麽,直接說出來吧,事情已經壞到了這一步,你想要說什麽,不要介意的……我們可以承受這樣的打擊,那麽,還有什麽是沒辦法接受的呢?”他的眼光投向了手中的詩集,但是明顯的,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凱的身上,他根本沒有看進去一個字。

凱馬上轉過身,說到:“陛下,我不得不說,如果我們不能堅守特克峽穀的話,我們帝國可就……”

沙格魯的眼睛流露出了一種漠然的神色:“如果我們不能堅守特克峽穀的話,我們帝國就可能被毀滅,是麽?”

凱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西多克剛要補充什麽,沙格魯已經接住了凱的話,問到:“那麽,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麽辦呢?凱將軍?帝國的精銳兵力已經全部殲滅了絕大部分,各大領主的軍團要防守邊界,畢竟我們要小心他們孤注一擲從東邊的沙漠以及大河進攻過來。我們隻能**西方五個行省的私軍了……實話實說吧,他們不可能是六個國家聯軍的對手。”

凱有點著急的說到:“可是陛下,現在特克峽穀中已經有了一道堅固的城牆,哪怕我們增援十萬士兵,也能……”

沙格魯猛的站起來,瘋狂的把手中的詩集扔到了書房的一角,他雙手叉腰,大步的在書房內走了幾步,半長的頭發輕輕的舞動,藍色的眼珠內散發出猙獰的神色:“不,凱將軍,我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好吧,我們給他們增援十萬大軍,可是在那麽一道兩裏寬的城牆上,多十萬軍隊就能發揮全部的戰鬥力麽?你已經調動了七萬私軍軍團去增援了,加上殘留的主力兵團,現在應該有不少於十三萬士兵在那裏,對於一個不到兩裏寬的隘口來說,這已經是足夠防禦的了。”

西多克想要說話,可是沙格魯用力的把巴掌揮了一下,喝到:“我知道,你們剛才的計劃已經提出了,全力防守,然後全國緊急動員。哈,非常穩妥的主意,可是,我不這麽認為。”

西多克終於找到了插嘴的機會,他小心翼翼的問:“那麽,陛下,您的意思呢?”

沙格魯臉上的猙獰神色更加濃厚了:“我可以信任你們麽?”

三個大臣以及凱都是一愣,還不等誠惶誠恐的他們開口分辨,沙格魯已經笑起來:“當然,我當然會相信你們,你們在梵特帝國享受著最高的權力,最大的權勢,如果你們投靠了那些混蛋,他們不會給你們比這裏更高的地位,你們不會投降他們的,他們也不會費力的來收買你們。所以,你們是我可以信任的人,當然,我現在也隻能信任你們。”

四個人感激的鞠躬,可是沙格魯又叉開了話題:“你們是我信任的人,所以你們提出的計劃都是為了帝國的利益,可是我不得不說,這個計劃還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你們不能保證特克峽穀能夠堅守一年。如果現在的那十幾萬軍隊無法堅守一年,那麽我們再派十萬軍隊過去,還是沒辦法堅守一年,難道不是麽?”

凱的嘴皮顫抖了一陣,終於無力的說到:“是的,陛下,您的見解……非常清楚,如果現在的那些守軍無法堅守一年,那麽,我們再派遣十萬或者二十萬軍隊過去,意義並不大。”

沙格魯露出了笑容,他神秘的說到:“是呀,尤其你們要想到,既然聯軍已經確定我們帝國將要覆滅,那麽,其他幾個該死的混蛋將會派出主力軍團來進攻我們。我估算了一下,他們合兵之後,總兵力大概會超過兩百萬?哦,哦,哦,當然,他們不會派出這麽龐大的軍團,但是每個聯軍國家再次派遣大概十五萬到二十萬軍隊是可能的,加上他們前線的軍隊以及比斯特的鐵騎,總兵力在一百一十萬左右?”

宰相梅梭幹澀的說到:“陛下的分析非常精確,按照我的估算,從他們現任的皇帝的脾氣來看,派遣不超過二十萬軍隊出戰,會是賴特、達克、瑞特、萊福四個帝國的最好選擇。”

國務大臣克瑞斯苦笑:“而且,一百一十萬就是精銳,最強大的精銳,還有史馬特帝國的魔法師團隊。”

沙格魯聳起了肩膀,一臉無奈的看著四個臣子:“所以,諸位看,他們不會給我們一年時間讓我們全國征兵後訓練幾百萬精兵去對付他們的,我堅信,他們的目標就是在兩個月內吞並我們整個梵特帝國……尤其比斯特人害怕我們的報複,他們一定會要求聯軍在兩個月內突破特克峽穀,然後……恩?如果他們摧毀了梵特帝國,我們都將被殺死,不是麽?你們美麗的妻子,也許會被賞賜給他們的功臣做奴隸。”

宰相梅梭幹巴巴的說到:“可是陛下,也許情況不是很糟,還有一個月就要到秋天了,四個月後,就將迎來冬季,冬天,是無法大規模動兵的,後勤以及士兵的傷病,將會拖垮聯軍。”

沙格魯搖搖頭,冷笑著說:“天啊,梅梭,你跟隨我父親足足有五十年,可是,請您想想,四個月,我們萬一不能堅守四個月呢?所以,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決定啊。”

西多克敏銳的抓住了沙格魯話中的意思,他遲疑的問到:“您的意思是?您難道已經有了對策了麽?”他很是不相信沙格魯能夠想出什麽美妙的計劃,畢竟這個新上任的皇帝,除了在女人身上身手不凡以外,從來就沒有表現過他在軍事上的特殊才能的。

沙格魯緩緩的解開了自己的衣領,扒開了自己的內衣,露出了胸口懸掛的一個小小的紫金印璽。他麵色凝重的說:“我們梵特帝國,建國以來,除了五獸軍團以外,還有一支真正無敵的騎士軍團……二十五萬人,親愛的先生們,二十五萬無敵的騎士,擁有最崇高血統的騎士,他們將會……”

梅梭尖叫起來:“陛下,您瘋了。”

沙格魯眼裏冷光一閃:“難道您認為我瘋了麽?親愛的宰相大人……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能夠挽救我們帝國命運的辦法。調動‘榮耀’騎士團……那支全部由擁有強大實力的騎士組成的,梵特帝國最強大的部隊,他們可以擊潰兩百萬、三百萬、四百萬無能的聯軍,他們可以讓我們獲取勝利,他們可以讓我們收複南方行省,他們可以讓我們的帝國從被摧毀的厄運中解脫出來。”

西多克瘋狂的叫嚷起來:“可是,陛下,您想要讓整個大陸的人都因為您一時的決定而受苦麽?”

沙格魯大聲的叫嚷起來,他瘋狂的揮動著自己的雙手:“親愛的西多克,哦,尊敬的軍務大臣啊,隻要我死後,我管他整個世界洪水滔天?大陸人民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係?和你們有什麽關係?天啊,如果我們不能打敗聯軍,那麽最先遭殃的就是我們自己的家族,以及我們的子民,就算那些百姓的死活你們不放在心上,可是你們自己的家族呢?你們的權位和權力呢?”

西多克頹然的後退了幾步,麵色灰敗的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克瑞斯無奈的看著沙格魯,他低聲說到:“陛下,您的這個決定,會讓我們變成整個大陸的敵人,整個大陸都會聯合起來攻擊我們……”突然,克瑞斯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尷尬的閉上了嘴巴。

沙格魯得意的笑起來:“看啊,看啊,您明白了,我們已經是整個大陸的敵人了,難道那六個國家不是正在合力攻打我們麽?好了,好了,哪怕我調動‘榮耀’騎士團,那也是他們逼迫我的,是他們逼迫的……明白麽?我隻要保全我自己的國家,我管他們去死?”

三個重臣互相看了一眼,克瑞斯退後了一步,而梅梭和西多克則是顫巍巍的上前了幾步,沙啞的說到:“是的,陛下,您說得對,我們同意您的計劃。調動他們吧,您親自起草調兵命令,我們在命令上簽字,然後由專門的傳送魔法陣傳送過去。”

沙格魯微笑起來:“當然,親愛的先生們,我真的很想看到,那些該死的老不死的皇帝聽到我們的‘榮耀’騎士團出現在了戰場上,他們的臉上,將會產生什麽樣精彩的表情啊……哦,天啊,隻要他們還保留著傳說中的十分之一的實力,他們就足以橫掃整個大陸啊。當然,我要在命令上加上一條,他們不許讓其他的人發現他們離開了,你們同意吧?他們編造一個理由吧,他們每年不都是有一次大型的野外戰爭訓練麽?就讓他們以這個名義出發好了。”

梅梭和西多克開始和沙格魯詳細的商議起相關的細節問題,而凱則是站在那裏發楞,亂套了,真的亂套了,這個大陸真的瘋狂了麽?陛下居然要調動他們,居然敢於調動他們……

旁邊的克瑞斯突然的渾身哆嗦起來,他的牙齒相互碰撞,‘咯咯’直響。凱不解的看向了他,克瑞斯驚恐的睜大了眼睛,走近了凱,在他耳邊低聲說到:“天啊,距離上次,這次剛好是兩百年的期限了……天啊,陛下在現在調動他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說,您計算一下吧,兩百年前,整整兩百年前,他們發動了戰爭。”

凱張大了嘴巴,良久之後,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陰沉的低聲說到:“不過,無論如何,這也是我們帝國唯一的出路了。陛下說得對,管其他人的死活幹什麽?想想看我的那些忠誠的士兵,那些無敵的勇將,他們不是在正麵的戰場上被殺死的,他們是被人從背後殺死的,不管怎麽樣,哪怕把靈魂出賣給魔神,我也要為他們報仇啊。”

克瑞斯渾身打了個寒蟬,對凱言語中的某個詞語表示了極度的敏感後,他輕輕的走開了幾步,低下頭,再也不說一個字了。

凱低聲的嘀咕起來:“兩個月,最多兩個月的時間,他們可以趕到特克峽穀,無論如何,他們都能支持兩個月的吧?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求陛下派遣十萬援軍過去吧,在那道城牆的後麵,再修建一道,兩道,三道的城牆,這足以阻礙聯軍的腳步了。”

特克峽穀的城牆外,雷一個人孤零零的舉著一塊巨石在那裏做下蹲起立,看起來大概有一千五百斤的巨石壓得他渾身青筋爆跳,骨節都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他的腳已經陷入泥地足足有半尺深,他已經舉著這塊石頭連續做了上百次這樣的運動了。

對麵很遠的地方,一臉不屑的波布卡特輕鬆的舉著一塊同樣大小的石頭,在原地隨意的奔跑著,他哈哈大笑:“啊,看啊,梵特帝國選不出人來了,弄了這麽一個小鬼出來向我們顯示他們的實力啊……哈哈,那個叫做雷的小子,你過來和我交交手啊,我保證一劍就可以殺死你。”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波布卡特眼裏閃過了一道凶光。

雷重重的把石頭砸在了城門口的地上,眼睛一翻,懶洋洋的說到:“和狗熊打架麽?我沒有那個興趣。波布卡特殿下,你要是有種,你就過來啊,我站在這裏,你要是有種,要是你不是婊子帶大的,那就過來劈死我啊。”跟著城牆裏的那些私軍混了幾天,那些私軍互相罵人的話雷也學會了不少,輕輕的一句吐出,就氣得出身高貴的波布卡特差點氣瘋了。

一聲吼叫,波布卡特果然是挺著巨劍瘋狂的衝了過來。可是他剛剛衝到七百尺的距離的時候,城牆上的四百張連弩就同時發出了‘嘎吱’聲,無數的勁弩呼嘯而去,硬是把波布卡特逼退了回去。這些連弩的射程不如那種專門對付魔法師的強弩,但是遠達八百尺的射程,也讓他們成為了一種可怕的防禦武器,尤其他們是可以三十六枝弩箭連射的。

波布卡特連跳帶竄的退回了大營內,氣急敗壞的對著雷開口就罵。雷幹脆就懶洋洋的坐在了城門前的護城溝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著波布卡特開始了對罵。波布卡特畢竟是個王子,他腦子裏麵罵人的話怎麽可能有雷多?尤其雷是最近兩天和那些私軍老兵狠狠的補習了一通的,於是他再次被氣得衝向了城牆,可是再次被城牆上密集的弩箭射了回去。

在這樣的搞笑場麵連續發生了七次後,聯軍大營內開出了一隊隊的士兵,大隊人馬準備攻城了。而波布卡特則是回營吃飯,而雷也是順著城門的縫隙溜了進去,先吃早餐,然後清點一下下屬士兵,再登上城頭,聯軍的士兵也快到城下了。

這樣的事情已經連續的發生了七天,雷是不斷的瘋狂的磨練自己,按照他現在的力量,能夠搬起一塊千多斤重的石頭砸人,但是要連續的做負重下蹲,就有點難為他了,但是雷發現身體所受到的磨練越沉重,體內的內氣增長速度就越快,於是乎他也不在意自己的勞累,連續的鍛煉起來,附帶著氣一下波布卡特。

而卡林他們呢,他們在等待國內的援軍呢,他們可沒有把握去攻破這麽一座城牆,尤其那城牆上麵防守的是精銳的暴獅軍團的士兵。在這麽窄的接觸麵內,數量的優勢已經被抵消得幹淨,比的就是士兵的素質,可是要是說素質,除了那些不會攻堅的比斯特大漢,哪個國家的士兵能夠和梵特五獸軍團比拚呢?

所以,現在的聯軍每天都意思意思的出動一下,每天大概運動三十分鍾,讓士兵們感受一下攻城的氣氛,盡量的保持自己的士氣就足夠了。卡林他們可不想讓士兵們整天呆在林子裏發呆,士氣要是一降下去,說不定梵特帝國一個反擊,就可以讓他們倒退上百裏的。大陸曆史上,幾萬人擊潰了十幾萬人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眼看到十個千人隊已經快衝到城牆前的護城溝邊了,城頭的傑瑞懶洋洋的揮揮手,頓時密集的箭雨就這麽射了出去。那些聯軍士兵一聲呐喊,舉起盾牌抵擋著箭雨,紛紛衝近。隨後,雷以及幾個高階騎士把一塊塊重達兩三百斤的石頭砸了出去,砸翻了幾個士兵後,十個千人隊轉身就走。

在一千尺外,十個千人隊稍微整軍後,又這樣衝了過來。於是乎,鬧劇又上演了一次,如此三次後,兩邊收兵,可以準備吃午飯了。

站在樹林邊觀戰的波布卡特咆哮起來:“卡林,你們到底在搞什麽鬼?五天了,五天了啊,你們在開玩笑麽?這麽下去,我們根本不可能攻破這道城牆,難道我們就坐在這裏等麽?”

卡林懶洋洋的說到:“親愛的王子殿下,您自己考慮一下吧,我們能夠投入攻城戰的步兵才多少人?扣除你們比斯特帝國的鐵騎以及達克帝國的輕騎,再扣掉我們幾個國家的騎兵,步兵數目隻有區區十幾萬,而他們在城牆上防守的人也是這個數目,您認為我們可以攻破這個城牆麽?還有,難道您要所有的士兵都這麽空手爬牆不成?我們沒有雲梯,沒有攻城車,沒有投石器,什麽都沒有,怎麽攻打?”

波布卡特愣了一下,他突然叫嚷著:“那麽,你們史馬特帝國剛開始是怎麽攻克他們四個行省的城池的?難道你們一點點攻城器械都沒有攜帶麽?怎麽可能,你們可是出動了所有的精銳軍團啊。”

卡林聳聳肩膀:“不好意思,我們的確沒有攜帶任何攻城器械,因為在我天才的腦袋運作下,梵特帝國四個行省的城池裏麵都沒有什麽士兵了,直接就這麽很輕易的突破了他們的城防。至於鐵血戰堡麽,唉,不好意思,那個梵特統帥是我們史馬特安插的高級間諜,所以沒必要攜帶那些笨重的家夥的。”

波布卡特咬咬牙齒,再也不吭聲了。卡林笑眯眯的說:“您看,我們史馬特的士兵最近都在後麵砍伐木頭,製造雲梯和撞木呢,問題是缺少一些皮革、獸筋之類的東西,否則也許我們可以製作幾架投石器的……不過您放心好了,隻要幾個國家的援兵一到,我們就可以正式的開戰了,他們肯定攜帶得有大型的攻城器械的。我發誓,兩個月內,我們可以摧毀整個梵特帝國。”

波布卡特默默點頭,看了看遠處的城牆,突然說到:“奇怪,他們的後麵怎麽塵土飛揚的?”

卡林無奈的搖搖頭:“很簡單啊,他們估計在建造第二條城牆吧,然後是第三條,第四條,不過您不要擔心,我們如果能夠突破他們的第一條防線,那麽第二條第三條就一樣的處理好了。對了,我的大營裏麵還有幾壇子好酒,您有興趣麽?看看,我多麽大方,那可是我們史馬特帝國皇室專享的極品好酒啊,我全部拿出來和您分享了。”

出身於北方苦寒荒漠的波布卡特聽得個酒字,眼睛已經開始發亮了,不過,他還是矜持的問到:“既然是你們皇室專用的美酒,你怎麽帶了這麽多到軍中來?”

卡林低聲嘀咕著說:“這個麽,收買了皇宮的倉庫總管,總是有點好處的。我用十幾壇子一般的酒換了這些好酒出來,反正我們的陛下不是經常品酒的,不用擔心。”

波布卡特點點頭,大步的跟著卡林朝樹林內走去。

剛才站在二人旁邊的,分別來自達克帝國以及瑞特帝國的統帥不滿的看了卡林一眼。達克的那位低聲詛咒著:“他的法師隊伍呢?為什麽不投入戰鬥……擊破這麽一條城牆,對於能夠使用禁咒的法師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吧?”

瑞特帝國的那位則是輕聲說到:“這家夥可不敢冒險再損失法師了,否則他回國後一定會非常非常的難受的。你算算看,他這一次出征,損失了多少法師?哪怕他的老師是史馬特帝國的大祭司,也不可能在法師協會保住他的……哼,防守城池的連弩射程隻有八百尺,可是在六十尺高的城牆上,就足以殺傷千尺之外的法師了,他怎麽敢派出那些法師呢?”

雷站在城頭上,看著炊煙嫋嫋的史馬特大營,不解的問到:“他們還不發起攻擊,到底是在等什麽?”說話的時候,雷體內的內氣還在不安分的流轉著,他是在用盡一切可能的機會增強自己的實力。不過,雷以及傑瑞都沒有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雷一直沒有學習史馬特軍隊的製式鬥氣修煉方法,雷是因為他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了鬥氣,而傑瑞是認為雷現在已經被提拔成了白銀一階騎士,他下屬的那些高階騎士應該已經把相關的法門教授給他了。

傑瑞抓著一柄小小的匕首,對著麵前的城垛就是一通亂劃,他哼哼著說:“他們在等待援軍,等待重型的攻城器械。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可以多一點時間準備。”他扭頭看了看那些正在地上挖陷阱,製作各種機關埋伏的工匠,冷聲說:“看啊,時間多一天,我們就起碼可以多殺傷他們五千人,他們不進攻,正好。”

雷抓起了一支粗大的竹箭,輕輕的揮動了一下,冷笑著說:“傑瑞,就憑這使用竹箭的建議,也該給我記載一點點功勞吧?我可是省去了不少的鐵製箭頭呢。還有,你看看,後麵的峽穀內這麽多的竹林,足以削製上千萬支箭矢了……我們防守的時候,不用愁箭矢不夠用了。”

傑瑞笑起來:“雷啊,你也學會爭奪功勞了啊……哈哈,這功勞少不了你的。的確啊,隻要削製的功夫稍微好點,竹箭的射程比起鐵箭頭的弓箭僅僅少了不到一百尺,還有,那箭矢碰到人的骨頭後居然會炸裂開,實在是太歹毒了些,保證會讓中箭的人殘廢啊。”

雷冷笑:“我要用這樣的箭,射進波布卡特的肚子。”

傑瑞緩緩點頭,眼裏冒出了一股凶光,死死的盯住了遠處的聯軍大營。

後麵腳步聲響起,自動放棄了指揮權,整個腦袋發須蓬鬆,彷佛一個獅子頭一般的暴獅軍團軍團長卡劄菲搖晃著腦袋走了過來,粗聲粗氣的問到:“咳,兩個小子,他們在密林裏麵紮營,我們怎麽不幹脆一把火燒了他們?把他們全部燒死,不就解決問題了麽?”

傑瑞默然,他翻翻白眼沒有說話,這老家夥自己也知道自己腦袋不好使,所以幹脆的放棄了指揮權,但是您既然明白自己等同一個傻瓜,就不要胡亂出主意啊。

雷倒是笑眯眯的,恭敬的給他解釋到:“卡劄菲將軍,您看呀,現在是盛夏,樹杆中的汁液很多,除非我們有一批魔法師,使用高溫的火係魔法,否則不可能讓樹林燃燒的……那天我們退卻的時候,您看到了,是史馬特帝國所有的法師一起發動,才讓森林燃燒了起來。而我們……似乎主力軍團隨軍的高階法師已經全軍覆滅了吧?”

卡劄菲愣了一下,抓抓頭上蓬鬆的亂發,嘀咕著說:“咦,似乎是這樣呢,唔,感情是這樣啊……原來夏天的樹林不容易燃燒的,我還以為夏天溫度這麽高,隻要一點火就可以燒起來了。”

似乎是不願意太傷他的麵子,傑瑞笑著說到:“當然,您的作戰計劃也是可行的,如果我們有大量的燃油的話,我們就可以讓他們好好的試試燒烤的味道了。”

卡劄菲高興起來:“是啊,是啊,大量的燃油。不過,這東西在北方幾個行省才多,調集過來太麻煩了,算了,我們還是防守好自己的城牆好了。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全國的總動員也完成了,五獸軍團應該可以重新組建起來,到時候,哼哼,看老子不活活的撕了他們。”

用力的揮動了一下拳頭,卡劄菲大步的走下了城牆,開始大聲的叫嚷手下的高階騎士和他動動拳頭、鬆鬆筋骨。

傑瑞聳聳肩膀:“他是一個好人,對於帝國無比忠心,而且實力很強,所以雖然腦袋有點糊塗,但是陛下還是吧暴獅軍團交給了他,反正他從來不製訂作戰計劃,倒也無妨。”

雷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傑瑞,傑瑞歎息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們沒辦法把那些燃油弄進森林的,是不是?哪怕用投石器扔過去,他們的法師也可以用狂風把裝燃油的罐子吹回來,可是雷啊,你要學會啊,在帝國,你如果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就永遠要給比自己地位高的人留下臉麵,否則的話……卡劄菲大人是侯爵,他的父親是現在帝國潛勢力最大的公爵,西方的幾個行省的領主,都和他們家族有婚姻關係……所以……你明白麽?”

雷連忙點頭,小心翼翼的說:“那麽,以後還要大人多多指點了。”

傑瑞拍拍雷的肩膀,歎息說:“嘿,那也要我有這個命才行啊……說不定,明天就是你幫我收屍呢。”

雷聽到了傑瑞的話,連忙按照山區的習慣往地上重重的吐了三口吐沫,然後重重的踏上了一腳。傑瑞一呆,突然恍然,他開心的笑起來,重重的摟了一下雷說:“好兄弟,我們是軍人,可不要太迷信了。嘿嘿,我好好的在這裏,倒是看誰能衝上城牆把我幹掉。”

雷沉默了一陣,突然問到:“傑瑞大人,如果他們聯軍在援兵還沒有到來之前,就進攻我們,會是什麽情況?”

傑瑞冷笑:“就憑借他們現在的兵力麽,隻會死傷慘重而已。你看,我們城牆厚四十尺,高六十尺,現在擁有完全戰鬥力的士兵是十五萬人,他們如果硬攻我們的城牆的話,哼,我有信心讓他們來多少,就死多少……在大陸上,要想攻克一座城池,除了完善的攻城工具,還需要起碼是守軍四倍的步兵大隊才行,他們現在哪裏有這個兵力。”

雷獰笑起來:“那麽,我如果能夠讓他們現在就開始進攻的話,一定很精彩吧?”

傑瑞愣了一下,皺著眉頭看著雷,問到:“你怎麽樣才能讓他們現在就進攻呢?”

雷冷笑,輕輕的撫摸起手中的竹箭,看向了密林處聯軍的大營,他低聲說到:“他們在樹林內紮營啊,可是,如果要說樹林的話,誰能比我熟悉呢?我今天晚上去他們的大營,隻要我能夠暗殺幾個他們的高級將領的話……”

傑瑞搖頭:“太危險了,而且,對方不見得會衝動得來攻擊我們啊。”

雷冷笑,搖搖頭,徑直走下了城牆去。

夜,沒有月亮,隻有稀疏的星星在天上眨巴著眼睛,山區夜間的風很冷。

漆樹的汁液在那些竹箭上抹了厚厚一層,雷一個人順著城牆一角的懸崖爬了出去,偷偷的順著懸崖的底端摸向了聯軍大營。他清楚,自己這樣的行動太冒失了,而且太危險了,可是他無法忍受讓那些包括了波布卡特在內的聯軍,安心的坐在城外等待援軍的到來。無論如何,他都要給聯軍點上一把火,無論如何,他都要在聯軍援軍到來之前,好好的折騰一下他們。

如果死了,就死了吧,雷有點陰沉的想到,反正自己的性命不值錢的。想到那顆在夕陽的血光中如許美麗的頭顱,雷渾身的肌肉都開始哆嗦起來。

最近一段時間的連續征戰,讓雷體內的內氣以及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他的塊頭已經明顯的長了一些,可是他的肌肉、筋骨卻更加的靈活柔軟了,在樹林內行走的時候,簡直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在老家的山區,雷可以在半夜偷偷摸摸的湊近一群最機敏的狐狸而不讓他們發現,那麽,用這種本事來對付聯軍的士兵,就實在是太輕鬆了。無聲無息的,雷經過了幾支巡邏的小分隊,從側麵靠近了聯軍的大營。這些聯軍士兵實在太大意了,他們在巡邏的時候居然還哼著小調,這也從某個方麵證明為什麽他們的軍團不是梵特軍的對手了。也許是因為雷他們已經逃進了城牆,這些聯軍士兵絕對不相信他們敢於出來送死吧,所以除了正麵的戒備嚴密一些,兩翼幾乎沒有防禦可言。

樹林深處,雷看到了很多的火把,無數的史馬特士兵正在有氣無力的用砍刀砍伐著樹幹,把橫枝都給切削下來,隨後把一根根筆挺的樹幹堆積在了一起。又有一個個士兵則是滿臉疲憊的在那裏用隨身的匕首在樹幹上挖坑,還有些則是在把比較細一點的樹幹砍成一節節的。

雷不懂他們在做什麽,但是想來是在製作某種工具吧。雷對於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讓他興奮的,是很多史馬特士兵正偷偷摸摸的朝著林子的帳篷摸去,看樣子是準備溜號休息去了。這些士兵可都是帝都精銳軍團的成員,平日裏在帝都橫行霸道慣了,哪裏做過這樣的苦差使?這是應該由卑下的工役做的事情呀,如果不溜走休息,那才真的是白癡了。

偷偷摸摸的跟著三個士兵走進了一個帳篷,雷一拳頭一個打暈了他們,隨後飛快的扒下了身材最高大的那個家夥的衣服,給自己套了上去。雖然緊梆梆的,但是在夜裏沒人會注意這一點吧?

樹林裏清出了一塊塊空地,一堆堆篝火在空地上燃燒著,山風吹來,火焰胡亂的跳動著,把一團團黑影亂糟糟的投射了出去。雷就在這些黑影中,一步步的向著他們營地的核心處摸了過去。按照雷的理解,那些統領大軍的人物都是怕死的,所以一定是住在最安全的地方,那自然就是士兵最密集的地方了。

一路上,居然沒有人詢問一下雷到底是不是自己人,雷不由得心裏大為驚歎,如果今天來的人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一隊由高階騎士組成的小隊的話,看這個情形,聯軍會被狠狠的捅上一刀子啊。難道他們的統帥就真的沒有一點點製軍的能力麽?

不過,想想卡林畢竟是一個魔法師,他的命令有時候下的是亂七八糟的,倒也不奇怪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而且雷是順著懸崖底部一路走過來的,已經繞過了前方防禦最嚴的賴特帝國‘銀劍’軍團的防線,史馬特的軍營是在最後方的,誰能想到有人能夠混進來呢?如果不是雷這種從小在山林長大的人,能夠找到方向就不錯了,哪裏還能如此輕鬆的混進來?

遠遠的,前方的密林內突然隔開了一條兩百尺寬的隔離帶,一圈空地中,是一座單獨的軍營,裏麵燈火通明,依稀還可以聽到女子的笑聲。雷眼睛一亮,史馬特帝國軍內有女性魔法師,能夠把她們招進帳篷取樂的,除了那些地位最高的人,還有誰?

可是看到那座小小的軍營外圍密集的士兵以及大批的高階騎士,雷的頭皮直發麻,果然不愧是高位者的營地,防禦比起外麵的大營起碼嚴密了上百倍。看樣子,是根本不可能靠近他們大營的,不過,兩百尺的距離,正好是自己弓箭威力最大的範圍啊,也許可以狙殺幾個高階的騎士呢……

雷琢磨了一陣,終於緩緩的解下身上的長弓,把二十支竹箭插在了泥地上,自己單膝跪倒在了一棵大樹的陰影下,他開始挑選那些高階騎士了,就看哪位幸運,被他挑選中吧。

箭搭在了弓弦上,雷就要開弓了,可是那座軍營內一陣喧騰,十幾個比斯特狂熊騎士以及幾個史馬特的黃金騎士護送兩個人走出了大營。搖搖擺擺路都走不穩的,是一臉笑容的卡林,滿臉通紅,在那裏手舞足蹈的發誓一定要砍下沙格魯人頭的,是波布卡特。兩人看起來都喝了不少,正勾肩搭背的朝外走。不過,他們的姿勢有點古怪而已,卡林想勾住波布卡特的肩膀,可是自己的高度隻能夠住他的腰肢,於是手就很不客氣的搭在了他的臀部上。而波布卡特想要扶住卡林的肩膀也實在有點困難,於是大手就胡亂的按在了卡林的腦袋上,兩人是大笑著從裏麵走了出來,純然兩個醉鬼的模樣。

雷心中狂喜,一顆心差點就跳出了嗓子眼,卡林,波布卡特,兩個最大的敵人都在這裏了,可是,射誰呢?隻有一箭的機會,絕對隻有一箭的機會。那些狂熊騎士,一個人就足以幹掉幾十個雷。

波布卡特麽?不,不行,他自己的實力太強了,偷襲的箭很難對他產生作用。而且,他不過是比斯特一國的王子,偷襲了他,最多讓比斯特人發狂的來攻擊自己的城牆,聯軍是不會動的。如果能夠幹掉卡林的話,也許史馬特帝國會惱羞成怒的要求聯軍全部出馬吧……

雷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就把準頭對準了卡林側向著自己的脖子。

弓弦拉滿,隨後,拇指粗的竹箭呼嘯著射向了卡林。箭矢出手,雷馬上拔腳就走,體內內氣流動,讓他的速度比起奔馬還要快上幾分的在樹林間穿行著。樹枝唰唰作響,雷已經奔出了兩裏多路,然後他才突然醒悟:“該死的,如果真的射死了卡林,史馬特的人不為他報仇怎麽辦?也許他們會請示帝都如何處理?該死的,剛才怎麽沒想到?”

那支竹箭呼嘯著朝卡林的脖子射去,依稀就是一道白光閃了一下,就已經到了距離卡林的脖子不到三尺的地方。卡林身後的黃金騎士大驚,怒吼著拔劍劈向了那支竹箭,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幸好大手一直放在卡林頭上的波布卡特動作飛快的一掌斬了下去,手掌命中了竹箭的中前部,硬是把箭矢向下偏移了兩尺許……

於是,血光四濺,緊接著就是卡林的一聲慘嚎,那支竹箭從卡林左邊臀部肉最豐滿的地方射入,從右邊那塊肌肉最豐滿的地方透了出去,顫巍巍的釘在了他的身體後下半部分,那塗抹了漆樹汁液的箭頭在火把的光芒映射下,散發出了古怪的紫青色光芒。

卡林尖叫著雙手握住了身後的箭矢,想要拔卻又不敢,想要用手觸摸一下傷勢,卻又害怕碰到自己的血的,就這麽站在原地不停的尖叫。他想要蹦彈,可是除了劇痛,臀部上的兩塊肌肉也都瘋狂的麻癢起來,鑽心的癢和劇痛混合在一起,讓他已經無力蹦彈了。

波布卡特以及一票比斯特騎士麵色古怪的看著屁股上多了一個門楦的卡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來如此的詭異。不知道是否有意的,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去追殺雷,而且也沒有人想到要傳令去戒嚴,就這麽讓雷輕鬆的逃回了城牆內。至於本來應該擔當起追殺、領軍搜索重任的史馬特高級將領們,他們一個個都圍在卡林的身邊,小心翼翼的研究起卡林的傷勢來,哪裏還有時間管這些?

於是,整個林子裏麵就聽到卡林淒厲的尖叫聲不斷的傳出,不過他的營地距離士兵的營地實在稍微遠了些,加上士兵營地內也是打鬧得厲害,倒是沒有人知道卡林正在遭受戰爭史上最古怪的傷勢帶來的地獄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