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命硬,能以智取勝

夏侯雲歌此刻驚了一身冷汗,是小桃!

匆匆往發出尖叫聲的方向跑去,濃密的林木間,枯葉紛紛揚揚,遮住了清朗的天空,破碎的陽光散落一地斑駁光影。

小桃臉色慘白,緊緊貼在一棵大樹下,而在她身前正倒著一具死屍,一身黑衣手持大刀,正是一名死士!看那死士的姿勢,死之前,正要砍殺小桃。

鮮血濺了小桃滿臉滿身,更顯一張臉白的嚇人。

夏侯雲歌趕緊奔過去,一把拽住瑟瑟發抖的小桃。

“娘娘……”小桃顫聲尖叫,一雙手緊緊攥住夏侯雲歌的衣袖。

夏侯雲歌如姐姐一般輕輕撫摸小桃的長發,溫聲安慰,“別怕,已經沒事兒了。”

小桃終於漸漸平和下來,卻又是緊緊抓住夏侯雲歌的手臂,不住上下打量夏侯雲歌,急聲問,“娘娘,你有沒有哪裏傷到?快讓我看看!”

夏侯雲歌心頭一暖,又忍不住有些酸澀,“我很好,沒有受傷。”

在這個世上,如今也隻有小桃真心關心她。而小桃卻差點被她連累,死在刀下。

魏荊走了過來,仔細查看死士的奪命傷口,竟是臉色一緊。

“怎麽了?不是你出的手?”夏侯雲歌問道。

“還不待我出手。”魏荊搖了搖頭,終於找到死士的奪命傷口,“竟是一片樹葉穿心而過!”

魏荊緊鎖眉心,如此手法精準狠厲,武功高絕,絕不在他之下。

會是誰?下手殺了這個死士?

夏侯雲歌心頭一怵,“小桃,是誰幫的你?”

小桃茫然的搖了搖頭,“方才我以為自己要死了,並沒注意其它。”

魏荊抬眸,環視樹林,寂靜的林中隻有驚飛的鳥兒,撲棱翅膀穿林而過,再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卻還是能隱約聽到,極為清淺的,扶葉而去的聲音。

夏侯雲歌秀眉輕蹙,亦環視樹林,卻聽不到任何異動。心中疑雲重重,到底是誰?出手相助而不現身,手法比魏荊還快!

是敵是友?

魏荊亦是眸色凝沉,亦猜不透到底是何人相助。

看這架勢應該是為幫夏侯雲歌而來,若是軒轅長傾的人,沒有理由不現身。若不是軒轅長傾的人,又是誰的勢力?

“看來這菩提觀,深藏高手,沒有表麵那麽普通。”魏荊低聲喃語一句。

梅蘭竹菊麵麵相覷,一頭霧水不知到底怎麽回事。

魏荊對梅蘭竹菊說,“你們把屍體全部處理掉,別讓道觀裏的道姑發現,擾了一方淨土。”

梅蘭竹菊規矩應諾,誰也再不敢懈怠,趕緊去處理屍體……

“婷兒,你王兄和王妃之間,真如外界傳言那麽恩愛?”太後試探問。

她始終都無法真正相信,軒轅長傾會喜歡上自己的仇人。

軒轅梓婷想了想,“我看他們挺好,也沒吵架,也沒怎樣。母後,你難道忘了,我去王府的第二天,她就去道觀了,王兄又忙於朝政,他們兩個,我都沒見到幾麵。”

軒轅梓婷已經說走嘴了錦畫的事,自是再不能將心底總覺得軒轅長傾和夏侯雲歌之間好像冷冷淡淡的,不像夫妻的感覺說出來。

不過,王兄確實親自向皇兄索要“繞梁”,送給了夏侯雲歌。

這份寵愛,眾人有目共睹的。

太後眸中柔光點點,對於這個女兒,自幼視若掌上寶珠,嬌寵到大,從小不會玩什麽手段耍什麽心機。

這是太後想要的,也是她不想要的。

太後想自己的女兒,從小到大幹幹淨淨,雙手不沾染血腥。反之又害怕軒轅梓婷太過率真,將來被別的女人算計。身在皇族,無處不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婷兒,你好像不是很喜歡你的王嫂啊。”太後笑著,柔聲問。

“她和尋常世家女沒什麽兩樣,除了長得美,氣質不錯,也就隻剩下名聲大了。”軒轅梓婷滿臉不屑,“再說這夏侯雲歌命硬,克死雙親不說,又克夫君丟了天下,南耀百年江山更是毀在她這個唯一的皇嗣之手。”

“命硬?”太後目光閃過一絲敏銳,可不是命硬嗎!要不然也不會活到現在。

君家已經派了不知多少次死士刺殺,皆被軒轅長傾的暗衛阻攔下來。如今,夏侯雲歌遠在菩提觀,也不知死士是否會得手。

軒轅梓婷覺得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母後,隻要王兄喜歡,您還是不要插手了。”

在軒轅梓婷看來,王兄畢竟是母後的親生兒子,她總不希望自己的母親和親生兄長鬧得形同陌路,何況還是因為一個女人,太不值得了!

“母後,舅舅家也該多多收斂鋒芒,一門雙後,一門雙公,無上榮耀至此,還想求什麽呢。”

太後猛然一驚,眼含厲色,“誰告訴你說這些的?這些不長眼的奴才教唆著主子淨做些什麽事!”

軒轅梓婷坐起腰板,小臉歪在太後肩頭,不甘道,“母後,您別老把婷兒當小孩子。這些婷兒都能看得出來,別說皇兄和王兄兩人,還有那些個老狐狸們。您呀,還不如給我找個好夫婿,世家姻親權益係在一起,這樣君家才能長長久久的富貴下去。”

太後心中一暖,女兒長大了,也更貼心了,倒是比一個肚皮裏出來的軒轅長傾有良心。

“說來說去,你不過是想嫁給上官麟越,武將聯姻也是好法子。隻是母後不舍得吾兒去吃苦,武將雖風光,卻是朝夕難保的。不如選個京中世家子,我們母女還能時常相見。”

軒轅梓婷欣喜不已,母後終於被她纏的鬆動了。越國新建,一統兩國,國力強勢,她不需遠嫁和親,如今要是能合著心意讓她自己挑選駙馬就更好了。

“母後,上官將軍有什麽不好的!上官世家那可是百年將門。並且,君家如今再沒有適齡的女兒,將來若是有需要上官將軍的那一天,難道還要選個別人家的女兒嫁過去?”

太後曆經兩朝,從公主淪落到宮奴,又從宮奴一路攀爬到太後,什麽沒見過,什麽沒經曆過。

對於女兒的心思,她摸得清楚,亦暗地裏有意縱容,否則軒轅梓婷怎會經常在宮裏見到上官麟越。明明有意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位手握重兵的將軍,可又希望自己的女兒不喜歡上官麟越,那是一個武夫,還是一個……姬妾成群,生性好色之人。

真的要利用這個從小視為珍寶的女兒?

“婷兒的意思是?”太後拖著長音打探。

“母後,文武之爭自古就有,高位者也喜聞樂見。但是,想最終登臨高位,往往要拿到兵權,所以……舅舅家失了兵權,那就隻能從上官家入手了。女兒說的對不對?”軒轅梓婷俏皮地歪著頭,讓太後既心疼又欣慰。

原來,她的女兒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單純率真,骨子裏也有著謀權的智慧。

“若是你不願意,誰也不會勉強了你。”太後歎息一聲。

軒轅梓婷討好地笑著,吐了吐舌頭,羞澀地小聲嘟囔,“當然願意啦!”

太後有些頭痛地扶額,閉上眼,對軒轅梓婷擺擺手,“回去歇歇吧!母後累了。”

軒轅梓婷喜不勝收地起身告辭,走出門的腳步還帶著點兒小女兒家的蹦跳。

太後搖了搖頭,魏安從簾幕後走出來,垂著的眼瞼,輕易便遮掩住眼底的不屑。

“你聽到婷兒的話了沒,夏侯雲歌是個命硬的。”太後嗤笑一聲。

魏安陰沉著慘白的臉,僵硬又陰寒,“她能活到今日,當然命硬。”

巫族的聖女血脈,南耀的嫡長公主,如此顯赫無雙的女子,可不是任人辱罵宰割的!

太後不以為意,心中有了新的計策,“本來就是聲名狼藉的殘花敗柳,若是利用得當,還怕傾兒不放棄?哀家就不信,一個嫁過人的女人,傾兒將來還想讓她當皇後不成!”

將來,軒轅長傾是必然要當皇上的,而他身邊的女人,也必然是君家的女兒為皇後。

魏安眼皮也不抬,唇角似是揚起。

太後早就對魏安的陰沉習以為常,揉著眉心,聲音陰狠,“命硬,無子,孤煞。哀家不信傾兒能受得住悠悠眾口,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尊嚴上的挫敗。是到她喪命黃泉之日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魏安,突然道,“太後娘娘,那不過是個亡國公主,無權無勢掀不起什麽風浪,何勞您如此費神。說不上什麽時候,攝政王就把她打發了。”

“那個女人的那張臉,我很擔心,傾兒會被她的美色迷惑。現在就已多次為那個女人與我爭執不休,若時間拖的越久,隻怕越棘手。這樣的危險必須盡快鏟除!擋我路者必須死!”

太後惡狠狠的咬牙,眸子中暴露出對權勢的渴望與貪婪。

隻差半步,羌月國就可以再現於青天。而她也能對得起羌月國列祖列宗了!決不能讓軒轅長傾利用那個女人,將君家一步步從高位上逼下來。

那個女人,就如當年的她,萬一也揣著複國的野心,那麽她拚搏一生的成果,將唾手於旁人了!

“太後打算如何做?”魏安不動聲色低聲問。

太後淩厲的鳳眸閃現陰狠毒辣的深邃笑意,卻沒有告訴魏安,她心裏盤亙的計劃。

“我要讓傾兒他自己動手。”

“……”

魏荊親自送夏侯雲歌回禪房,小桃趕緊為夏侯雲歌倒了一杯水壓壓驚。

“今日之事,隻怕日後還會頻頻出現。”魏荊頗有擔憂,“梅蘭竹菊隻有四個人,若再有大批死士來犯,隻怕不能全身而退。”

夏侯雲歌也正有此擔憂。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夏侯雲歌的聲音驀然沉穩下來。

來到異世之後多次的生死時刻,已然練就了她更加冷靜從容的處世原則,“若是能以智取勝,就不必耗費力氣。”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好!”魏荊執起腰間的酒葫蘆,飲下一大口,笑意灑脫,帶著厚重的酒氣,“王妃當真讓人驚喜連連,刮目相看。不過這以智取勝何解?”

魏荊好整以暇地望著夏侯雲歌,“不妨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