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封棺

而原本平靜的潭水也隨之掀起高達三丈的巨浪,浪卷波湧,層層起伏,然最吊詭的是,那些翻滾的浪花竟然是黑色的,與深藍色的潭水迥然不同,漸漸的,似乎有一種莫名的魔力在驅使,碧透深澈的潭水一米米變得黯沉,歸於墨色。

這一幕,就連木盒中的非天也震驚了。他隻是揣度杜遠程有足夠的力量禦水成冰,卻沒想到他竟能改變水之屬性!這種強大的力量就是付融也未必擁有。

每一種世間存在的物質,無論水木石泥還是花草鳥蟲,都是由無數的微粒分子構成的,那是我們肉眼所看不到的,若想改變它們原本的排列組合,則需要一種超越極限的強勁之力,或者說摧古拉朽的破壞力!

而杜遠程,恰是具備了這種令天地變色的破壞力。這是怎樣的一種力量,非天的心裏倏忽黯沉,一抹不祥之感莫名的浮起。自洪荒以來,神,是擁有三界最至高無上之力的存在,他,擁有的是修複的力量,治愈之力,所以神之所以為神。而魔,是與之對立的另一種存在,擁有的則是毀天滅地的破壞力。也是魔之所以為魔。神魔自古勢不兩立,因為他們的力量是相對的,相克的。掐指算來,三界這幾十萬年來還算太平,並未出現過能與天帝之力抗衡的魔之力。雖然他自己的法力也很高深,遠遠超乎界定的範圍,但卻不是這種。

然,此時的小杜也不知道這些,什麽治愈破壞的,神神魔魔的,看到自己的功夫沒白費,當即就樂了,狂笑著自言自語“來來來,乖乖乖,都聽老子調遣!”

望著黯如子夜的玄潭,他仿佛看到了兩口精美絕倫的千年玄冰棺。這下總算對得起兄弟了!

在杜遠程沾沾自喜時,那平湖而起的巨浪突然朝他紛至襲來,玄色的水花反射著金色的冽陽如鑽石一般耀目。見勢不妙,他連忙運氣試圖調轉水向,可差就差在這裏,雖然他已具備足夠深厚的真蘊,然在支配與掌控方麵委實欠些火候,作為離岸邊最近的一隻,作為這恢弘壯麗場景的局中人,小杜首當其衝的被自己激起的巨浪拍了個結結實實……

還好其餘人等眼尖腳快,都紛紛躲開了。

當屬小蘑菇蹽的最快,小身影如風似電,一溜煙的奔處好遠。

非天在木盒內發出嗬嗬的笑聲。年輕人,果然就是年輕人。

曾幾何時,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氣盛,血氣方剛。雖生命無盡,但終歸是老了,心裏老了。在他頗為釋然的感慨時,忽聞杜遠程喊道“祖上,又來了!咋辦!”

“控製。”非天淡定而沉穩的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方。”

“可我控製不住啊!”杜遠程渾身濕透,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即使梵落山的天氣比鬼界暖和些,但站在這樣冬日的風中,也不是那麽好受的。眼見著漆黑的浪花洶湧澎湃的又朝自己卷來,他沒有閃避,咬緊牙關試圖用根本不曾掌握的念力去操控這滄浪之水。

然後,就又被拍在了岸上……

“笨!這是何等的愚蠢!”墨青夜終於是看不下去了,恨鐵不成鋼,狠狠的道,“難道連最基本的禦氣都不會麽!這是你的真蘊,你調度不來,況等何人!”

本來小杜就夠窩火的了,被他這麽一訓,更是說不出的鬧騰,裏裏外外這麽多人,這臉麵簡直掃地了。情急之下,他竟然對著巨浪吼道“你們想怎樣!媽的!”

墨青夜氣得翻了翻眼睛,揉著太陽穴連連搖頭,“茹莽!無用功!”

韓立與傅鋒也跟著咬緊牙,定定的瞧著眼前的風雲變幻,為杜遠程在心底捏把汗。他們是幫不上任何忙的了,隻能幹著急。

小杜也徹底被這不聽話的潭水惹怒了,原本是自己的真氣所為,如今卻與洶湧之水成了生死宿敵,他再度蘊氣,集聚體內每條經脈中的靈識於手中凝成一點,與往次不同的是,此時,在他的掌心中凝聚而成的光芒不再是冰藍色,而是玄色,黑玉石一般的剔透琉璃。不過氣憤已極的他無暇顧及這些,滿心隻有一個念頭,便是駕馭這巨浪,為己所用。而在場之人,亦皆瞪大眼睛,屏息凝神的注視著這一幕。

感覺到積蘊的真氣差不多了,他雙臂用力一展,如白鶴掠空,颯遝利落,掌中的玄色光芒隨之呼嘯著向波濤而去,在與水波相撞的一刹那,一股裂動天地的強烈氣流自空中回旋迸發,然後,隻見那逐漸散開的蘊識如同一層黑紗一般將巨浪瞬間籠罩,隨即,風波靜了。

眾人皆發出一聲感歎的唏噓,而此時的非天更是震驚不已。

杜遠程的能力已經完全超越了他的預知範圍,而且這種詭異強大的力量竟是帶著魔魅的氣息。

隨之,立於岸邊的少年一揚手,方才恢複沉寂的深潭之水又隨之起伏翻湧,不過與此前不同的是,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的手向左偏,波濤便隨著向左側激**,反之亦然。

“哈哈!”杜遠程朗聲大笑,“小樣的,還整不了你了呢,起,,”語落手驀然抬高,晶瑩玄淬的潭水也隨著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般憑空而起,仿若絲緞一般在空中旖旎流轉,“棺,棺材?棺槨?”他自言自語,找不到合適的詞匯,“千年玄冰塵封棺。”一邊咬文嚼字,他一邊試圖散發顱腦中所想的念力,第一步駕馭潭水是做到了,可如何讓它按照自己的意願冰凍成棺材的形狀有點難。

在杜遠程蹙著眉調遣潭水時,一旁的墨青夜幾乎驚訝得失去了呼吸。碧綠的眼眸波光湧動,一如潭中之水起伏不定。

縱然是他,也未必做得到如此吧。就算法力尚在,想要這般強勢的禦水而舞,也是一件未可及之事。眼前這個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男子,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不曾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