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幹嘛!”薑兆雷撥開了其中兩人,衝到我麵前。

“你他媽的,給老子滾遠點,這裏沒你的事。”另一位染著黃頭發的青年手指著薑兆雷,大喝道。

“你媽的!”薑兆雷果真是個狠角色,嘴裏罵了一句,手裏的石頭已經用上了,一下砸在了那名染黃頭發的男子身上。

“細仔!你怎麽了?”剩下的三人當中,有一人從腰間抽出了一把一尺來長的西瓜刀,朝薑兆雷砍了過去,“媽的!老子砍死你。”

薑兆雷身子一低,一個轉身,快速朝廠區跑去,邊跑邊大聲喊:“小宇!快跑。”

那名青年提著西瓜刀,便追了上去。

我身上已經挨了幾下拳頭。還好,對付我的那兩個家夥不算狠,對著我一陣亂砸,拳落在身上,隻是隱隱作痛,並無大妨。

聽到薑兆雷的呼喊後,我的酒意醒了三分。這時一名瘦個子一腳朝我踢了過來,我伸手往上一撈,剛好接住了他的腿,將他放倒在地。

我用力推開另一名染黃頭發的青年,突破了包圍,快速朝廠區跑去。

那名提刀的青年追了薑兆雷起碼有一裏多路,最後停在路邊,揮舞著西瓜刀罵娘:“媽麻屁,有種別跑!下次讓我看到,打斷你的腿。”

明晃晃的西瓜刀,在月光下格外刺眼。我拚命地向前跑著,後麵兩人追了上來,邊追邊喊:“老肥!給我攔住他。”

那個叫老肥的青年就是先前追薑兆雷的人,我要回廠裏剛好要從他麵前路過。不行,我現在過去,肯定要挨砍,我決定先繞開他,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可是那家夥好像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提著西瓜刀追了上來,“小子!今天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小宇!小心啊!”我聽到薑兆雷在後麵喊。

當時,我隻想快速逃離,心想落到這夥人手裏,我肯定死定了。

我沒命似的向前瘋跑,然而,跑了沒多遠,便聽到從身後傳來一陣打鬥聲:“打死他!就是這吊毛剛才用石頭把細仔打傷了。”

月光下,我看到薑兆雷初被三個人圍住了。其中一人揮舞著手中的西瓜刀,拚命地往薑兆雷的身上砍去。

薑兆雷死死地抱住了其中一人,用力咬住了那人的肩膀,痛得那人嗷嗷直叫。

月光下,薑兆雷的衣服已經染紅了。

我無法再看下去,如果我就這麽走了,那我就是畜生。我猶豫了數秒,鼓起勇氣,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往前衝了過去。

“放開他。”我對著那名叫老肥的男子的頭部砸了過去。

“突”的一下,老肥捂著頭喊了聲“哎喲!”,頭上鮮血噴湧而出。那家夥也夠狠的,竟然不顧頭上流著血,揮舞著手中的刀,又朝我砍了過來。

當時,我也沒有想那麽多,掄著手中的石頭,朝前一陣亂砸,石頭砸在那家夥的肩膀上,痛都沒聽他叫一聲。

那家夥手中的刀卻落在了我的胳脖上,還好力度不是很大。

我隻覺一陣巨痛,用力一把將那家夥狠狠地推了出去。

“快走!治安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那幾個家夥,如驚弓之鳥,迅速轉身撤離,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等到治安趕來時,隻剩下我和薑兆雷無力地坐在地上。

我的胳脖挨了一刀,被劃了一道口子,工衣也被劃破了。薑兆雷傷得比較重,身上倒處是血,當時把我給嚇壞了。

在治安員的幫助下,我們被送到了福永人民醫院。薑兆雷背上被砍了十五刀,還好是西瓜刀,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要住一段時間的院。

我胳脖上被砍了一刀,醫生說建議我住院。

後來,有一位警察來做了筆錄便離開了。

大概是治安隊的人通知了廠裏的廠長。這件事很快就讓廠裏的人知道了,廠裏墊付了醫藥費。

在深圳呆過的人都知道,在這裏很多外資企業,一般都會聘請一個本地人當廠長,專門處理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主要是和政府部門打交道。

廠長說他很重視這件事,廠裏的員工,在工業區被人打了,他當然覺得沒麵子。

這裏我有必要交待一下,這已經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準確的說,是2001年,那會兒的深圳治安還不算太好。

我和薑兆雷被安排住了院。

我隻要住一個星期就可出院,而薑可能要住上半個月的院。

第二天,任細春也來醫院看薑兆雷了,他見薑兆雷全身纏著紗布,哭得稀裏啦嘩。薑兆雷笑著摟住了她,說:“沒事!不就是挨幾刀嘛!死不了。”

那幾天,任細春每天都來看薑,看著他們很親熱的樣子,我心裏也很感動。

倉庫裏的同事都來看望過我和薑,小胖更是每天一下班就會來醫院看我,每次都要用保溫瓶給我帶一瓶香熱的濃湯。

她告訴我,這是她在宿舍裏用電飯煲煲的湯。我讓她別煲了,她笑著說沒事,她和姐妹們經常這樣做。

其實,我知道,那是她在安慰我。私自接大功率電源,抓住了是要記大過的,罰款200元,三次大過,直接開除,沒有任何經濟補償。

小胖告訴我,警察找戴軍去談過話,不過,好像後來也就沒有了下文。她讓我以後小心一點,戴軍在外麵的關係比較複雜。

據說,他有一個堂哥在我們工業區附近很吃得開,手下有一幫馬仔,而且和上麵的人也熟。

通過這件事,我也感覺到,戴軍那小子的確不簡單。如果這次不能將他搞倒的話,恐怕他以後還會對我做出不利的事情來。

小胖甚至勸我離開美臨公司,不要與戴軍作對,她說他有辦法介紹我進廠,而且工資不會比美臨公司低。

我沒有答應,我心裏舍不得孟雪。

也不知為什麽,孟雪一直沒有來看我,這讓我很受傷。

小胖見我悶悶不樂,便生氣地瞟了我一眼:“我知道你在想誰?”

“沒有!我沒有想誰!我隻是想早點回去上班。”我撒謊道。

“別騙我了。你在等孟雪。她不會來看你的。”小胖果斷地說。

“為什麽?”我難以置信地望著小胖。說實話,這些天,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期待著她的出現。

“她調到采購部去了。不

可能會來看你。現在開發部有一個工程師在追她,人家可是月薪5000啊!就連戴軍,她都不怎麽理會了。”小胖淡淡地答道。

我無力地垂下了頭,我知道小胖沒有騙我。

“別這樣好嗎?沒有孟雪你一樣可以生活。”小胖安慰我說。

“恩!”我點了點頭,卻有種想哭的感覺。我心裏打死也不肯相信孟雪會變。她不可能因為高升了,就把我忘了。

我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還有兩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打算用這兩天,將餘靜說的那篇征文稿子趕出來。

不得不承認,拖延是一種病。其實,那篇稿子,我隻用了一個下午,便完成了最終稿,我反複的讀了一遍又一遍,覺得不錯了,才將稿子收進了懷裏,周一一上班。我便通知餘靜來收稿。

稿子寫好了,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來!喝湯!”小胖給我送湯來了。

“哇!是龍骨湯,我的最愛。來,阿雷!咱倆一人一半。”我稱呼薑兆雷為阿雷。

薑兆雷朝門口望了望,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小胖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道:“阿雷!你就別等了。戲春今晚要加班。她不會來了。”說完,她附在我耳邊,輕聲說了句:“喂!你現在好得差不多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吧!我們一起去萬福廣場散散步好嗎?”

“醫生會說的。”我有些擔心地說。

“沒事,你現在好得差不多了。又不用打針,又不用換藥。其實,你這種情況早就可以出院了,隻不過醫院還想掙你一點錢罷了。”小胖說。

想來,真的應該感謝美臨公司,那是一家上市公司,福利很好。

公司除了給員工買社保外,另外,企業內還有一個醫療基金,每個月隻扣十幾塊錢,但員工一旦有重大疾病或事故,便會啟動醫療基金,像我這種情況,雖是被人打傷,但由於是在工業區內,而且未找到凶手,所以公司算意外事故處理,我們的醫藥將保銷75%。

我住院一個星期隻花了一千多一點,算起來自己隻要出兩三百元,到時直接從工資裏扣除即可。

“好吧!”我答應了小胖。

“薑兆雷真傻!任細春這種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怎麽還會對她有想法?這樣的女人能找來做女朋友嗎?真笨。”小胖帶著我走出了醫院,出門便和我說任細春的壞話。

“哦!”我裝作一副不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知道那女人幹嘛去了嗎?和老廖去開房了。”

老廖是我們的組長。聽了小胖的話,我心裏一陣難受,為薑兆雷感到悲哀和痛苦。

小胖還不知道任細春是薑的老婆,知道更會罵得他狗血淋頭。

“對了,小宇!你和薑兆雷最好保持距離。這家夥是個賭鬼。”小胖再次提醒了我。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來到了萬福廣場。

廣場上很熱鬧,很多人圍在一起跳廣場舞。那時的廣場舞可不像現在的廣場舞都是些大媽在跳,那時跳舞的都是一些小年輕、小姑娘、少婦、青年男子。

“我們也去跳吧!”小胖對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