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而坐在她們中間的,是兩名明顯比周圍人身份要尊貴幾分的女人,一人身穿紅色宮裝,容顏豔麗卻神情冷情,她端坐著目不斜視,一如往常的清寒傲麗,隻是今日她的容顏中又多了幾分蒼白,這正是二公主宗政木月。舒蝤鴵裻另一人穿著淡紫色的宮裝,梳著已婚婦人的發髻,端著一臉的嬌縱和不屑的,就是長公主宗政金月了。

本來寶辰是想先去找宗政綿德,然後一起逛逛禦花園的,但莊太妃卻說宗政綿德昨天就外出辦事了,這才有些意興闌珊地走來了這裏。

“莊太妃最近有出什麽事嗎?”寶辰走了幾步,問道。

“奴才不知。隻是聽說莊太妃和太後娘娘為二公主找了一門親事。”車耀榮斟酌了一番,將自己能說的說了出來。

寶辰點點頭沒再說話,難怪今天二公主的臉色不好,誰讓他不是女人呢。

突然,隨著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寶辰接住了飛撲過來的蝴蝶似的粉裙女孩,他彎下腰捏了捏女孩的小臉,道:“水兒這樣撲到哥哥身上,一點也不淑女,羞羞臉。”

“才不是呢!寶辰哥哥欺負水兒!”小女孩名叫宗政水月,是容太妃烏庫氏的女兒,烏庫氏是北部草原的一個部落首領的女兒,在良國並沒有多大的勢力,所以在宮中素來是個小透明,低調安分,而她的女兒宗政水月因為天真可愛,深得寶辰的喜愛,他沒事就會進宮看看這小妮子。

“哈哈,那水兒欺負回來呀。”寶辰對著女孩的頭頂揉搓了一頓,才十歲的宗政水月長得水靈靈的,分外惹人疼。

“寶辰哥哥欺負人,水兒不理寶辰哥哥了!”宗政水月跺跺腳,哼哼了幾聲扭過了頭去,小辮子“啪”一聲甩在了寶辰的臉上。

“呦呦,小妮子還會生氣了呢?”寶辰也不再逗弄她,雙手使力,將她抱在了懷中,掂量了一下,卻又忍不住調侃道:“水兒變胖了,以後嫁不出去了。”

“如果是嫁給王家那些人,那水兒不嫁也罷。”宗政水月冷哼了一聲,已經頗有公主之風。

寶辰知道宗政水月是在為宗政木月抱不平,他嗬嗬笑了一聲沒有理睬,這種皇家聯姻的事情,他還管不著。

“寶辰哥哥……”宗政水月見寶辰不理會這件事情,不禁扯住了他的袖子,道:“水兒很喜歡,額……木月姐姐,不想木月姐姐嫁給王什麽粲的,寶辰哥哥與皇帝哥哥說說吧,皇帝哥哥最聽寶辰哥哥的話了。”她說自己喜歡宗政木月的時候,俏臉有些變扭,因為說實話,她和那冷冰冰的木月連兩句話都沒有說上呢,但母妃吩咐了要這麽說,她也沒辦法。

“這事兒,你皇帝哥哥也不能幹涉,倒是太後,或許可以。”寶辰頓了頓,又道:“讓你母妃別操心了,這件事情,終會有個結果的。”他捏了捏女孩的鼻子,口氣裏滿是寵溺。

宗政水月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提及此事,她扯著寶辰說起了今早在禦花園發現的幾朵新開的小花兒,小妮子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讓寶辰心裏看著一陣舒坦。

寶辰知道,宗政水月會這麽說,肯定是因為受了容妃的叮囑,容妃和莊妃交好,恐怕這意思裏也有莊妃自己的意思,隻是礙於太後和王翰,才沒能直接拒絕。

莊妃背後的李家雖然也是名門望族,權勢也大,但大不過穆家加上王家的勢力,所以在聯姻上,可能將逼不得已地妥協。

寶辰走進禦花園的亭子裏,將懷中的女孩兒給放了下來,見幾位新晉妃子對他甚是好奇,便拿著折扇騷包地笑了笑:“這些美人都好麵生,本世子怎麽不曾見過?”

他一開口,眾人就猜想,這一位長相豔麗非凡,一派風流的紈絝子就是攝政王世子了吧。特別是那一身流金鑲邊的名貴袍子,以及在宮中的囂張勁,妃子們就確定,這一定是全京城有名的攝政王世子了。

妃子們互相看了看,紛紛起身微微屈膝了一番,她們還不是有品級的妃子,對著世子大人,應該要尊敬一些的。

“嗬嗬,別這麽多禮,都坐下吧。”寶辰非常有風度地用折扇指了指座位,讓這些女人坐下。

“世子這話說的,難道皇上的妃子,都需要你見過?”宗政金月和寶辰從小就不和,加上因為攝政王的關係,她公公被罷了官,她對著寶辰更是沒有好臉色了。

“長公主這夾槍帶棒的,莫不是看本世子不爽?”寶辰嗬嗬笑,十分無賴地甩了甩胸前的扇子,將宗政水月帶到了空位上,又為她取了葡萄來吃。

宗政金月吸口氣,很想大聲說“是”,但她終究是成長了不少,她皺緊了眉頭,語氣生硬,“自然不敢。您可是攝政王最寵愛的兒子,本宮哪裏敢看你不爽?”

分明就是很不爽。寶辰不雅地翻了個白眼,仿佛可惜般搖搖頭,道:“這樣麽,我還以為咱們兩人非常默契地相看兩厭呢。”

妃子們聽了,想笑卻知道不能笑出來,隻能辛苦忍著,而水月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低下頭無聲地笑開了嘴角。

“宗政寶辰你!”宗政金月的段數終究是沒有寶辰高的,一句話就氣得她“嗖”一聲站了起來。

“皇姐。”宗政木月看了寶辰很久,突然一個大膽的念頭滑過了腦海,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然後冷情地叫住了宗政金月。

“啊。”宗政金月應了一聲,瞪了寶辰一眼坐回了位子上,對這個二妹妹,宗政金月是有些忌憚的,這個妹妹太冷淡,冷淡得令人不寒而栗!

車耀榮站在一邊,垂著雙眼算著時間,他覺得這時候皇上應該回來了吧,早上的時候寶辰吃得少,皇上挺擔心的樣子啊。無聊的人,就喜歡預測一些無聊的事情,說的就是車耀榮現在這種情況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候,禦花園門口“皇上駕到”這四個字就由一名太監喊出,傳遍了整個花園。

妃子們一聽,激動地立馬站起了身,而宗政金月和宗政木月兩人也慢慢地起了身。

踏著陽光而來的英俊少年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袍子,威嚴的五爪金龍繡在他的胸前,顯得神聖不可侵犯,而少年的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容,令人見了又忍不住想要親近。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眾人紛紛跪下,高呼萬歲。而寶辰則是撇了撇嘴,也慢吞吞地極為不情願地跪了下來,暗怪宗政昊德這時候來湊什麽熱鬧,害他又要行下跪禮!

宗政昊德見他撇嘴就知道他不樂意下跪,忙上前將寶辰托住,避免了他的跪禮,然後才看著眾位美人道:“平身。”

“謝皇上--”

美人們扭動著纖纖細腰,盈盈起身,時不時又用探究和羞澀的目光偷偷看宗政昊德幾眼,這就是皇上啊,長得真好看,也好溫柔的樣子,她們應該能得到榮寵吧。

至於宗政金月,則是將眉頭皺得緊緊的,她自然看見了宗政昊德托住寶辰手臂的動作,不禁嫉妒地咬了咬牙,她可是皇帝的胞姐!皇上不免了自己的跪禮就算了,可他憑什麽要親自去托這個小雜種!

寶辰不動聲色地將眾人的表情收在眼底,無聲地勾唇淺笑起來,笑得宗政昊德沒來由地心虛,他看了看自己名義上的妃子們,心道,他可沒有碰過這些女人,他不需要心虛!

“都坐吧。”宗政昊德也不好立馬就趕這些人走,更何況裏麵還有三位公主在。

等大家衣袂飄飄地款款落座後,宗政昊德才微微咳嗽了一聲,溫和地問道:“剛剛在聊什麽,朕聽你們歡聲笑語的。”

“回皇上的話,臣妾們在聽世子大人聊宮外的趣事兒呢。”一個積極的妃子忙搶了機會回答起來。

“趣事兒?寶辰怎麽不跟朕說?”宗政昊德有些吃味,他開玩笑似的扭頭對身側的寶辰說道。

“因為我不覺得你想聽啊。”寶辰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辜地說道。

“寶辰說的,朕自然想聽。”宗政昊德毫不在意地在眾人麵前表現出他對寶辰的縱容和寬和,這也給了他的妃子們一個錯誤的信息,她們以為皇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而這個信息的錯誤在下一刻就得到了證明。

“哼!三教九流的東西,世子也不好意思說給皇上聽吧!那種下作肮髒的地方,也就世子大人能夠混得如魚得水了!”宗政金月早就厭煩了寶辰嘴裏說的關於賭坊啊,市井的事情,她沒有經曆過,可也不好奇,因為在她看在,去那種地方的人,都是低賤下三濫的!

“皇姐不必對著寶辰這麽冷嘲熱諷。”從小到大,宗政金月就和寶辰不對盤,這宗政昊德是知道的,可看著宗政金月越來越沒有遮攔的口,他不禁心中動了怒。

“皇上!”宗政金月沒想到宗政昊德會當麵訓斥她,一時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寶辰覺得沒趣,好好的被眾美人環繞的氣氛就這麽被破壞了。他站起身道:“皇上,我回軒轅殿了。”

宗政昊德想說陪著寶辰一起回去,但宗政木月先開了口:“皇上,我與寶辰多日未見,想與他聊聊天。”

“聊天?”宗政昊德皺眉。

“行啊,那咱們就去莊太妃那敘敘話。”寶辰點點頭,想起昨日宗政木月對他的救命之恩,他覺得,如果能幫得上忙,他便幫了。

說話間,兩人對著皇帝告了辭,相攜著離開了禦花園。當然,寶辰沒有忘記把可愛的宗政水月帶走,容妃和莊太妃住在相隔不遠的宮裏,很順道。

“這兩人倒是配到一起去了。”宗政金月勾唇諷刺一笑。

“……皇姐。”宗政昊德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和諧美好得令他深深地嫉妒,半響,他冷淡地喊了宗政金月。

“皇上何事?”宗政昊德向來待人溫和,雖不算多麽親近,可也不會用這般堪稱冷漠的口氣和人說話,宗政金月被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讓皇帝生氣了。

“以後別針對寶辰,不然,朕會生氣,很,生,氣。”宗政昊德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然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帶著車耀榮離開了涼亭。

宗政金月被這樣的言語嚇得倒退了好幾步,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她瞪著雙眼,似乎還能聽到前方宗政昊德對車耀榮的吩咐--你去伺候著寶辰,別讓他傷了自己。

“皇上他,到底怎麽了?”宗政金月問身邊的嬤嬤,雙眼無神。

“公主保重身體,咱們去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吧,也能知道知道皇上最近是怎麽了。”那嬤嬤低頭,如此輕輕地說道。

宗政金月恍惚地點點頭,扶著嬤嬤的手走向了慈寧宮。

留下來的妃子們麵麵相覷,她們似乎明白了兩個道理。一是皇上並不好相處,他對自己的胞姐都能言語威脅,更何況是她們自己了。二則是攝政王世子在皇上心裏很重要。

寶辰抱了宗政水月一路,即使後背上的傷口又崩開,並且滲出了血,他也沒怎麽在意。

“寶辰哥哥要多來看看水兒,水兒在宮裏很無聊。”宗政水月被放下來後,她仰著腦袋撅著小嘴,聲音軟糯好聽。

“行啊,哥哥有空就來看你,要聽你母妃的話,乖乖的知不知道?”寶辰彎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手下的柔軟讓他愣了好半響。前世今生,他已經過了二十幾個年頭,可還沒有一個孩子。他看著天真的水月,就好像看到了未來的孩子一般,滿心都是慈愛,忍不住就想把所有好的都給這個小女孩。

如果……如果他也能有一個孩子,他會像父皇對自己一樣,寵愛他,教他習武,教他練字,陪他玩耍,給予他世上所有明媚的事物。

隻是,當自己愛上那個男人開始,就明白,這輩子,他恐怕是不可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這真是個天大的遺憾。

想著,他苦笑了一聲。

“為何露出這種表情?”走在路上,宗政木月一直在觀察寶辰,見他苦笑,不禁問道。

“啊,沒什麽。”寶辰搖搖頭,不想說。

“世子……”宗政木月突然停在了一顆柳樹之下,他駐足在樹下,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麵。

“聯姻的事情我沒辦法幹涉,除非你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然後嫁給他,不然你沒辦法不嫁給王粲。”寶辰率先了說了出來,也不準備拐彎抹角一番。

“那這個人選,是你如何?”宗政木月皺了皺眉,道:“你知道我的情況,嫁給誰都不可能,但太後一直逼著母妃要把我嫁出去。而且,如果我嫁給你,以我的身份,雖然會占據你世子正妃的名號,但我不會幹涉你和別的女人之間的事情。我保證,隻要確保了母妃的安全,我就會假死,交出正妃的位子。”

“你倒是想得周全。”寶辰挑眉,沉吟半響,卻還是做不出個選擇來。在良國娶妻,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寶辰都沒有想過。以前是因為終是要回南平的,那又為什麽要禍害另外的女人呢,現在的理由則是,他愛上了宗政久寒,不管愛得是不是很深刻,至少他不會在感情上背叛他,所以根本不可能娶妻。

宗政木月也沒有說話,抿著薄唇看著他,一張和宗政綿德幾乎一樣的臉上,帶著深不可測的表情,寶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寶辰和宗政木月在名義上還是堂姐弟的關係,但皇室中人為了保持血液的純度和高貴,並不排斥這種聯姻,隻要不是親兄妹就行。

“你母妃……對你好嗎?”寶辰突然問了這樣一句。

宗政木月聽了,諷刺著笑道:“我以為,對著世子你打親情牌是沒什麽用的。”頓了頓,他見寶辰沒有回話的傾向,繼續道:“她對我,自然是好的。她生下了我和綿德,這樣一對不被皇室承認的雙生子,她頂著巨大的壓力和恐懼才欺瞞了全天下,保全了我和綿德。她於我,於綿德,都是最值得依賴和保護的母親。”

素來冷清的宗政木月說了這麽多話,倒是讓寶辰詫異了一下。

“如果……我也有這樣的母親,就好了。嗬嗬……”寶辰淡淡地笑了,不等宗政木月開口,便說道:“為偉大的母親,我娶你,你不用假死,反正,我本也不打算娶妻。”

“不娶妻?”

“對,不娶妻。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所以不想娶妻。”寶辰點點頭,坦言道。

“男人?皇上,還是綿德?”宗政木月皺眉道:“你這樣,攝政王可能同意嗎?”他不希望寶辰喜歡的是宗政綿德,若是讓母妃知道兒子喜歡一個男人,她恐怕會暈厥過去!而且,寶辰並不是個好的選擇,他的身份太特殊,攝政王的勝率還不特別高,這不能保證寶辰未來的生活也能如今天一般平坦。

“他……自應該會同意的吧。”寶辰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感覺到車耀榮的到來,便率先往莊太妃的寢宮走去,宗政木月雖有疑惑,但卻沒再問什麽,快行兩步就跟了上去。

寶辰受傷的事終是瞞不過攝政王的,不過第二天晚上,他就知道了這件事情的整個過程,包括寶辰進宮時遇到穆氏的一個細節,他懷著即擔心又憤怒地心情進了宮。

剛進宮,他就找了宗政昊德,問了寶辰的去處後,直奔莊太妃的寢宮,為了避嫌,他並不進去,隻是讓宮門口的小太監把寶辰給請出來。

而寢宮裏,宗政木月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和莊太妃說了一遍,而寶辰也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一番下來,莊太妃對寶辰的態度愈加的好,與以往相比,歡喜之餘多了一份感激。

聽小太監來通傳,莊太妃就讓寶辰隨意了。

“這麽快就知道了?”寶辰低低呢喃了一聲,然後對著莊太妃彎了彎腰,帶著車耀榮出了宮殿門。

宗政久寒隻在外麵等了不一會兒,通傳的小太監動作很迅速,他可不敢讓攝政王久等。但對宗政久寒來說,即使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都讓他覺得難熬!

一看到兒子的身影,他幾乎是用上了輕功閃身來到了寶辰的麵前,然後將他揉搓到了懷裏,又小心地避開了兒子受傷的後背,對車耀榮道:“去和皇上說一聲,寶辰本王帶走了。”

“是,奴才遵命。”車耀榮跪下行了大禮,然後目送兩人遠去,半響,他幸災樂禍道:“以攝政王對世子的在乎,世子不小心受了傷,又徹夜不回家,可有得臉色看了。”

剛剛出宮門,宗政久寒就將寶辰抱上了馬車,將他的身子翻過來放在了自己的雙腿上,禁錮住後,就不作聲了。

寶辰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抿著嘴也不說話,他的確是受傷了,可他不想告訴宗政久寒,這應該也沒什麽不對吧。

回到王府,宗政久寒就將兒子輕輕地放在了**,又命了傅太醫來仔細瞧瞧,直到傅太醫重新為寶辰包紮了一番,並且說沒什麽大礙後,他才轉身出了房門,這期間,他都不曾看過寶辰一眼,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寶辰也抿緊了唇不說話,見宗政久寒頭也不回地跨出了門檻,他心裏並不怎麽好受,但他仍舊固執地認為自己企圖隱瞞受傷的事情沒有錯,他知道不想他著急,不想他一次又一次地將自己當作一個孩子看待,他是個比他隻小了兩歲,並且在前世與他旗鼓相當的男人,他是南平皇太子,並不是個需要人精心嗬護的溫室裏的花朵!

父子倆在這邊冷戰,何湘兩人被夾在中間很是尷尬,他急得抓耳撓腮,見李毅隻是木著臉抱劍站在門口就可以了,不禁氣惱道:“李毅,王爺他們現在這樣,你就不著急嗎?!”

“急什麽?王爺對世子這麽好,不可能一直生氣的。”這一回,李毅倒是很淡定,他冷淡地看了何湘一眼,然後直視前方不再言語。

何湘被他這態度弄得語塞,心道,不就是昨天醉酒後,不小心親了這家夥一口嗎,有必要這麽介意麽?

冷戰了好幾天,宗政久寒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已經在書房睡了這麽多天,並且一夜都沒有睡好,眼睛都布滿了血絲,連早朝他都不上了!可那個臭小子卻一直不肯主動來道歉!

瞞著老子受了傷,還不回家進宮去,這樣的行為,宗政久寒不覺得自己應該不生氣!他想,難道真的還要老子去哄他嗎?

絕對不要!這一回,寶辰必須自己認識到錯誤!

隻是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落花居的門口,黑著臉走進了廂房,他見寶辰趴在**什麽也不做,就這麽抿著唇,直愣愣地看著眼下的床單,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有心疼,有懊悔,也有還沒消散的怒氣和不解。

“你到底知錯沒有?”除了對這個疼到骨子裏的愛人兼兒子,宗政久寒何曾對別人用過這般的語氣,帶著疲憊,帶著歎息。

寶辰微微一震,他以為是宗政久寒忍不住了要來討好自己,卻不想是這樣有些軟弱的問話。他扭頭,看著宗政久寒果然如何湘所說眼裏都是血絲,心疼之餘,卻沒有壓下自己的倔強。

“那,你又將我當作什麽呢?兒子?一個需要被嗬護的兒子,而不是一個被平等對待的男人。我想你忘記了,我不隻是宗政寶辰,更是皇甫宸!你不會沒有聽過我在金樽大陸的聲名,我不比你宗政久寒差。我承認,我喜歡你給我的寵愛,那讓我覺得溫暖。可我也必須告訴你,當我發現自己愛上你,而你也愛上我的時候,我就不想總是身處在這樣的模式下了,這樣隻會讓我慢慢失去從前的個性,讓我變得軟弱,變得依賴你到再也不能離開你!”寶辰越說,便越激動,他甚至牽動了背後的傷口,但他沒有像平時一般呼喊,連眉頭都沒有皺。

宗政久寒見他臉色不太對,立馬就想到了寶辰後背的傷,也顧不得其他,忙坐到了床邊,要去叫傅太醫。

“不用,這點傷,我還是頂得住的。”寶辰阻止了他,有些淡漠的垂下了眼瞼。

“好了,別和本王倔了,你知道,我並不是真的生氣,我隻是不希望你有事瞞著我。至於你說的平等看待問題,完全是你多想了。”宗政久寒歎口氣,心腸完全就軟了下來,將兒子抱到懷裏,他低頭吻了吻他的後背,聞著那淡淡的血腥味,道:“我時時刻刻保護你,不想你受傷,隻是因為看著你受傷,哪怕隻是一滴血,我就會很心疼,我在避免這樣的感覺出現,知道嗎?”

“可問題是。”寶辰也早被宗政久寒的動作弄得軟了心,他其實明白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他就是想讓宗政久寒正視兩人之間相處的問題,“不管原因是什麽,你總是不把我當成年人看待。”

“可事實是,寶辰也不是成年人啊。父王保證,隻要你的身體成年,父王就不再這樣處處管著你,真正地將你看作皇甫宸,你就讓父王多享受幾年愛護兒子的樂趣吧。”宗政久寒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將他從懷裏托高,深深吸了口氣,聞著多日未嗅的類似香雪蘭的味道,低聲笑了。

寶辰咬牙切齒,他知道自己已經妥協了,這還是頭一回對著宗政久寒妥協!可該死的他卻硬不下心了!看著男人疲憊的雙眼,聽著他示弱的語氣,寶辰悲哀地發現,他根本無法拒絕他的擁抱與要求!哦該死的!

雖然妥協,但寶辰還是決定不讓宗政久寒好過,他埋在男人懷裏的唇瓣微微勾起,壞壞地笑了。

“我要娶二姐姐為妻。”

一顆重磅炸彈落在了宗政久寒的耳邊,他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宗政久寒鬆開兒子,低頭看著他的丹鳳眼嚴肅地問道。

“好話不說二遍!”寶辰氣呼呼地扭頭。

“這是什麽好話!”宗政久寒瞬間像是爆竹一樣,被點燃了,他捏住寶辰的下巴,一字一句地問道:“本王剛才聽到,你說你要娶妻,對象是宗政木月?!”

“沒錯,完全正確!”寶辰笑,笑得特別燦爛,宗政久寒氣極,一口吞沒了他美麗的雙唇,用力地啃咬著,吸吮著,雙手也不規矩地在他的身上遊移,當然,他還是理智地避開了傷處。

“莊太妃還是宗政木月求的你?”直到寶辰有點喘不過氣來,宗政久寒才鬆了口。他當然不傻,自然不會聽信麵上之辭,微微想了想就知道,肯定是宗政木月不願意嫁給王粲,莊太妃或者宗政木月才來求了寶辰,要寶辰娶她。

“父王忘記了,二姐姐昨天可是救了我一命,我理應報答。”寶辰慢吞吞地說著,反倒不回答宗政久寒的問題。

“可報答也不是把你自己貼出去!本王有的是東西報答她!”宗政久寒惡狠狠地說道,加重了“報答”兩個字,讓人以為他說得不是“報答”,而是“整治”。

見宗政久寒快要發飆,寶辰也見好就收,坦白道:“他不是女人,所以沒關係。”

“……”宗政久寒被這個真相驚了一會兒,但反應過來時,他接受能力極強地說道:“男人也不行!”他很想加一句,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容貌,男女通殺嗎?!

“可我已經答應了!如果沒有她踢飛那刺客的匕首,我就不在父王麵前了!再貴重的東西都換不來我,你明白嗎?”寶辰說完,就見一張俊臉瞬間放大,然後一雙瘋狂的唇咬住了自己的唇。

宗政久寒這個氣,氣自己沒保護好寶辰,也氣寶辰亂說話!

他將寶辰翻身放在**,然後用身體壓了上去,他扯開了兒子的睡袍,讓那纖弱白嫩的身軀暴露在空氣當中,他看著那纏著紗布的後背,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不知不覺地帶上了一絲絲虔誠。

他的唇舌在他的傷口邊緣移動著,不帶絲毫欲念,隻是親吻著,摩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