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好推著一板物料路過,假裝什麽也沒看到。其實,這一對壞男女也不在乎別人的目光,這種事情又不是一兩回撞見。就差沒當著眾人的麵那啥了。

此刻,正**投入的這一對壞男女,完全沒有意識到,在倉庫另一個角落裏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薑兆雷的臉色陰沉,目光中充滿了怒火,他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嚇人。

他,忽然站了起來。“砰”地一聲巨響,一排物料倒了十來,七八隻膠箱,落在地上,物料散了一地。

任細春慌亂地轉過身,剛好看到了他。她急忙推開了組長。“別這樣,這裏有人。”

她理了理衣服,小聲對組長說:“我去上一趟洗手間。”

組長有些不情願地放開了她。

他緩緩轉過身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物料,又看了看目光呆滯的薑兆雷,立刻拉下了臉,朝薑兆雷吼道:“薑兆雷!你這是幹嘛?做事也不小心一點,把物料摔壞了,怎麽辦?”

薑兆雷沒有作聲,揚起臉,如寒劍一般的目光落在了組長尖瘦的臉上。那一副吃要人命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恐怖。

我看到我們的組長大人,兩腿在發抖。

“你,你別這樣看我。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讓你以後做事小心一點。好了,沒什麽事,把物料撿起來吧!”組長似乎有些怕了薑兆雷,他的聲音在顫抖,語調也緩和了不少。

薑兆雷依舊呆立在原處。

組長大人轉過身,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我看到薑兆雷也朝廁所的方向走了。他的手始終摸著腰間的位置。臉,像冰塊一樣沉。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的樣子,我看到薑兆雷臉色慌張地朝我跑過來,“小宇!身上有沒有錢?”

“多少?”我問。

“越多越好。”

“隻有這些,全在這裏,你拿去吧!”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我想他一定是有急用,所以我把身上的錢全給了他,一共六百一十五塊。

薑兆雷將十五塊錢退了回來:“這個你留著。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會記住你。”

說罷,他緊緊地抱住了我,聲音有些哽咽:“兄弟!對不起,你的那盤IC,是我偷了,換了一千塊錢。”

很快,他又推開我。“好了,欠你的以後有機會,我再還。先走了。”

說完,他用力將工衣往兩邊一扯,“撲哧……撲哧……”衣服的扣子全被扯掉。

將衣服往地上一扔,快速地打開了倉庫的門,薑兆雷光著膀子倉皇地往外飛奔而去。

這時,我才發現薑的工衣上沾滿了血漬。

“程宇!這是怎麽回事啊?薑兆雷他怎麽了?”一個人影從料架的後麵鑽了出來,是戴軍。

這是我和他打架以來,第一次和我說話。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很快又有些擔憂起來,剛才薑兆雷和我說IC被盜的事,這家夥一定聽到了,他肯定會去告秘。

“快!來人啦!組長不行了。”有人在呼喊,這聲音是從廁所的方向傳來的。

大家紛紛向廁所的方向跑去。

我看到我們的組長,倒

在小便池旁,身子不停地抽搐,身上被捅了七八個血窟窿,到處是鮮血,在胸口的位置,還插了一把長長的水果刀。

課長鄔梅鳳也趕到了廁所。當她看到組長滿身鮮血,慘不忍睹的樣子時,當場便暈了過去。

沒多久,廠裏的廠醫來了,保安也來了。做了一些應急措施後,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將人弄到了車上,往醫院送去。

任細春也趕來了。

她看到組長滿身鮮血,被人抬著,一路還在滴著血水時,臉像紙一樣蒼白,手捂著嘴巴,兩腿不停地擅抖著。

我看到她流淚了,是那種無聲的淚。

隻是那淚水,不知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這個曾經和她睡過的男人,或者是她已經猜想到的凶手薑兆雷。

當時,我心想組長肯定會掛了。

這樣薑兆雷就成了殺人犯。對於他,我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擔憂。或許我這樣的想法是自私的,我竟然希望他逃出了工廠,沒有被廠裏的保安給逮住。

薑兆雷捅人的事,很快在廠裏傳得沸沸揚揚。尤其是他逃走的那一段,被傳得神乎其神。有說人說,廠裏六個保安也沒有追到他。

又有人說,當時兩個保安被他放倒。近兩米高的圍牆,他飛身一躍就過去了。

其實,薑並沒有他們說得那麽厲害。後來,有一個參與追捕的保安親口對我說,其實薑也不見得有多厲害。

隻不過那家夥,那天光著膀子,兩個當過武警的保安,幾次追上了,都沒能抓住他,他身上太滑了。

而且,那小子的耐力特別好。越跑越有力,所以最終還是讓他跑掉了。

聽了,那保安的述說。

我想起薑兆雷說過的話。他說他在他們縣城混過,而且是個狠角色。這回我是真的信服了。當他把衣服脫下的那一刻,就已經為自己的逃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見這家夥,打的架一定不會少。

一時間,薑兆雷成了我們倉庫議論的熱門話題。

聽老王說,薑兆雷和組長同一天進的廠,兩人以前還經常在一起喝酒,像兄弟一樣,關係很好。

不過後來,組長升了官,兩人的關係,就不再像以前一樣親密無間了,甚至還有些代溝。

“可是怎麽也不至於用刀去捅他啊!”老王不解地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啊!那任細春是薑兆雷的老婆。”另一位雜工接了腔。

“啊!真的?”

“當然是真的,警察都找她談話了。這事可是她自己說出來的。”

“那女人也真是的,太**了。”

“**又怎麽了?給你搞你還不是一樣會搞。”

“那倒是,如果讓我泡,我也會泡。不要白不要。”

“你得了吧!小心薑兆雷回來,把你給捅了。”

幾個雜工紮成堆兒,在一起議論起薑兆雷的女人,比吃火鍋還上勁兒。

我看到任細春掩著麵,哭著從他們身旁跑開了。

任細春沒幾天便辭職走了。我們的組長大人,也算命大,搶救過來了。

不過,聽說最少要在醫院躺三個月,才能出院。出院後要靜養一年多才能完全康複。如此一來,組長這個位置,就空了出

來。

那段時間,戴軍那王八蛋笑得最甜了。其實大家也猜到了,接下來的組長就是他的了。沒多久,課長就召集大家開會,說是由戴軍暫時代理組長的工作。

說是代理,其實誰都清楚,三個月後,組長不能來上班,戴軍就會轉正。

戴軍那王八蛋一上任,立馬就換了一副嘴臉。整天有事沒事就到倉庫裏來轉悠,防我們紮堆,就像防賊一樣。

就連備料區也絲毫不放過。自從孟雪調上去後,原本冷清的備料區,如今在戴軍的“關照”下,就顯得更加的冷清了。

我和戴軍有仇,這家夥自然不會放過我。果真沒多久,事兒就來了。

那天他特意在課長麵前提出說要協助,搞好貴重倉的工作。他說貴重倉是倉庫的重中之重,要全麵的盤一盤倉庫的庫存。也算是他接手組長後,給課長的一個交代。

他這麽說課長自然願意了。戴軍從公司的ERP係統裏,導出了帳麵庫存,一項一項對著清點盤查我的物料。

他用了三天的時間,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麵清查我的庫存數。結果,卻是一項不差地對上了,這讓他很是不滿。

他幾乎是不敢相信地望著我,言語裏帶著一絲冷笑:“程宇!不錯嘛!一盤IC也能搞定。看來你的本事真是不小啊!你不會是叫人從生產線幫你挪用了物料吧!”

狐狸總算露出了尾巴。他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整我。

我懶得理他,直接掏出了鑰匙,不客氣地回了一句:“還有沒有事,如果沒有事的話?我要鎖門了。這裏可是貴重倉,閑人免入。”

戴軍有些不甘心地朝我點了點頭,“沒什麽事了。你可以鎖門了。”

我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事實上,事情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便接到我們課長的通知,說是生產計劃課開會要求,客戶取消的訂單,已領了料的,要全部退回到倉庫,以後要生產時再領。這一次生產線要全麵清點庫存。

顯然,這事是衝我來的。

或許是戴軍那王八蛋,去和他的叔叔告了狀,他叔叔是生產計劃課的課長,有這個權力要求生產部的人這麽做。

當然,按正常流程本應如此,但我總覺得,這事不像是巧合。

我得知這個消息後,心裏“咯噔”一下,不禁為孟雪擔憂起來。當初那一盤IC可是她幫忙挪用的,也不知她調到采購課去時,是怎麽交接的,又是如何將這數據蒙混過關的。

丟失一盤IC可不是小事。不管如何,我覺得這事,還是告訴孟雪好些。

想到此,我便趁倉庫沒人時,悄悄撥通了孟雪的電話。

“喂!您好!”是她接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動聽。

我沉默了數秒。

“喂!你好!請問你哪裏?”

“是我。程宇!”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傳來她有些冷漠的聲音:“你,有事嗎?”

“哦!是這樣。”我朝四周望了望,確定沒人後,才小聲對著話筒說:“現在生產線要將所有取消了訂單的物料退到倉庫來,你的那盤IC……會不會有問題啊?”

我的聲音越說越小,我知道這事是我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