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藥引,最多活三年

“喲,這不是四大美人麽。”魏荊聲未至,人已到,長臂一伸,左擁右抱一把摟住竹和菊。

竹和菊二人,雙頰緋紅,趕緊彈跳一邊,遠遠避開魏荊。

蘭有些氣不順,“魏荊公子,你又欺負我們四姐妹。”

魏荊回手一把勾住蘭尖削的下巴,在她臉上嗬氣如蘭,“蘭大美人,不樂意了?”

“魏荊公子!”蘭嬌嗔一聲,趕緊退開,嬌容紅如楓葉。

魏荊這才好像看到了夏侯雲歌,“原來王妃在這,失禮了。”

夏侯雲歌微微點頭,默不作聲。

魏荊繼續調戲梅蘭竹菊,嚇得她們紛紛退避,一個個紅著臉,拘謹局促,敢怒不敢言。她們可沒膽子得罪王爺摯友,況且誰不知道,魏荊神醫出了名的脾氣怪,連攝政王有時都不敢得罪他。萬一惹怒他,他有的是辦法讓她們生不如死。

“四大美人,怎麽急著走了?”魏荊追上去幾步,梅蘭竹菊隻好退避在林園拱門處,密切守護夏侯雲歌,與魏荊拉開安全距離。

魏荊戲虐地喊了聲,“你們就不怕我把你們的王妃吃了。”

蘭憤憤的小聲嘟囔,“吃了才好呢。”

竹也紅著臉小聲囁嚅,“就是,我們是王爺的暗衛,卻日日守著一個女子。”

夏侯雲歌含笑望著好沒正經的魏荊,幾片楓葉落在她簡單的布裙上,之後無聲飄落。

見梅蘭竹菊誰也不敢過來,魏荊這才回首看向夏侯雲歌。

他不說話,隻一雙眸子淺笑溶溶。

夏侯雲歌也不著急,她知道魏荊不會無事創造偶遇那麽清閑。

一陣清風拂過,樹葉紛紛飄落,浮在瀲灩河麵,隨波而去。

小桃識趣的退避一旁,魏荊這才開口。

“幾日不見王妃氣色好了不少。”

“魏荊公子,有話不妨直說,我想你不是來找我寒暄的。”

魏荊微微一笑,“好歹你我同族,論起輩分,喚我一聲表哥亦是可以。表妹就不能對我溫柔親近一些。”魏荊隨手接住一片落葉,輕輕一點夏侯雲歌光潔的額頭。

“沒那嗜好。”

夏侯雲歌退後一步,保持不與人接近的清冷距離。她一向不喜歡人太靠近自己,這個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

不過在心底對魏荊,還是有些親近的,不似旁的男子那般讓她感到厭惡。

“表妹太生分了。”魏荊硬硬扯了下唇角,平凡至極的臉上流光浮影,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夏侯雲歌唇邊彎起的弧度妥帖又精致,隻是讓人覺得有些冷,“可是要離開了?”

魏荊鳳眸中一亮,“王妃從何得知?”

“因為錦畫瘋了。”夏侯雲歌迎上魏荊深邃的目光,輕輕開口。

“錦畫是何人?”魏荊眼中墨色更稠,濃鬱的看不清眼底的其它顏色,“她與離開有何關聯?”

他似笑非笑,似有試探。

夏侯雲歌平靜無波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竹林,秋日的竹節已經開始泛黃。

“你今日追來菩提觀來見我,隻怕是君無忌有所行動了。”夏侯雲歌慢慢說。

魏荊含笑不語,一副等待她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君無忌不是那種肯居人後之人。”夏侯雲歌抿了一下唇瓣,語調清涼如水,“而南方戰事吃緊,上位者雷霆手段安內攘外。我已成為君家人眼中大敵,保不準就會用我的性命來安撫君氏。而我死了,亦可阻斷祁梓墨反叛借口。”

夏侯雲歌不由心口一涼,軒轅長傾……

真的會用她的命開刀嗎?

那個陰險狡詐的男人,若不是他一步步操控,她又豈會身處風尖浪頭。

夏侯雲歌最後一個字音剛落,魏荊猛然轉過頭,虛冷的目光似是要將她從內而外的剖開,“安內攘外,王妃既有此等見識,竟還會國破家亡?”

“若非如此,你可會現身?”

魏荊重新審視夏侯雲歌一番,仿佛是剛剛認識她一般,“唔,說的也是。”

“此時局勢正是混亂之際,渾水摸魚恰到好處。所以,魏荊公子,有意助我一把了。”夏侯雲歌眸底清亮似水,也終於看到了自由天地的曙光,發自肺腑的欣喜,讓她傾世容顏煥發迷人的光彩。

魏荊眼波粼粼,溫柔中噙著一絲親人間的寵溺,“王妃謀智過人,又何需我相助。”

“我隻是紙上談兵罷了,談不上謀智。”舉目看向蔚藍的天空,悵然一歎,“在這機關重重的牢籠,沒有你相助一把,如何逃得出去呢?”

“雖是渾水摸魚,但也要不著痕跡。”魏荊撫摸下顎,麵色深沉,“攝政王將你看的很緊。”

夏侯雲歌眸光微轉,忽然很想撕掉魏荊麵具,看看那麵容下的真實表情,到底是何。既已有意相助,卻還猶豫不決,到底是何用意?憑借魏荊的輕功,逃出暗衛嚴守,輕而易舉。

“你能看破這時局也好,早日跳出也免得被殃及自身。這攝政王王妃之位終是與你無緣……”魏荊平淡的麵容上收斂起所有的情緒,令人無法一窺究竟。

夏侯雲歌聽到“無緣”二字,心頭猛然一跳,未經思慮已然開口。

“便是依依了。”

“你希望是依依?”魏荊不經意的一句話,猶如細針刺入夏侯雲歌心底,“依依倒是不錯的人選,長傾身中劇毒,而依依的血卻能適當的壓製一些,減少他發病時的痛苦。”

“劇毒?”夏侯雲歌訝然出聲,柳依依的血壓製劇毒?

想起曾經在榆林鎮的雨夜,數日前軒轅長傾三日不離書房時的狼狽,便是那個毒?那個讓他嗜血如命的毒?

魏荊鳳眸眯起,笑得狡詐,脫著長腔,“哦,原來雲歌還不知道,長傾當年墜落懸崖,被依依救起時已然毒入經脈。每逢發病,筋脈就糾結凸起,血液逆流,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魏荊咬的極重,一字不落的敲入夏侯雲歌心底,有振聾發聵之勢。

“你是神醫,解不了這毒嗎?”夏侯雲歌裝似無意一問。

從軒轅長傾的話中,大致也知道,那毒和已死的“夏侯雲歌”有關。或許冥冥之中,她們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割棄的聯係,不然身處兩個世界同名同姓,最後她成了那個公主,所以就必須承受那個公主的一切。

她不想,卻又不得不承受。

“極為棘手,十年來才研得一方,不過那藥引太難得了。”魏荊語意深深,“然而對於雲歌你來說,或許不過是舉手之勞。”

夏侯雲歌疑惑不解,“我?舉手之勞?”

“你到底有沒有聽說過龍玉?你的母後一次沒有對你提起過?”魏荊終於問出心底糾結已久的問題,“白紋血淚,傳承自上古龍族。是巫族至寶,卻在幾百年前遺落民間,後有傳言,就被收藏在南耀皇宮,你的母後才會離開巫族,來南耀尋龍玉。”

風起,帶起落葉紛揚打在臉上,竟覺得有些微微的疼。

白紋血淚……

如果不出所料就是她佩戴於胸前的遺世了。

難怪當日,祁梓墨將那玉佩看得很重,卻又說不出什麽名字。隻怕祁梓墨也不肯定,那就是傳說中的龍玉吧。

隻怕軒轅長傾也不知道龍玉到底什麽樣子,才會一次次疏忽她掛在脖頸上的紅色玉佩。

“如果沒有藥引呢?”夏侯雲歌問出聲,眸光落在吹皺的溪流上。

“就他現在的情況,最多三年陽限,血肉不存。”魏荊從腰間解下酒葫蘆,飲下一大口,聲音中好似有硬物含糊,略顯痛意。雖然極力掩藏還是泄露出來,應該是想到自己也命不久矣了吧!

“若是你想報仇,這倒是好機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化成一灘血水,世間也再無此人。”

樹上的落葉被風紛紛吹落,散於林間,秋意蕭索,歸落無痕。

夏侯雲歌的心好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捏住,呼吸變得艱難。

三年……

隻怕真實情況,沒有那麽久了吧。

軒轅長傾隱瞞了魏荊自己的身體情況,若不是被她撞門而入,也不會知曉。

“為什麽會是龍玉?”夏侯雲歌低喃道,這是她回到現代和南楓團聚的唯一希望!

“因為……這毒就來自巫族。”魏荊低沉的聲音,漸漸化為無聲。

“所以,你打算和我交易嗎?隻要我告知你龍玉所在,你就幫我逃出去?”夏侯雲歌直言相問。

魏荊一時啞口無言,“表妹,傾傾心地不壞,你不要如此絕情。”

“我隻記得,是他一次次迫害我!如今艱難境地,拜他所賜!”夏侯雲歌厲聲駁斥。

“你又何嚐不是害他至深!”魏荊喝道。“有希望救他,我不能眼睜睜……”

“你們巫族呢!連同解救你們巫族,一舉兩得,對嗎?”

“你也有巫族血脈,你也是巫族人!壽命之咒,你亦逃不掉!”

“那是很久的事。未必就能淪落到我身上。”若她能回去,回到現代,這裏的一切,都將與她再沒有任何關聯。她不要與這裏的人和事,牽扯一起。

不要!不要!

“你腹中的孩子,也不顧了!他到底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魏荊急聲道。

他雖然有諸多隱瞞軒轅長傾,還是從心底將軒轅長傾當成至親好友,若有希望救軒轅長傾,他不會放棄。還有他的族人,在他短暫的有生之年,必須找到解救之法。

“你又怎知道,我會知道龍玉所在?其實……”夏侯雲歌的聲音,有微妙僵滯,“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龍玉!”

魏荊的迫人氣勢,終於軟了幾分,聲音發澀,“因為隻有你,是唯一希望了。”

他調查許久,仍舊毫無線索,隻能試圖從夏侯雲歌身上挖到一些線索。

“若沒別的事,告辭了。”夏侯雲歌舉步正要走,忽然她渾身一緊,舉目看向寂靜無風的樹林,有飛鳥掠空而飛。

魏荊亦麵色凝重,周身戒備警惕起來。

夏侯雲歌當即渾身繃緊,憑借多年刀口舔血的經驗,她感覺到了殺氣正如潮水一般快速靠近。

魏荊急速將夏侯雲歌護在身後,雙耳敏銳聽著周遭動靜。他武功高強,就是這方圓十裏的動靜他都能聽得秋毫不差。

忽然,魏荊臉上綻放出一朵極快極詭異的笑容。

一支弩箭向他們所站位置,夾雜雷霆之勢破空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