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正好,越水縣縣城裏稀稀疏疏的走著幾個人,已經不見往日的熱鬧。

縣令府上,一個五十來歲的矮小老頭,急急忙忙的跑著,嘴裏喊道:“老爺,老爺,有消息,有消息了!”

“老王,你跑這麽快幹什麽。有什麽消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快給老爺我說說。”

一個胖子蹭的一下就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一臉急切的問道。這個胖子就是越水縣的縣令黃有德,而叫做老王的老頭則是黃有德的狗頭軍師,王師爺。

“壞......壞消息。”王師爺喘了一口氣說道,趕緊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了兩口。

“壞消息?有多壞?”黃有德抿了抿嘴巴,兩隻小眼睛使勁的鼓著。

王師爺換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據說七星寨的土匪今晚就要打到石羊村啦!那些土匪在村子口的大樹上公然貼了告示,說是為了迎接蒼天道的聖使,要湊齊白銀萬兩,牛羊千頭。如果太陽落山的時候準備不上來,就要血洗石羊村。”

“啊?”

黃有德一屁股坐回了太師椅中,好像被抽取了魂兒一樣,整個人頓時萎靡了不少,任由太師椅前後搖來搖去,他就那麽呆呆的盯著前麵。

“光天化日,居然公然貼出告示來了?這不是在狠狠的打本官的臉嗎?這些土匪的膽兒,也太肥了些吧。”

黃有德狠狠的捏著太師椅的把手,眼中燒起一團怒火來。

“哎喲,我說老爺,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王師爺一拍手,趕緊坐到他身邊勸道:“老爺,你可別犯糊塗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黃有德兩隻肥厚的手掌往太師椅上一拍,啪一聲又站了起來:“老王,給我召集人馬,去石羊村把那幫土匪給一鍋端了!”

“端不了,端不了。”王師爺連忙站起來,又把黃有德按回了太師椅上。

“這法子不成。那些土匪都是常年滾刀子的狠人,越水縣還太平的時候,他們忌憚朝廷,不敢太出格。如今蒼天道大興,整個滄州雞飛狗跳,朝廷都亂成一鍋粥了。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怕我們不成?昨兒七星寨的二當家屠青岡村的時候,我們派出的五十名捕快隻跑回來兩個,一個瞎眼,一個斷胳膊的。哎呦,那叫一個慘。老爺,難道你不記得了?”

“這......既然我們的人不行,那就請人。老爺我總不能讓幾個土匪把臉打得啪啪響吧?這要傳出去,老爺我以後還怎麽升官?”

黃有德鼻孔裏重重的哼出一口氣來,一巴掌拍在茶幾上,震得茶碗都跳了起來。

“他鐵刀門不就在我越水縣縣城裏嗎?平日裏鐵刀門的生意,老爺我也沒少照顧。去庫房裏支點銀子,我們去請鐵刀門的人,助本官剿匪。”

“老爺.....

.庫房裏,早就沒有銀子了。銀子,都在老爺房裏放著呢。”王師爺捏了捏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那,那本官就放點血,出千兩銀子請他鐵刀門的人。”黃有德愣了一下,隨即大義凜然的說道。

“成不了,成不了。”王師爺揮揮手,搖頭說道。

“鐵刀門總舵在三河郡,這越水縣也就是一個攤子而已,說走就走,我們能耐他何?況且鐵刀門的人鬥不鬥得過七星寨的土匪還難說,就算鬥得過,他也不敢鬥啊!你和七星寨鬥,豈不是擺明要和蒼天道對著幹?這些江湖人,個個都鬼精鬼精的,怎麽可能為了幾個銀子連命都不要了。”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幹脆老爺我這個縣令不當了,這總成了吧?”黃有德仿佛蔫了一截,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不成,也不成。”王師爺道。

“老爺你當初可是花了三萬兩銀子買的這縣令,本兒都沒撈回來,就這麽走了,不劃算啊。”

“這個我自然知道。”黃有德瞪了瞪王師爺,哼了一聲。

要讓黃有德心甘情願棄官跑路,恐怕隻有等土匪打到縣令府上了,才有這個可能。況且現在還沒到那時候,若真到那時候,土匪都打進越水縣縣城了,那天下也就亂了,這官不當也罷,找個地方躲起來保住小命才是王道。

“老王,那你有什麽好法子?”

片刻之後,黃有德問道。

王師爺伸出幹瘦的手指,在茶幾上點了點,壓低聲音說道:“守住越水縣城。聽說朝廷調了二百兵馬下來,再等幾天也就到了。到時候隻要縣城還在,老爺這官帽也就保得住。”

“那就是做縮頭烏龜?”黃有德睜大了眼睛看著王師爺。

王師爺一愣,說:“總比做無頭烏龜好啊。”

“哎。也罷,也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爺我就做一回縮頭烏龜。”

黃有德噓了口氣,往後一趟,在太師椅上搖了起來。

“報!報告老爺,外麵有個小子求見。”

這時候,一個衙役突然跑進來喊道。

“小子?哪來的小子?長什麽樣?”黃有德抬了抬眼皮。

“不知道哪來的,穿一身青衫,騎一匹馬,灰頭土臉的,就說要見老爺。”

“沒見老爺我正在和王師爺商量剿匪大計嗎?什麽小子,轟出去,轟出去。”黃有德不耐煩的擺擺手,吐了那衙役一臉唾沫星子。

“老,老爺,那小子說有塊令牌,讓小的帶給老爺看一下。”那衙役又摸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來。

“什麽令牌?拿過來。”

黃有德接過令牌,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滿臉疑惑。

“這是什麽玩意兒?還寫了字,‘赤虎’?不過好像材質挺好

的,摸起來還暖手。令牌我留下了,你把那小子轟出去,就說老爺我現在忙。”黃有德揮揮手,要把衙役打發走。

“什麽?老爺,你剛才說赤虎?快,快把令牌給我瞧一瞧。”

王師爺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連忙將赤虎令從黃有德手裏搶了過來。

他雖然沒見過赤虎令,但是也聽說過赤虎堂的名號。據說赤虎堂朝廷特別設立的一個精英組織,其中的赤虎衛個個都是精英,專治讓當朝者頭痛的各種“疑難雜症”。

“不成,大大的不成啊。”王師爺看見令牌眼睛都圓了,走過去一腳就把那衙役踹在地上打了個滾。

“你這廝,怎麽不早點把這令牌拿出來!那小子,不是,那虎衛大爺在哪?快,快點爬起來,帶我和老爺去迎接!”

剛把我踹了,現在又叫我爬起來,我哪知道那小子是什麽人啊?那衙役自歎倒黴,心裏鬱悶又不敢說出來,連忙爬起來在前麵帶路。

“老爺,走走走,快跟上。成了,這下成了。虎衛大爺來了!虎衛大爺啊!”王師爺一臉幸福,他樹皮一樣的老臉上都仿佛開出了花朵,拉著黃有德就跑。

此時,縣令府門口站了一個少年,牽了一匹馬。少年正是陳啟,趕了兩天半的路,終於趕到了越水縣城。

“這位大哥,勞煩你再幫忙通告一下。就說有叫做陳啟的赤虎衛要見他黃有德。”

陳啟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人出來,心裏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卻不知,那通告的衙役見他賣相不好,拿了令牌先去茅房撒了泡尿,隨後才慢悠悠的走過去通告黃有德。

“縣令老爺的名字是你叫的?赤虎衛,赤虎衛是什麽東西?我說小子,你是哪個鄉下來的,規矩都不懂......哎呦!”

那衙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屁股上被人踢了一腳,滾到了地上。

“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把虎衛大爺晾在外麵,本官下來再好好收拾你!”

這個時候,一個胖子帶著笑容小跑到陳啟麵前,握住陳啟的手,止不住的點頭。

“嘿嘿,虎衛大爺,讓你久等了。我就是本縣的縣令黃有德,這位是王師爺。快,虎衛大爺裏麵請。”

在路上,黃有德總算知道了那枚赤虎令代表著什麽,嚇得驚出了一身冷汗,不過隨後心裏又樂開了花。

赤虎衛,不受地方節製,是上頭直接管轄的力量。赤虎衛雖然沒有確切的級別,但是隨便一個赤虎衛的能量,都比他這縣令大得多。赤虎衛,接觸的可都是最上層的人。要不是出這蒼天道的事兒,他黃有德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赤虎衛。

眼下,既然赤虎衛都來了,那這越水縣的麻煩也就該解決了。黃有德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整個人立馬精神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