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屋內一片昏黃,不過好在屋外玉盤高懸,銀輝遍灑。

靳東起身重新將涼風吹上的窗子支了起來,清冷的月光透過些許殘敗的窗楞灑將進來,屋內霎時增光明亮不少。

涼風習習靳東不免抖索了下,拖著疲憊的身軀,他重新回到床榻上麵倚著,手上依舊拿起剛剛放在床沿上的一本殘卷繼續翻看。這殘卷看起來也很普通,除了獸皮材質和撰寫的文字不同之外其他倒和普通的紙質書籍沒有多少區別。

靳東閉目平緩的深吸了一口氣,長時間的盯著古卷使得眼睛有些幹澀。他揉了揉雙目,隨即便將殘卷收起枕在褥子下麵,甲骨文一般的蠅頭小字讓他毫無頭緒,他還是沒能從殘卷上麵發現什麽。

“嗬,穿越。”靳東自顧又囔囔說道,像是嘲諷又似無奈。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確定自己是被穿越了。而自己之所以會穿越很大程度上還可能和這本獸皮殘卷有關。隻是苦於不認識上麵的文字,這多少讓他想要尋找回到現代的想法落空。

就在靳東還在思考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及膝長衣豎腰襦裙的中年婦人端著碗熱騰米湯輕緩的走了過來,她的臉上有些皺紋,頭上亦有白發,想是勞累出來的。

“娘,你怎麽還不歇著呢。”靳東知道這個中年婦人就是他這具軀體的娘親。這軀體的主人也叫靳東,家道在早數十年的時候便已中落。

這些在靳東昏迷醒來的那一霎那便已清楚的獲知,軀體前世的記憶似乎就是自己的一般,現在都還在腦際之中瘋長。

“天氣冷,我怕你凍著,快喝碗熱湯暖暖,喝完便睡吧。”中年婦人靳母將米湯送到靳東手裏,自己又自到一旁關起窗子來。

靳東有些感動,在他的上一世中,他的父母從來都是各忙各的沒有正真關心過他。每次他們不高興吵架,但凡氣結便要拿他出氣。還記得五歲那年有一次自己發了高燒,父母也僅僅隻是將他一個人扔到醫院便匆匆走了。在靳東看來,自己在父母的心裏便從來不是重要的。

“怎麽了?”見靳東一眼婆娑似乎觸動了什麽傷心事情,靳母顯得有些擔憂。自從上次在采石廠的斜坡上麵摔下來她便覺得自己這孩子開始變得多愁善感如同換了一人般。

“沒什麽,娘。”靳東抹了眼淚端起米湯咕咕喝下,米湯雖然平淡的連一點味道都沒有,但在靳東的心中卻還是透出了一股酸楚的暖流。

不自覺的靳東又是傷感,大半月的悉心照顧讓他對中年婦人一家已然產生了感情,又興許他已經開始把這裏當成自己真正的家了。

“娘,其實我不是這裏的人,總有一天是要走的。”靳東咬咬牙又一次說道。在這裏的一段時間,靳東顯然記不清自己與對方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了,但是每次對方總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我兒是有大誌向的人,為娘自然心裏明白。現在你的傷勢也快好了,你父親已經求你風世伯給你在風府謀了個差事,以後你就不用去采石廠上工了,待到過些年月興許還能混個管事的,如此爹娘也便算是老有所依了。”和往常一樣,靳母拉著靳東的手拍了拍說出上麵這番話。

在這樣一個奴隸社會的時代

,以靳家目前的現實地位,能有這樣的寄願便算是有大誌了。

靳東一臉苦色,哭笑不得。這些想法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顯然會被人恥為幼稚笑話的。靳東接著便還想說些什麽,但是靳母隻是安慰幾句便拿起空碗關門出去,儼然沒有要給他這個說話的機會。

靳東心裏鬱悶一時倒也無法抒發。他可不想去當家奴幹些伺候人的活計。在上一世自己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但是至少也是衣食無憂,現在讓他去當奴仆伺候別人,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還是得趕緊想辦法回去。”雖然想到現在父母應該還對著自己冰冷的屍體抱頭痛哭,那場麵也著實讓靳東心裏有一絲說不出的快感,但是如果讓他一直安分的待著這樣一個文明落後的世界裏麵平淡的了此一生自然也是百般個不情願的。

就在靳東思想著躺下歇息的時候,忽然一道金光遊弋著從窗子上的耳洞鑽了進來。不慎見到這番情境的靳東著實被驚了一番。想他一個後世人哪裏見過這樣的玩意兒。

不過話說回來,靈魂都能穿越了,那還有什麽靈異的事情不會出現的呢。況且靳東也早就已經從新父母那裏得知,目前天下的天子正是殷商紂王。這可是封神的年代,如此出現一些神怪的事情自然也便不稀奇了。

靳東在心裏極力安撫克製自己,但是顯然還是有些緊張。不過最後好奇心還是微微戰勝了恐懼感,一個後世人能夠見識到傳說中才有的奇異,這是說什麽也都值得的。況且向來靳東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如今都這等半殘模樣了那就更沒什麽顧慮了。

靳東仔細觀察了金光,但見其中卻是包裹著一條食指大小的小蛇,遍身赤金,長了一對小角,倒是有些不尋常。

“你是什麽妖怪?”靳東指著飄忽不定的金光說道,言辭雖然犀利形容倒是謹慎。以他的想法,即便實力上沒辦法戰勝,但是在氣勢上也要壓倒對方。

“我兒,發生什麽事情了?”隔壁還沒歇下的靳母聽到動靜似乎有些不放心了。

“沒事,娘親早點歇下吧,孩兒打了盹,剛才想是夢囈了。”靳東敷衍的回話道,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在屋子裏麵遊**的金光,一刻都不曾離開過。

想是聽到動靜的緣故,那金光裏麵的小蛇忽然活了過來一般,卻是奔騰幾下,徑直的朝靳東所在的床榻方向迸射過來。如此這般倒是讓靳東一下手足無措呆住了,其身愣是一動不動隻顧張了嘴巴一副傻癡了的模樣。

但凡有些突**況,一般人也便是這幅樣子,故而靳東自然也不例外。他一個不信鬼神之力的後世人,麵對如此出乎尋常的一幕又怎能及時反應過來呢。

小蛇卷著金光襲來,瞬息便至。靳東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麵籠罩下來,接著就是熱血翻騰,五髒六腑如同被高溫蒸煮了一般,卻是都要熟透了。

一顆顆鬥大的清汗瞬間從靳東身體發膚的毛孔裏麵崩了出來,連同著血絲也一並滲透。此時的靳東儼然形容可怖,若是讓尋常人見了定然是要怵目良久。

恢複心智的靳東見此便要大聲呼救,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僅僅隻是張了張嘴,卻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小蛇不屑的盯著眼前狼狽的凡人看了一眼,顯然它並沒有把對方放眼裏。

隻見赤金小蛇一頭咬了過來,卻是直接從靳東的天庭鑽進去順著脊椎徑直到他的肚子裏麵了。

如此這般可是嚇壞了靳東,一想到自己肚子裏麵藏著一條不知名的小蛇,便是膽識再大的人恐怕也會覺到不妥感到不安吧。

不過小蛇隻是在靳東體內溜達了一圈便興趣全無的鑽回了出來,顯然它並沒有找到什麽吸引自己的東西。但是這房間裏麵強大的靈壓還是讓它感到興奮不已。

“凡人,你這裏有什麽特殊的東西沒有?”小蛇突然對著靳東開口說話了,但是其發出的聲音極輕,顯然沒有要驚動旁人的意思。

當發現對方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靳東膽子漸大:“什麽特殊的東西?”靳東故作不知,其實從對方這麽問話他便猜到了,這小蛇敢情是要找那本獸皮殘卷來了。

不過既然對方還沒發現殘卷所在,那自己當然也不會告訴它,這可是靳東尋找回到二十一世紀唯一的一條線索,如果被對方要了去,那自己倒真的要老死在這裏了。

“我可以感覺到那東西就在你身上,你若不肯交出來,倒休怪我不客氣了。”小蛇說著便從口裏噴出一道水柱,這水柱說大不大,但是穿射出來卻是如同利刃一般直接在牆麵上打出了一個圓滑的洞眼。

顯然對於常人之軀的靳東來說,若是被水柱擊中必定是要斃命的,如此倒讓他猶豫起來。他一介凡人自然是不可能與神妖對抗的。

“你不用擔心,我不拿你的東西,隻是瞧瞧。”見對方猶豫不決,小蛇晃了晃腦袋細聲細氣的說道。

靳東想了想雖然覺得不大妥當,但是還是無奈的從褥子下麵將獸皮殘卷拿了出來。對方不得到想要的東西恐怕是不會走的,如此倒怕要連累了家人。此外這獸皮殘卷的秘密或許對方會知道。

見靳東妥協了,小蛇內心一陣歡悅,剛才發出的水柱顯然已經讓它消耗了不少法力,若是再拖延那麽一時半刻恐怕自己又要陷入沉眠了。不過現在隻要煉化了這殘卷,它很快便能恢複修為重鑄金身。

小蛇擺首一招,直接將殘卷接引了過去,緊接著便是噴出一口青氣。殘卷在的青氣的作用下並時迸射出一層縈朦朦的紫光,這紫光凝固漸成紫氣卻是浮在殘卷上麵不離不散。

小蛇眼中閃出悅色,顯然這些事情沒有它想想的那麽困難。但見小蛇昂頭奮力一吸作勢便要將紫氣吞噬。

獸皮古卷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竟然如同長出靈性一般,開始不住的掙紮。

靳東顯然已經從這一書一獸的僵持局麵之中看出些端倪。想來這紫氣如果被對方吸收了去,那這獸皮殘卷估計也便沒有多少用處了。想到這裏,靳東起身便要上前去搶,全然忘了剛才眼前的小蛇的威脅。

小蛇見此也不著急,張口便是一條水柱噴出,或許由於實力不濟,那水柱僅僅隻是將靳東打昏了過去倒在床榻上,卻沒有造成多少實際的傷害。

就在靳東昏死過去的時候,獸皮殘卷如同失去靈性了一般也不再抗拒,如此一來倒是小蛇輕易便將殘卷上的紫氣一舉吸入了腹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