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記號

一直在被子裏躲到來電,白小尤才頭發淩亂的鑽出來。

打開電燈,心裏稍微緩和下來。她側耳聽了聽門外。非常安靜。

悄悄拉門,從門縫往外看,霧開始消散了。隱約看到對麵紅叔的房間亮著燈。

明明在家,自己剛才喊他,他也不應,太過分了。

她仗著膽子出去,空氣還是那麽新鮮,鑽進鼻孔令人精神抖擻。院裏跟本就沒有棺材,更沒有可以發出剛才那個怪聲音的東西,莫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

自己的隔壁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白小尤猶豫一下,還是走過去。

剛走到門口,鄰居就從裏麵出來反手把門關上。

他帶著一個棒球帽,帽簷壓得低低的,隻能看到一副薄唇緊緊的抿著。他看了一下白小尤,轉身走出院子。

他的背後背著一個大約五十升的一個大號戶外背包,走動的同時背包裏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細小清脆。

眼看就要天黑了,他這個時間出去做什麽呢。白小尤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從視線裏消失才轉過身。

這一轉身,把她嚇了個半死,心髒都忘了要怎麽跳,她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身子緊貼在牆上。

紅叔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她的身後,一雙呆滯的安靜空洞的看著自己。

他麵無表情安靜的站著,四肢在衣服裏晃**,像是搭在竹竿上的衣服。紅叔的手幹燥而慘白,仿佛骷髏的手。他的頭上一根頭發也沒有,頭皮幹燥粗糙,甚至有些起皮。

完全不像某主持人那種光可鑒人。

眼前的紅叔就像一具被風幹了的屍體,一具可以活動的屍體。

白小尤心中暗罵,怎麽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紅叔一笑,臉上的皺紋擠到一起,比不笑還嚇人。

聲音還是那麽沙啞,有氣無力的說:“那個小子經常半夜才回來,你不用管他。”

說完,腳步蹣跚的走到石凳前,他走路的時候身子飄飄悠悠的,就像一片紙人。他伸手指了指廚房的飯,讓白小尤給他端過來。

“紅叔,你一直是一個人住嗎?”白小尤大聲的問紅叔。

紅叔目光呆滯的嚼著嘴裏的粉,塌陷的臉頰一鼓一鼓。

白小尤突然想起那個噩夢,生怕紅叔吃著吃著臉上的肉會掉到碗裏,下意識的帶著板凳退後幾步。

紅叔把粉咽下,語速相當緩慢的說:“一個人好,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都是黃土埋了一半的人啦。”

她繼續問:“叔,為啥村裏的人皮膚都這麽白?”

紅叔沒有很快回答,好像是在想答案,又吃了口粉才遲疑的說:“你要問為啥,叔也說不上來。咱村祖祖輩輩都這樣,越老皮膚越白。這可能是咱村的記號。”

紅叔給白小尤講了個他小時候聽到的故事。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村裏人不知道為啥得罪了天神老爺。天神老爺很生氣,就把這裏的福氣全拿走了。

不管後人們怎麽供奉膜拜都沒有用。地裏的糧食顆粒無收,河水幹凅,長年也不下雨。村民們沒了活路想出去逃荒,可是走出去的人沒多久就死了。

老輩人說這是天神老爺的懲罰,天神責罰他們,給他們打上記號,無論去到哪裏都可以找到他們並且懲罰他們。

《深山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