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煩躁,配不上他了

梅蘭竹菊看的實在緊,夏侯雲歌走到哪裏,她們便跟到哪裏。

也如以前一般,一句話不說,默默的,不回頭看到她們,簡直不會發現她們四個存在。

夏侯雲歌不著急,如軒轅長傾那般高傲的王者,被她氣走,定不會折損尊嚴再來接她回去。誰會願意,讓一個總是讓他添堵,總是刺激他,藐視他的女人,長伴身側。

即便利用價值很高。

不過在南方戰事將起的時刻,她的價值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了,甚至已成為軒轅長傾最大的威脅。

祁梓墨終於還是打著匡複南耀的旗號起兵,而夏侯雲歌就是祁梓墨帶領千軍萬馬從軒轅長傾身邊救走的目標。暗地裏擁護前朝南耀的勢力,也都紛紛投奔祁梓墨旗下。她已成為新成立越國,渙散南方民心軍心的借口。

如今,她這樣一個在政治上毫無建樹的女子,根本起不到什麽實質性上作用。

不過空有南耀夏侯氏嫡係血脈的軀殼而已。

也許,軒轅長傾也是覺得,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搜刮的價值了。

逃,是一定要逃的。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等軒轅長傾防衛鬆懈的時候,一舉成功,絕不容許失敗,好看的小說:。

否則,軒轅長傾很可能,不再多留她一分一秒為患。

在菩提觀的生活,枯燥無聊,卻很清靜。雖然清靜安靜,不過是從一個華麗的牢籠,又到一個草做的牢籠而已。

根本感不到絲毫愉悅。

不過晚上的睡眠倒是好了不少,不再輾轉反側。

也許眼不見為淨,便是這樣的道理吧!

梅蘭竹菊不許別的道姑接近夏侯雲歌,唯有一念師太除外,因為她是道觀主持。

一念師太來過兩次,總像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當看到門口守著的梅蘭竹菊,便又什麽都不說了,隻講道學。翻來覆去那麽幾個意思,夏侯雲歌聽得不是很懂,隻記住“道德經”中的一段。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

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拱。

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夏侯雲歌經常念叨著一句話,也是提醒自己,木強則折,人強則敗,以柔製剛未必不是取勝之道……

軒轅長傾急忙拆開信件,一目三行的快速瀏覽。

“臨陣倒戈,大開城門”這八個字,如霹靂響雷炸響在耳邊。

“混帳!”軒轅長傾怒聲大罵,“一群混帳!”

祁梓墨趁海水漲潮之機,秘密派兵,發起進攻假象,不會水性的北越兵將,早被海水地動山搖的氣勢駭住,手忙腳亂迎擊,卻疏忽了祁梓墨秘密派出水性極好的軍隊潛伏上岸,雖有不少人葬身漲潮的海水之中,還是成功占據了沿海五座空城。甚至有人,因從未見過海水漲潮如此凶猛,受了人言蠱惑,以為天助叛軍,開城門倒戈投奔。

沿海重鎮虞城,雖有上官麟越堅守,卻被祁梓墨占據的五座小城,呈半包圍之勢。虞城如今腹背受敵,隻怕上官麟難以固若金湯,一旦虞城失守,祁梓墨便可一路進攻直搗皇城。

而軒轅長傾圍困祁梓墨,阻斷海上物資供給的計劃,也落了空,情況極為不妙。

這時信鴿飛來,東朔趕緊取下信鴿腿上的密信,呈給軒轅長傾。

軒轅長傾看過密信,臉上陰霾終於緩解稍許。

暗七已化名成婉菻在祁梓墨身邊博得最起碼的信任,在戰事一觸即發之際,確實是個好消息。

軒轅長傾將信件在燭火上燒毀,負手在房中來回踱步。

心緒如潮,憂思襲心,煩躁起來。

站在窗前,看向對麵黑著的窗口,紛亂的心海,愈加躁亂空茫,再沒有看到夏侯雲歌房中還亮著燈的那種雜亂沉澱的踏實感。

軒轅長傾回身一把推翻桌上堆疊如山的奏折公文,嚇得書房外聽到動靜的下人,跪了一地。

就連東朔也深深低下頭,心頭不禁突跳。

最近幾天,攝政王的情緒極為不好,許是因著前線戰事,心情煩鬱吧,其他書友正在看:。

沈承安跪在地上,英氣挺拔,“王爺息怒,戰事將起,這些害蟲早些投降,也免於渙散軍隊。末將請命,趕赴前線鎮守。”

軒轅長傾依舊心煩意亂,喝道,“東朔!去將對麵的燈點上。”

東朔微怔,趕緊領命去了。

對麵黑著的窗口,終於亮了,好像住在那裏的人,仍坐在窗前翻書或在房中來回踱步。

軒轅長傾的心情莫名緩解稍許,還是不能像她在時那樣沉定。

不過是有人倒戈,在戰場上,這種事實屬尋常,他何曾這般慍怒過。

太醫經常對他說,憂思之人傷心血,多心緒煩躁焦慮,需養心靜氣方可平焦安躁。

常年食用的藥膳藥茶,不知何時已減少份量甚至戒掉,再不用忍受那苦澀充溢唇齒的味道。

軒轅長傾鋪開沿海地形圖研究,還是心亂如麻,苦澀的藥茶喝了一碗又一碗,仍不能緩解。

“東朔,再將對麵的燭火點亮一些。”

也許,他隻是習慣了對麵燈火通明。

東朔趕緊再去對麵點燈。

黑夜中,對麵一室通明,軒轅長傾終於感覺踏實不少。開始研究地形圖,研究設防策略。

東朔悄悄看了軒轅長傾一眼,實在想不通,對麵亮著燈為何對王爺的情緒起到如此明顯作用。

柳依依端著親自泡好的寧神茶,見東朔去對麵點了兩次燈,軒轅長傾也終於能凝神下來處理政務。柳依依漸漸明白了一件事,她笑了,卻忍不住袖了眼角。

柳依依在軒轅長傾的書房外,一直站到很晚。

秋夜的風很涼,手裏的寧神茶早已冰涼,依舊固執端在手中。

直到子夜時分,沈承安也疲倦離開書房,軒轅長傾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的柳依依。

“更深露重,你怎麽站在外麵。”軒轅長傾急聲道。

柳依依陡然一個激靈,猛然回神,聲音有些匆忙,“我泡了寧神茶給你,見你忙,便沒進來打擾。”

“這些事,有下人忙,你還在病中。”

他微怒的口氣,充滿關心,終於暖和了柳依依夜風中冰冷的身體,她溫婉一笑。

“你一向喜歡喝我泡的茶,她們做事,我總是不放心。”

她早已習慣了為他操持這些。

習慣,是一種那麽可怕的東西,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開。

柳依依抬頭看向對麵亮著的空房子。就猶如,他也習慣了某個人,某件事,一旦離開,猶如脖頸束縛,連呼吸都那麽困難。

“已經冷了,不能喝了。”她將已經冰冷的寧神茶倒入一側枯黃的草叢中。

軒轅長傾望著月光下,柳依依溫柔美麗的容顏,透著病弱的蒼白,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蒼涼與卑微,不經意刺痛了軒轅長傾的心。

卑微……

自從她懷孕的事被他知曉,這種卑微的感覺,便在她身上揮之不散,好看的小說:。

他想要抬手擁柳依依入懷,卻又僵在半空,感覺這樣的舉動簡直充滿罪惡。

曾經,不止一次擁抱過柳依依,尤其在他毒發時,是那麽依戀依賴她的懷抱,也隻有她才能給他強大的力量與安全感。隻有柳依依在身邊,他才可以真切知道,自己還活著,還可以在毒發後,一年接一年地活下去,不會那麽快被魂噬吞滅致死。

而如今,從什麽時候起彼此變得疏離,也許是兄妹之名,真的將他們束縛了吧。

“那屋子雖然亮著,卻始終都是空的。”柳依依笑著說,抑製不住心口澀澀的疼。她回頭看向軒轅長傾,眼底一片溫柔,充滿祝福的期盼。

“長傾,有些事不要太執著。否則,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軒轅長傾眉心微攏,有些聽不懂柳依依話裏的深意。隻能溫聲對她說。

“依依,你別害怕,不管遇到什麽事,你身邊始終還有我。”

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放任柳依依不管。不管發生何事,他都會站在她麵前保護她。是歉疚,也是虧欠。

他悵然仰頭看向墨黑蒼穹,總是不想看到柳依依眼底糾纏不散的悲傷。

若當初他能快一些,找到百裏非塵的百花峰,那些事就不會再發生,柳依依也不會承受這樣大的痛苦。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才會讓這個世上唯一對他最好的人,受到這樣的傷害。

“長傾,這樣的話你不該再對我說了。其實我沒有表麵那麽柔弱,我可以保護自己。”她認真的口氣帶著柔韌的堅強。

她清楚知道,如今在他的生命裏,她再不是唯一的存在。他們已經是兄妹了,即便不是兄妹,她也不會再拖累他去追尋心底深處那個她的累贅。

她已經不幹淨了,再也配不上他。

柳依依突然壓製不住胸腔的癢意,連咳數聲。

軒轅長傾皺起濃黑的眉心,趕緊輕拍她的脊背,嗔怪道,“再不許你夜裏站在秋風中,你隻要養好你的身體,好好的,我便沒了後顧之憂。”

軒轅長傾眼中擔憂的神色,柳依依下意識的低頭躲避。忙轉身離去,軒轅長傾一把拽住,風中飄起的白色衣袖。

“依依……”

柳依依定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纖弱的脊背,柔弱的好像能被秋風吹斷,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想保護在她的身前。

她就是這樣一個,需要人保護的柔弱女子。

“長傾,我很好。”她低聲說。

“我……”他默了幾秒,“知道。”

氣氛忽然變得讓兩人都有說不出的尷尬,還有一絲心底泛起的酸澀。

他知道柳依依放不下懷孕之事,能在自殺之後,還能振作起來,裝作毫不在意出現在他麵前,已是鼓足最大的勇氣,亦有夏侯雲歌的功勞,若不是夏侯雲歌,柳依依現在已不在人世。

柳依依本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容不得有半點傷害。而現在,他似乎疏離她了,讓獨自承受那麽多,他卻束手無策,不知如何才能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