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從來沒信任過任何人

方覺淺覺得,她剛剛險些就不認識王輕候了。

她跟在王輕候身後,認真地歎了一口氣。

“怎麽啦,小阿淺?”王輕候回首看她,又是笑得一臉寵溺。

“王蓬絮,到底是怎麽死的,真的是神殿的人做的嗎?”方覺淺說。

“我不知道。”這一回,王輕候倒沒有一口否認,咬死王蓬絮死於風寒。

“可是每個人都這樣說。”方覺淺說。

“小阿淺,告訴你一個紅塵法則,不是每個人都咬定的事,就一定是真相,眾口爍金,三人成虎。”王輕候轉過身,手臂攬過方覺淺肩膀,也不理她掙紮,箍得緊緊的,“你隻要知道,甭管我二哥是怎麽死的,他死得一點都不冤就行了。”

“李司良會不會知道真相?”

“他一個小嘍嘍知道個屁。”

“你剛剛說的神墟使徒是什麽東西?”方覺淺又問。

“一個自詡弘揚天下大義,還蒼生以公道,但成天不幹正事兒,盡瞎折騰的,組織。”這回答說了也基本等同於,沒說。

方覺淺看在王輕候剛才有那一絲絲兒像個有情有義的人的份上,忍了這口氣,繼續問:“那要真的是神殿呢?你會報仇嗎?”

“不會。”

“為什麽?”

“我怕死啊。”

“王輕候你這人真是……狼心狗肺!”

“嗯,你沒心沒肺,咱兩天生一對。”

“王輕候,其實在你心裏,從來沒有真正地相信過別人是吧?”方覺淺突然問道。

“何出此言?”王輕候反問。

“不管是花漫時,還是抉月公子,又或者是我,你都從來有信任過,因為你從來不會把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說出來,也不會讓人看出你所行所為到底有何意義,比如你數次去昭月居,不是為了跟抉月敘舊,而是為了引起秋痕的注意,誘她出洞。”

方覺淺盯著王輕候永遠含笑溫柔的雙眼,犀利話語宛如利刀要刺破他虛偽的假相:“秋痕一直以為是她在引你上勾,其實,她才是被你利用的那一個,你要利用她找到切入神殿的突破口,而你所有的以身涉險,不過是虛晃一槍,迷惑他人。”

王輕候靜靜地瞧了方覺淺一會兒,漂亮漆黑的眸子泛著柔和的陽光,不知他想了些什麽,他最後隻是湊到方覺淺跟前,笑眯眯地說:“我真希望我有你說的這麽厲害。”

這便是否認了。

方覺淺甩開王輕候鹹豬手,冷冰冰著臉色,硬梆梆著往前走。

王輕候在後邊堆著滿臉笑容笑得一臉陽光燦爛,遠遠地喊著:“唉呀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順心順意,快活逍遙,何苦囿於仇恨,囿於算計,讓自己不痛快呢?”

方覺淺不搭理他,哪怕她有很多問題想問王輕候,但卻也知道在王輕候那裏聽不到一句實話。

他從來不說實話。

比方方覺淺心裏十分清楚,王輕候與王蓬絮之間兄弟感情極深,他絕不可能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輕易放得下王蓬絮的死,但是王輕候,他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方覺淺十分討厭王輕候這樣,時常用人渣敗類垃圾來形容他。

畢竟早先就說了,她是人間初到客,尚還有點沒明白,這行走人間的規矩和正確方式,善惡對錯,是非曲直在她這裏,也隻有一道模模糊糊的輪廓和概念。

於是也就不是很懂得,什麽叫保護色。

若王輕候這位質子嚎一嗓子“還我二哥來”,這鳳台城中立馬便能飛出千百隻利箭,將他釘死在鳳台城的城牆上,最後還得曬成人幹,方能息了那些人的恨。

但無妨,歲月它是那麽的長,王輕候有的是時間,用鮮血淋漓折骨斷筋的教訓告訴她,人間,遠比她目前認識的要可怕多了。

那可不是兩把短刀,一腔悍勇,便能殺出重圍的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