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關心,厭惡又留戀

夏侯雲歌差點將一口水噴出來,他說什麽?竟然說她對他動心?

“攝政王,我看你最近實在是太累了。”夏侯雲歌猛喝一口水,壓下所有暴亂的情緒。

“不是最好!”軒轅長傾低喝一聲,心情有些不爽。

夏侯雲歌瞥了他一眼,又慢悠悠喝一口水平複心神。大概自傲自戀的男人,都希望所有女人,對他有意思才舒心。所以,被她拒絕,他才會臉色很難看。夏侯雲歌便又補充一句。

“我清楚知道我們的關係,自不會隨便動心,攝政王大可放心。”

軒轅長傾默了兩秒,忽然笑起來,“如此最好!”

夏侯雲歌被他陰晴不定的情緒弄得一頭霧水,他變臉之快,就猶如今夜的天氣,方才還圓月當空,現在就已陰雲密布,狂風驟起。

又是一陣沉默,誰也不再說話。

窗外的風卷著落葉,打在窗欞上,啪啪的響。隻怕又要下雨了!秋季的雨,特別冷,不管多穿多少衣服,寒氣還是隻鑽骨縫。

軒轅長傾撫摸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思緒深沉,短暫的輕鬆之後,又想起了白日裏收到的三百裏加急信報。

祁梓墨終於按耐不住,耗不過軒轅長傾的隻守不攻。祁梓墨借用占領的沿海五座空城的軍隊,聯合海上水師,率先對孤立的虞城發起攻擊。

這也正是軒轅長傾的戰略,故意放空虞城,引祁梓墨率先進攻。南耀子民在經曆了北越大軍進犯之後,剛剛平息戰火,自是不願戰事再起。軒轅長傾的軍隊,一直沒有挑起戰火,隻守不攻,便是在等祁梓墨先出擊,如此便能讓軒轅長傾博得更多的民意擁戴。仁至義盡之後,再一舉反擊祁梓墨,便有了充足理由。

虞城一麵靠海,腹背受敵,好在上官麟越這員虎將,逼退了陸地進犯的叛軍,卻因不善水戰,在海上敗給祁梓墨的水師,據說身負重傷,退守虞城閉門不出。

上官麟越自不會甘願吃了敗仗,不知在哪個江湖人士那裏購來大量的劇毒,投置到海中,毒死數以萬計的魚群。一時間虞城南海一帶,一眼望去,銀白一片全是漂浮的死魚。引來大量海鳥捕食,因吃了死魚而被毒死的海鳥屍體,混著腐爛的魚群惡臭,充斥整片天空。

祁梓墨又派了一波水軍,試圖潛水上岸,皆被毒死或中毒折返。

上官麟越加固城牆,關緊城門再不出城迎戰。祁梓墨一時間也不能再派兵進犯,隻能等著海水再次漲潮,將劇毒衝散,再另作打算。

一時間,沿海一帶,誰也不敢隨意飲水,造成百姓缺水緊急,隻能靠接雨水度日。

如此,不顧百姓民生,隻為求勝的手段,確實是上官麟越一向的作風。他這一生,燒殺擄掠,幾乎無惡不作。也正是這樣強硬的手段成就了上官麟越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雄風,卻也因他隻為求勝從不瞻前顧後的做法,戰功累累的他,也隻是個神武大將軍。

最為關鍵的問題出在,自從上官麟越受傷退守虞城之後,便在軍營中再沒有出來過。甚至有人傳言,上官麟越已重傷暴斃。

虞城人心惶惶,軍民皆亂,祁梓墨更是伺機而動,隻待海上劇毒稍微削減,一舉攻下虞城,一路北上直搗皇城。

軒轅長傾派暗衛去虞城調查,也不知上官麟越在搞什麽鬼,竟然在軍營周圍設置了嚴密防線,根本無法探取到軍營內的任何訊息。前去打探虛實的官員,也都被上官麟越手下副將以大刀逼退,不敢多踏前一步。

上官麟越是死是活,一時間眾說紛紜,誰也不知真實情況。

若真如傳言那樣,上官麟越傷重不治?虞城便危險了,軒轅長傾隻能盡快趕赴虞城鎮守,守住直搗皇城的防線。

軒轅長傾見夏侯雲歌喝茶喝的愛不釋手,也倒了一杯茶。許是這茶味道很好,喝到口中才知道淡淡的沒有任何味道,隻是一杯清水。

“王府裏就這麽不善待本王的王妃?房裏連茶葉都沒有。”他經常晚上喝茶提神,有些離不開。

夏侯雲歌搖搖頭,“我喜歡喝清水,免得失眠。”

她現在懷孕不能喝茶,本來睡眠就淺,喝茶就更睡不著。

而軒轅長傾不同,睡覺簡直就是浪費時間,經常連夜不睡,就是睡覺,最多也就睡一個時辰。他最後的光陰,豈能浪費在睡覺休息上。

“我反而喜歡失眠。”軒轅長傾苦澀笑笑,放下手中清水,正要吩咐門外的東朔去泡一壺濃茶。

“晚上喝茶不好。”夏侯雲歌脫口阻止。

“你在關心我麽?”他眼底噙著一抹淺笑,暖融融地望著夏侯雲歌。

“我才沒有!”她強硬的口氣,倒像狡辯。

軒轅長傾笑而不語,隻喝清水不做聲了。

“王爺帶女人上陣,不怕被人詬病?”夏侯雲歌低聲猶疑開口。“出征不如兒戲,還望王爺三思。”

明日就走,她後天的逃跑計劃怎麽辦。

若隨同軍隊而去,隻怕魏荊不能將她無聲無息救走。

萬不能跟軒轅長傾一起出征!

軒轅長傾眯起雙眼,緩緩放下手中茶杯,危險地盯住夏侯雲歌,“你不願意?”

他竟然惱了!

夏侯雲歌的口氣也變得不善,“我隻是好心提醒你。”

“可惜,本王已有決斷!趕緊收拾東西明日午時隨我一起出征!”現在的情況留下夏侯雲歌一個人獨自在皇城,豈不是給太後殺掉夏侯雲歌的機會。夏侯雲歌沒有他的保護,就是砧板上的魚,還不知好歹,一再拒絕。

“那麽柳依依呢!”夏侯雲歌急急出聲,而後又恢複往昔的沉穩冷靜,“她不一起去嗎?”

“她……有孕在身,不方便。”軒轅長傾望著夏侯雲歌的目光,多了兩分異樣,好似愧疚,也似無奈。

夏侯雲歌心頭驀然一寒,“你是因為你體內的……”所以必須帶著我出征。

後半句話,夏侯雲歌沒能說出口,她感覺心口有點疼。

雖然抗拒不想隨他出征,心裏還是有一絲歡欣,以為他是不想與她分開,哪日日像一對怨家一樣爭吵不休,至少彼此已經成為對方的習慣。一日不吵,心裏就像缺點什麽似的。

看來,真是她多想了,而有這樣想法的人,隻有她自己。

柳依依的血可以控製壓製他體內的劇毒,她的血又何嚐不是。曾經在榆林鎮的那個大雨夜,正是她的血,幫他壓製了體內的魂噬。

柳依依懷著孕,他舍不得。

她又何嚐不是懷著孕!

心間的酸澀一點一點加劇,感覺眼角熱熱的,似有滾熱的**。她忙仰起頭,一臉冰冷孤傲,冷聲道,“看來我對王爺還很重要呢!”

軒轅長傾的心思被夏侯雲歌再一次戳中,說不出話來,眸色深沉晦暗不明。

這時,東朔敲門進來,小聲回稟,“王爺,紫荊苑後麵有動靜。是死士。”

軒轅長傾瞬即臉色一黑,“居然還敢來!真是鍥而不舍!”

“不許離開房間半步!”軒轅長傾命令夏侯雲歌一聲,便和東朔匆匆出門。

走了兩步,軒轅長傾又停下腳步,透過廊下的窗子,看向屋內的夏侯雲歌,“你穿藍色很適合。”

夏侯雲歌神色迷惘回頭,隻看到軒轅長傾匆匆離去的背影。

站在窗口,一直看著軒轅長傾背影消失不見,還是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麽,隻知道就這樣遠遠的不被他發現的時候,望著他的背影,心裏很舒服。

明明厭惡,卻又忍不住留戀。

就要離去了,也不用顧及太多,更不在乎心底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覺紮根越來越深。

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廊下落了一層枯葉,月色從朦朧的雲層間現出隱約的輪廓,這場雨沒有下下來……

軒轅長傾回來時,夏侯雲歌還站在窗口,始終望著他方才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好像雕塑。

他就那樣猛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猝不及防。

他不經意抬眸,正好對上站在窗口,她注視的目光……

一片朦朧的燈火,落葉飛揚,遙遠的距離,他們看不清楚彼此的臉,卻是目光死死糾纏,誰都不願先錯開。

夏侯雲歌依稀看到,他們初遇時的情景,也是這樣的深夜,他在簇擁跳躍的鬆油火把光影中翩翩而來。

依舊一襲紫色華袍,黑發如瀑,唇邊似噙著淡淡笑意,一雙黑眸深邃幽遠,看似好像溫雅如玉的翩翩俊公子,實則詭異難測,腹黑狡詐。

最後,還是她先逃開了,轉身一把關上窗子,阻斷所有的視線。

她吹熄房中的燈火,佯裝已經入睡。

卻看到映著燈火的房門處,出現他高頎的身影。

他沒有進門,靜默稍許,門外傳來他好聽的聲音。

“以後東朔跟著你,護你安危。”

夏侯雲歌本想繼續裝睡,一言不發的,還不受控製的脫口道,“那你呢?”

他沒了聲音,不知在想些什麽,再傳來的聲音裏多了兩分笑意,“他們不會對我下殺手。”

“時至今日你還這麽肯定?”原來在他的心裏,對那一份疏冷的親情還抱有一線希望。

他不說話了,亦是抱著一絲不確定吧。

君家,容不下夏侯雲歌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已經容不下軒轅長傾。

或許,太後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痛下殺手。

那麽君無忌呢?他自己不是也當著太後麵說,君無忌曾派過無數次的殺手來刺殺他。

“你不會武功的……”夏侯雲歌說著,漸漸沒了聲音。心下不禁暗惱,今日肯定是不正常了,一再說錯話。

門外傳來他低低的笑聲,“你終究是關心我。”

他的語氣那麽肯定,不帶一絲猶豫,深深戳中了夏侯雲歌的心。

“我隻是想說,我身邊有梅蘭竹菊夠了,東朔畢竟是男人,男女有別。很不方便。”夏侯雲歌忙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