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路,一直在。

然後,整座斷魄崖又飄**起最初那怪異的歌聲,聽起來頗為暢快,一矴古就在這回**的歌聲中徹底的消隱在如山白骨之間。

杜遠程長長的吐了口氣,“現在,該我們了,走!”

長久以來被忽略的小蘑菇喜極而泣的道“爹爹,你是要帶我回家了麽。”

“嗯,呃,不是我家,是你青夜叔家。”

“青夜叔,你家是大房子麽,有花園麽。”小蘑菇仰著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天真的問,“花園裏有好多漂亮的花麽。”

“沒有。”墨青夜回答的比較冷漠,“本君的府邸什麽也沒有。”

杜遠程暗自撇嘴,好不容易沒了黃鶯,新的矛盾點又浮出水麵了……

丟給茫茫然的小蘑菇一句話,墨青夜就往石碑那側走去,那抹清冷與肅殺令人望而卻步。杜遠程接過白威的屍體背在身上,對韓立二人道“兩位兄台,先到妖界歇息幾日再作打算如何?”

“嗯,那就有勞杜兄了。”韓立點頭笑道,終於到了目的地,心底也不由自主的喜悅,“我和傅兄就不客氣討擾幾日了。”

“哪的話,我們非得好好的喝上吃上一頓不可,把這幾日的辛苦都補回來。”杜遠程掂了掂白威,又對石奴道“走,千屠,到家了!”

於此,幾人的身影終於平安的通過了妖界之碑,朝梵落山而去。

被墨青夜打擊的小蘑菇似乎越挫越勇,跟在他身後嘀嘀咕咕個不停,“那,青夜叔你家有好吃的麽。”

“沒有。”

“有好玩的麽。”

“沒有!”

“那你家不會啥也沒有吧,好無趣。”

“沒有沒有!就是啥也沒有!給本君閉嘴,你這黃口小丫頭!”

……

小蘑菇被徹徹底底的冷漠後,失落的回到了杜遠程身邊,“爹爹。”

“咋啦,受了打擊知道誰是組織了?”小杜揶揄道,“你可要知道,你青夜叔是有多煩你,好麽。”

“切。”小蘑菇撇著小嘴,“反正有爹爹在。”

“有我在有個屁用。”杜遠程嚇唬小妮子道“那可是他的地盤。”

“那……”小蘑菇一下就慌了,“他會不會不給小蝶飯吃。”

“唉,有可能啊,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之前我跟你說的都忘了?”

“哦哦哦。”小蘑菇恍然大悟,小腦袋瓜點個不停,“溜須再溜須。”

“噯對了!”杜遠程頗為欣慰的讚賞,“小丫頭片子,展示你才華與智慧的時刻到了!隻要你能把你青夜叔哄得心花怒放,還愁沒吃喝麽,我跟你說,他有的是錢。”

“真的麽?!”小蘑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青夜叔會給小蝶買新衣服麽?”

“看你咋做了,所謂事在人為。”杜遠程一臉嚴肅的坑蒙拐騙,“隻要他高興,那還不是要啥有啥,想啥來啥。”

“真的真的?爹爹,青夜叔那麽富裕。”

“富裕?嘖嘖,豈止是富裕二字所能形容的。”杜遠程信誓旦旦,“別說啥衣食住行,要是他一開心,都能賞你一座山。”

“真的呀!”小蘑菇驚呼道,“那,小蝶就是莊主了!好棒!”

“醒醒丫頭,看清現實。”杜遠程照著小蘑菇的腦袋就是狠狠一拍,“不要做白日夢,努力!”

“嗯嗯嗯!”小蘑菇攥緊小拳頭堅決的表示,定要將青夜叔溜須到底!

一旁的韓立和傅鋒低頭偷笑,這爹讓他當的,還真是夠格。在經曆了漫無止境的昏暗後,一行人終於重見光明。

夕陽。無比瑰麗的夕陽。遙遙的掛在天際。

有多久沒看過落日了。有多久沒看過晚霞了。遠遠的,一縷橙色的陽光漫漫的在前方的道路上蔓延開去,美得如同夢境。

墨青夜驀然停下了腳步,出神的凝望著那一線夕陽。

走在後麵的四個人影也紛紛駐足。

似乎,是對光明的無限頂禮。

好溫暖。黃昏的霞光在墨青夜身上鍍上一層淺金色的細小光暈,連同他的發絲,也被籠罩上了薄薄的光芒,那消瘦的身形似乎也因此充滿了力量。

這,或許就是光明的要義。

它,能帶給人希望。溫暖。釋然。豁達。

幾個人就這樣久久的佇立在夕陽西下中,忘卻了時間。

殘陽如血。濃烈的色彩似乎凝固了時間。

他們一直佇立在夕陽的餘暉下,直到那輪橙紅色的落日沉沒於群山的輪廓間。

此處距離梵落山還有一段路程。但比起斷魄崖來,可謂是一馬平川。

越過那道石碑後,空氣就如同換了個世界般溫暖起來,漸漸的,沿路出現了綠色的常青植物,墨綠的色彩掩映在雪白的積雪下,透著清冷的鮮明。

韓立傅鋒與杜遠程輪流背著白威,石奴邁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跟在身側,小蘑菇雖然被墨青夜打擊的不輕,可畢竟是小孩子心性,一晃就忘記了,照樣歡喜雀躍的圍著小杜連蹦帶跳,憧憬著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

經曆了這一番磨難,再踏上妖界的土地,真的有種回到故鄉的感覺。那抹親切與喜悅溢於言表。這裏麵感觸最深的當屬墨青夜了,一路上他都很沉默,似乎在想著不為人知的心事。

算起從上次離開,再次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已然不知過了多久。時光那樣漫長而又倉促的流逝,若蜻蜓點水般掠過他生命的軌跡。

此方的一草一木,都是那般熟稔。可如今在站在這裏的他,卻也不複當初。

心底的萬千思緒令墨青夜苒苒歎息,杜遠程笑道“咋啦,唉聲歎氣的找不到家了。”

“滾。”青夜抹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遠處,“再有三四個時辰,就到了。”

“嗯,不急,反正都走了這麽遠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你可要看清楚路線啊。”

墨青夜冷哼一聲沒再言語,柔和清冷的風吹拂起衣袂發絲,曾經的青龍山,萬壽洞近在咫尺,但人已不再。他回首望了望石奴與白威僵硬的屍體,一縷黯然神傷。但就算腳下的路途再如何艱辛,所能做的也隻有一路向前。

隻要心底的太陽不落,路,就一直在。處變不驚,淡定從容。這八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何等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