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狀告,民女問完了

一路上軒轅長傾疾步匆匆,東朔緊隨其後。

“區區一個婢女,膽子也太大了!何時被人收買,也不知嗎!”軒轅長傾冷喝一聲。

東朔感覺低下頭,“屬下失誤。”

王府下人何止幾百,豈能人人都能了如指掌。

“隻是小玉言之鑿鑿,又敢狀告依依姑娘,可見幕後之人,頗有勢力。”東朔低聲道。

軒轅長傾一臉怒色,無心細想,直奔登聞鼓司。生怕柳依依卷入此事而不能自救,被人落實罪名,定罪收押。到那時,即便證據確鑿證明柳依依無罪,為了避嫌,他也不好出麵了。

畢竟這是建立登聞鼓司,第一樁案子。

甘泉宮。

“你說什麽?”太後忽然音調拔高,失了平日的端莊貴重,聲音尖利刺耳。

“太後娘娘息怒!”所有宮侍全部跪下。

“嗬,那個臭丫頭,當真是反了天了!既然狀告到登聞鼓司!”太後輕蔑一笑。

“老奴這就去將那賤蹄子帶過來。”錢嬤嬤恭敬道。

太後端起燕窩,細細品嚐,“不過一個賤婢,也不怕汙了哀家的眼。”

“是老奴愚笨!”錢嬤嬤趕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覷著太後的神色。

這時,宮嬤嬤滿臉堆笑,道,“太後,老奴這就將柳依依給押過來!”

“恩。”太後慵懶的嗓音,唇邊漾起華麗的笑意,“這燕窩就賞你了。”

“謝太後娘娘恩賞!”宮嬤嬤一口喝了燕窩,擦擦嘴,扭著肥圓的身子,便匆匆出門了。

太後抬起手,看著腕上晶瑩剔透的翡翠鐲子,“魏安。”

“老奴在。”魏安趕緊恭敬候在一側。

“小玉那個丫頭,不能留了。”太後低緩輕柔的聲音,好像在說家常話般簡單。

“是!”魏安神色恭謹,應了一聲。

太後笑得慈和端莊,漫不經心的撫摸懷裏白貓,“你帶著哀家懿旨去攝政王府,把那個前朝餘孽給哀家帶過來。”

“是!”魏安平淡無奇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態度恭謹,分寸不差。

魏安剛走了兩步,太後聲音一沉,“慢著。”

魏安趕緊停下腳步,回身彎低身子行禮,“太後娘娘還有何吩咐?”

“錢嬤嬤,你跟著魏安一起去。前幾日命他去請那賤人,都沒請來,這一次,拖也要給哀家把人拖來!”

錢嬤嬤見太後給了差事,趕緊連連稱“是”,起身隨著魏安,一路出宮去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秋水居。

天一黑,錦畫便說身子乏了,打發下人們早早去睡了,而她房裏的燈也都熄了。

都以為錦畫孺人已睡沉,不想她卻坐在窗前,屋裏沒有點燈,一片漆黑,隻有冰瑩伴在身側,緊緊握住錦畫不住哆嗦的手。

窗外秋雨打得窗欞沙沙的響,錦畫緊張煩亂的心情愈加難安。

“真的能成事嗎?”錦畫很小聲地問冰瑩。

“小姐,你就放心吧,太後娘娘是什麽手腕。”冰瑩搖搖頭,“小姐,你好歹也上過戰場,雖未衝鋒殺敵,也是見過死人無數。緣何會害怕深宮中的一場小小風波。”

錦畫一把甩開冰瑩的手,“誰說本小姐害怕了,我隻是擔心……怕長傾哥哥以為我從中動了手腳。”

“小姐,你要記住,你什麽都沒幹。隻是看守不力,叫小玉那個丫頭逃了。何況這件事,你本就毫不知情,全是太後娘娘一手策劃。”

錦畫不住拍著心口,“昨日姑媽傳來信,還真嚇了我一跳。沒想到姑媽早在依依姐身邊安插了眼線。”錦畫又趁黑拽住冰瑩的手,“冰瑩,你說,夏侯雲歌和柳依依,能不能被姑媽鏟除?萬一敗露,長傾哥哥會不會遷怒與我?”

冰瑩歎口氣,“小姐,你這樣子,如何能成大事!還未成事,就被你自己嚇死了。你就記住,這件事與你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你根本毫不知情,今晚隻是在房裏睡覺。”

“是是是,是我太緊張了。我去睡覺,明日一早,就真相大白了。”錦畫趕緊摸索著,走回自己的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還止不住心口亂跳。

登聞鼓司。

皇帝軒轅景宏親題的“明察秋毫”牌匾,高懸於正堂之上。

一朱色官袍的年輕男子,端坐在案堂之上,嚴肅端正一派大公無私之象。

小玉被侍衛押了上來,跪在堂下。執杖的衙役站在兩側,氣勢渾宏。

柳依依被人傳喚上堂,一襲勝雪白衣在一片燈火中,愈顯清寒。她站在小玉一側,清透秀美的容顏上,滿是吃驚,“小玉……”

小玉深深低著頭,雙手抓緊拳頭,不敢抬起,明顯心虛。

一旁的軒轅長傾身著攝政王蟒袍,側座一邊,冷冽寒涼。

“啪”的一聲,驚堂木響徹整個大堂。

小玉和柳依依皆是一驚。

“堂下何人!為何敲響登聞鼓,有何冤情!”謝文遠一派凜然正氣之風。

小玉更緊攥住雙拳,俯身叩頭,“回稟大人,民女乃醫女柳依依貼身侍婢。前來狀告醫女柳依依陷害攝政王妃。”

柳依依猛抽一口冷氣,臉色慘白,“小玉,你說什麽?”

“不許打斷!”謝文遠又敲一聲驚堂木,柳依依當即不敢作聲,惴惴不安地望著小玉,滿目不敢置信。

小玉忽然哭了起來,匍匐在地不敢起身,“大婚當日,醫女依依在王妃的藥裏下了無子藥,一計不成,心生怨念,又在給王妃送去的傷藥膏內下了見血封喉的劇毒。還欲將此事,陷害給孺人錦畫。一箭雙雕,鏟除兩位勁敵。”

柳依依猛抽涼氣,不住搖頭,眼中蘊滿水霧。

謝文遠亦是眼中掠過驚色,沒想到堂下清透若蓮的女子,竟是如此狠毒。更沒想到,侯門貴族內的女子,竟真如傳聞中般毒辣狠絕。

“醫女依依緣何給攝政王妃下毒!你又如何得知,為何才來稟報!你說醫女依依給攝政王妃下毒,可有證據!又是如何陷害孺人錦畫。”謝文遠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小玉雙肩不住顫抖。

小玉忽然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口,道道滲血,依稀皮開肉綻,猙獰可怖觸目驚心。小玉哭得愈加可憐,“奴婢隻是一介低微女婢,實在是不堪折磨,才鋌而走險,趁醫女依依隨攝政王入宮貼身侍奉,逃出攝政王府敲響登聞鼓。”

小玉擦了一把滿麵淚痕,聲音沙啞地繼續控訴,“醫女依依在攝政王府聲望極高,倍得攝政王寵愛。所有人都認為,醫女依依會是攝政王妃,不想竟花落旁家,醫女依依記恨於心,便開始謀劃給王妃下毒,想要毒死王妃,取而代之!奴婢很在醫女身邊多年,略懂藥理,發現這個驚天秘密,就被醫女依依囚禁拷打,還揚言要將奴婢活活打死……”

小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柔弱無助之態,我見猶憐。

這一番說辭,說的合情合理,卻又破綻百出。

“醫女依依記恨攝政王妃,為何不一開始就給王妃下毒,而是下了無子藥?其後才是奪命劇毒!”謝文遠再次敲響驚堂木,嚇得小玉渾身震顫,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的哭。

“大人,民女有話要問小玉。”柳依依屈膝行禮,已恢複以往淡靜溫和神色。

謝文遠沉吟稍許,念在此事終究是王府秘事,便點下頭同意。

柳依依望著貼身跪在地上的小玉,輕聲問,“小玉,不知我為何要取而代之?”

小玉聽到柳依依平靜的聲音,竟比那驚堂木更加懼怕,身子一抖,說話開始結巴,“自然是……自然是覬覦攝政王妃之位。”

柳依依有些迷惑,“我為何覬覦攝政王妃之位?”

小玉慌張抬起蒼白無色的小臉,一雙通紅的眸子望了柳依依一眼,“姑娘為何覬覦攝政王妃之位,奴婢怎會知道。”

“既然你不知,又如何得知我對王妃兩次下毒?而偏偏兩次下毒,你都知息。”柳依依平靜無波的聲音,讓小玉抖若篩糠,半晌找不到合適借口。

“你說我欲誣陷錦畫孺人,那麽我又是如何誣陷?可有證據?沒有證據,過程一一訴來也好。”柳依依溫潤的聲音,透著幾分清涼,迫得小玉一時啞口無言。

“還不是……還不是那日,姑娘讓奴婢送東西去秋水居,然後再去給王妃送藥膏。如此,倒是東窗事發,姑娘就可說是錦畫孺人在途中對藥膏動了手腳。”

“你既早知息此事,為何不向攝政王稟告?告到公堂,對你又有何好處?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你個膽小怯懦的小小丫鬟,如何有膽量做那敲響登聞鼓的第一人?”

柳依依逼得小玉徹底啞然無聲,在地上對謝文遠碰碰磕頭,這才似找到了有力說辭。

“大人,救命啊!攝政王寵愛醫女依依,豈會處置醫女依依,小女想要活命,無奈才將此等醜聞告發到公堂上來。”

“小玉,平日我待你不薄,今日將此事鬧大,對你又有什麽好處呢?應該是指使你之人,能落得極大的好處吧。沒想到,最不起眼的,卻是最致命的。”柳依依對公堂上的謝文遠,俯身行禮。

“大人,民女問完了。”

謝文遠點下頭,他也算給了攝政王麵子,讓其寵愛的醫女將該問的問完。接下來,就該是他審問小玉和柳依依了。就在謝文遠揚起驚堂木,正要敲下時,府衙燈火通明的門口,赫然出現一襲紫金蟒袍的衣袂。

“微臣參見攝政王!”謝文遠趕緊步下高階,俯身行禮。

軒轅長傾隻淡淡掃了謝文遠一眼,不顧眾目睽睽,緊步走向柳依依,一手將她拽入懷中。

謝文遠低下頭,心下卻已明鏡了然,看來攝政王是有意袒護柳依依了。

果然。

“依依是被人冤枉的。”軒轅長傾低喝一聲。

紫荊苑。

“娘娘,夜已深了,您還不寬衣睡覺?為何要梳妝?”小桃將攝政王妃朝見時才會穿戴的鳳冠朝服擺放好,開始為夏侯雲歌梳妝,“穿上朝服,是要趁夜出去?娘娘,您連紫荊苑都出不去。”

夏侯雲歌望著鏡子中精致的容顏,“此事鬧的這樣大,幕後之人豈會不讓我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