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頑強,救命的少年

軒轅長傾沒想到,他費力救她,她卻如此不知好歹,當著眾人對他出言如此不敬。深沉如墨的眸子,陰鷙地盯著她,似隨時都會爆發,最後卻是摔袖離去。

“你這女人,倒不如死了省心!”他咬牙切齒,摔得房門轟然作響。

一幫宮人們,也趕緊跟著出去。

門外傳來軒轅長傾的怒吼聲,“你們不去伺候王妃,跟著我做什麽!”

一幫宮人又趕緊進門。

夏侯雲歌啞聲怒喊,“都滾出去!滾出去!”

一幫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隻好都低著頭簇擁在門口,進退兩難。

軒轅長傾站在門口,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一陣鈍痛襲來。丟下一句話,大步離去。

“誰也不許伺候她!不許給她送藥!本王今日就讓你自生自滅!”

小桃守在夏侯雲歌床邊,一臉焦急又很為難,“娘娘,王爺許是也是好心,不如您就說句軟話,讓王爺請個太醫給您瞧瞧吧。您的身體這麽燙,萬一燒壞了怎麽辦。”

夏侯雲歌斷然不會讓太醫為她診脈,萬一發現孩子的秘密,將是一場軒然大波。

“小桃,你去給我打些熱水,越熱越好,再熬一碗濃濃的薑湯。”夏侯雲歌抓緊拳頭,迫使自己堅強停住,“我不相信,我熬不過去!叫他們看我笑話!”

她小時候,經常在寒冷的冬天,練習冬泳,考驗頑強的意識。如今隻是被秋水浸泡,這副柔弱的身子扛不住罷了,她的意識還是很清晰的。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扛過去。

她和她的孩子,都會平平安安。

小桃趕緊去準備熱水。

夏侯雲歌的手緊緊覆在微微隆起不易被人看出的小腹上,低聲喃語,聲音卻透著強大的頑強力量。

“孩子,相信媽媽。跟媽媽一起,堅強一些。”

小桃備好熱水,夏侯雲歌浸泡在滾熱的熱水中,身體終於不再冷了,酸麻的漲痛亦漸漸緩解,手腳都舒服很多。額上亦漸漸滲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滾落滴入熱氣升騰的熱水中。

泡了許久,直至疲憊的昏昏欲睡,身體也再受不住那熱水才裹著被子靠在**。

小桃已熬好薑湯,夏侯雲歌捏住鼻子,忍住那**的湯汁刺激每一根神經,大口大口喝下去。

身體瞬時冒了一層熱汗,似將所有的寒氣都逼了出來。

舒服地躺在**,緩緩閉上疲憊幹澀的雙眼。

小桃守在一旁,不住為夏侯雲歌擦拭額頭上的汗滴,生怕夏侯雲歌再二度著涼。一會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一會又嘻嘻的直笑。

“娘娘……小桃還以為您……都想跟著您一起去了!真好,娘娘還活著真。”

夏侯雲歌摸索著,抓緊小桃的手,心坎暖暖的舒服。

“娘娘,為何您會暈倒在樹林中的假山後麵?您爬上岸,為何不直接回來?也不至於在那樹林中吹好一陣子冷風。”

說著,小桃聲音又哽咽了,“大家都說娘娘生還無望了,沉水那麽久,水又冷……”小桃悄悄擦去眼角的淚珠,她知道夏侯雲歌不喜歡眼淚。“真是好險。這個湖在原先,就總是有人掉進去撈不上來,真的好怕娘娘也……幸好,先皇保佑娘娘,萬幸,萬幸。”

夏侯雲歌閉著眼默不作聲,那冰冷的湖水,就像一個噩夢,仿佛現在還沉溺在水中,窒息地漂浮著,她的腿上似乎還糾纏著那柔韌的水草,難以掙脫,一點一點拉著她下沉。

忽然!

她在水中似乎看到一張模糊的臉,在那一片瀲灩的光影中,她看不清楚那張臉,亦分辨不清那人到底是誰。

她以為那是夢境,死亡前出現的幻象,耳邊卻傳來清楚又模糊的聲音,帶著點稚氣未脫的清亮。

“喂!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我不會水,我遞木棍給你,你還能抓住嗎?”

夏侯雲歌猛地抓緊拳頭,用指甲穿刺掌心的刺痛,強迫窒息的意識,清醒過來。

一把準確抓住,遞到水中的木棍一端。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抓住木棍,生怕一鬆手又沉入水中,失去唯一一線生機。

總算逃出了冰冷的湖底,大口大口貪婪地喘息著。渾身濕透,長發粘在臉上,模樣極其狼狽,仍舊不失她傾城之色,美如一朵出水芙蓉。

少年不禁看的有些呆,緊接著趕緊回魂,用力拽夏侯雲歌靠岸。

岸邊是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朗目星眉,雖尚顯稚氣,已生得俊氣逼人。一身天藍色的錦繡華袍,如用最美好的一方晴空織成的料子,一看便知出身高貴,身份不俗。

少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拽夏侯雲歌上岸,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夏侯雲歌趕緊脫掉鞋襪,用力掰腳趾,雙腿抽筋總算緩解稍許。

那少年輕聲問她,“你怎麽樣?可還好?”

“很好。”夏侯雲歌冷的打個哆嗦,想要起身,雙腳還是疼痛無力。虛弱伏倒在岸邊大石上,抓緊拳頭強撐,不想自己露出脆弱無力的一麵。

“聽說有人落水了,我就過來看看,他們怎麽就獨獨把你落下了?”

夏侯雲歌不做聲,努力起身,還是沒能成功。

“你渾身濕透,今日的風又很大,小心著涼。”

肩上忽然一暖,天藍色的外袍披在她的肩上,帶著暖暖的體溫和少年身上清雅陽光的氣息。

“謝謝。”夏侯雲歌低聲道謝,雖顯生硬,卻是發自肺腑。

在她危難時,沒想到是一個陌生少年出手相助。她所謂的夫君,那些看似對她恭敬的宮人婢女,一個個都將她拋在腦後。

夏侯雲歌也終於明白,在這些人眼裏,她不過隻是空氣一般的存在。

若說心不痛,是假的。隻是倔強咬唇,不屑承認。

她一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與幫助,包括那個所謂的夫君,又何須在意。

少年見夏侯雲歌無力起身,趕緊過來幫忙,費力攙起夏侯雲歌。少年的身高比夏侯雲歌稍微矮一點,雖還年少,已透露出男子清俊的氣息,帶著陽光一般溫暖透徹的笑容,直照人心底。

夏侯雲歌側開臉,趕緊避開那暖陽一般的目光。就像一塊冰,生怕被陽光照拂。

“你住哪裏?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夏侯雲歌腳步踉蹌地往回走,將身上的袍子脫下來,還給少年。

少年又趕緊裹在夏侯雲歌肩上,態度強硬,透著兩分貴族慣有的霸氣,“萬一著涼怎麽辦!”

夏侯雲歌微微一怔,這樣霸氣又關心人的話,確實暖心。可她還是不想接受陌生人的恩惠,依舊將外袍脫下來還給少年。

少年見她倔強堅持,隻好作罷。

夏侯雲歌腳步虛浮,依舊咬牙堅持,單細的纖弱背影讓人心疼。

少年追上來,總想幫一幫她,才心安,“我叫君清揚,是剛剛榮封的榮國公。我送你回去,也好讓那些宮人對你心存幾分畏意。這宮裏的人,慣會欺負柔弱的,我幫你訓斥他們!日後他們一定再不敢這般欺負你,將你一個人丟在水裏都不管!”

他說話還帶著點孩子般的賭氣,逗得夏侯雲歌不由心口一暖。

她的唇角隱約彎起一絲弧度,轉瞬就已恢複冰冷的淡漠。

他竟然就是君清揚,君家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男孩。他將她當成一般的宮女了,也當這一場落水,隻是宮人間相互欺負那麽簡單。

連夏侯雲歌自己都不敢保證,是否是軒轅長傾故意將她遺落在水中,不管不顧帶人離開。

“不用了!”

夏侯雲歌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快步離去。

君家的人,不想再有一絲一毫牽扯。

身後傳來君清揚的一聲呼喚,“喂!你叫什麽名字?我也好找太醫去給你看一看,以免感染風寒。”

君清揚又追上來,夏侯雲歌已借用小徑兩側濃密的深黃樹影,快速藏入一旁的假山後。

緊緊抱住冷得瑟瑟發抖的身子,等待君清揚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遠遠還傳來君清揚一聲歎息,“怎麽走的這麽快,莫不是書中說的畫中仙子?”

夏侯雲歌不禁失笑,“幼稚。”

待君清揚走遠,夏侯雲歌想起身,卻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千裏之外的一片海域上,百艘大船馳騁在波濤海風之中。

為首一艘大船上,一黑袍鬼麵具男子,傲立於船頭,長袖貫風,黑袍獵獵翻飛,似那遨遊在碧海藍天的一條黑色蛟龍。

身後一紅衣人,麵容妖嬈,長發如瀑,飛揚的紅色袍衫,如那一朵盛開正美的木芙蓉,妖冶奪目。

“皇上,人已找到了,是否提上來?”百裏非塵低聲問。

現在的祁梓墨,已自封為皇。

“不用!”祁梓墨轉身從船頭下來,直接去了百裏非塵關押犯人的暗室。

暗室中,一中年婦人衣著簡樸,頭發略有淩亂,隻是儀態依舊端謹,默默地站在暗室內黑暗的角落之中。

祁梓墨在門外就已摘掉臉上麵具,露出一張劍眉朗目極盡風華的臉。他進門匆匆攙起那中年婦人,不複往昔的陰鷙狂佞,如一個貴族的纖懦公子。聲音似有悲痛,亦夾雜著淡淡欣喜。

“福嬤嬤,梓墨可是找到您了。”

“皇上!”中年婦人訝然出聲,忙跪地行禮。

祁梓墨連忙阻止,雙手虛扶起福嬤嬤,長長一揖,“福嬤嬤,梓墨慚愧,未能救出雲歌。”

福嬤嬤眼中含淚,哽聲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老奴聽天下人都說,是皇上您拋下皇後,棄江山於不顧,獨自帶人逃出皇宮不知去向。”

祁梓墨低下頭,臉埋在陰影中看不真切,隻讓人覺得似有悲痛,聲音亦低沉顫抖,“福嬤嬤,恕梓墨無能,當時軒轅長傾將雲歌擄走,威脅於我,若是不交出江山,就要將雲歌……處置掉。您也知道,軒轅長傾多麽痛恨雲歌,為了救雲歌,我亦是無奈。帶人離開皇宮,讓位於軒轅家,卻沒有想到軒轅長傾狡猾多端,奪了江山,沒有放了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