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刺客,拋棄的滋味

夜裏。

夏侯雲歌剛剛入睡卻猛然睜開雙眼,銳利之光如同寒刃出鞘。

房間裏,隻有一豆微弱的燭火照明。四下寂靜,窗外風聲輕輕,再沒有其它異樣。

夏侯雲歌翻身下床,守在床下的小桃被驚醒。

“娘娘,怎麽了?”

夏侯雲歌做個噤聲的動作,小桃當即不敢作聲,緊張的望了望四周,並沒發現什麽異常。夏侯雲歌憑借多年的敏銳直覺,還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吹熄桌上的燈火,屋內瞬時黑暗下來。

將**的被子卷好,又扯過一條被子蓋在卷好的被子上,做出好像有人躺在**睡覺的假象。

拽著小桃,一起藏身到衣櫃之中。

小桃被夏侯雲歌警惕的樣子嚇到,趕緊捂住口鼻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可等了許久,外麵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桃有些昏昏欲睡了,夏侯雲歌依舊雙目炯亮,神色敏銳不見絲毫倦色,透過衣櫃縫隙借著外麵月光觀察房內動向。不得不佩服她的驚人耐力。

小桃當即也不敢懈怠,趕緊提起精神,全神貫注。

過了子夜時分,更夫敲過三更,更顯月夜死寂如水。

就在小桃忍不住想打哈欠時,房間的窗子似被一陣風推開,輕輕的,沒有絲毫聲音,卻有兩道黑色人影閃了進來。

那兩道黑影向床邊小心翼翼走去,揮起手中鋒利長劍,對**一陣猛刺。

小桃嚇得趕緊捂住口鼻,連呼吸都停止了。驚恐地望向夏侯雲歌,她依舊一臉平靜,甚至那一雙璀璨的眸子中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她平靜得讓人吃驚,就好像早已預料,也早就司空見慣這種事。

小桃心底的疑惑更重,雖然現在的娘娘很好,對她也好,麵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可以遊刃有餘的化險為夷。

可是,小桃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南耀長公主了!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便一個人轉了性子,不可能短時間之內性格之差如此之大。

當那兩個黑衣人,發現**沒有絲毫血跡,知道中計,趕緊閃身從窗子飛了出去,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一床被砍的零碎的被子昭示著方才發生了什麽。

小桃不敢喘息,憋得臉色青紫。

還是夏侯雲歌拍了一下小桃,小桃這才緩上一口氣,大口大口喘息。

夏侯雲歌推開衣櫃出去,站在窗前,兩個刺客早已不見了蹤影。

漫漫黑夜一切如常,兩個刺客如入無人之境,來去自如,沒有讓王府內引起任何波瀾,可見根本沒人發現有刺客潛入紫荊苑。未必就是那兩個刺客武功高強,隻怕是王府內外暗衛都已被撤走。這足以證明,所有暗衛都跟著軒轅長傾去了戰場,保護軒轅長傾的安全去了。

夏侯雲歌心口更冷一分,卻笑了。

看向對麵漆黑的書房,忽然有一種孤冷的感覺,仿若這偌大的攝政王,隻剩她一人了。

莫名想起,軒轅梓婷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呢?”

拋棄?

他是真的拋棄她這枚棋子了吧。

她再沒有任何效用,便被他棄如敝履,任由她自己麵對一切孤軍奮戰,自生自滅。

就猶如那日柳依依落水,他從她房裏慪氣離去時,說的那句話,讓她自生自滅!

這樣也好,不是嗎?

沒有他保護的同時,也沒有他的禁錮。逃出王府,便更多了一分希望,這有什麽不好?

小桃還忍不住雙腳發軟,滿身冷汗涔涔,踉蹌幾步才穩住。臉色煞白地望著**破爛的被褥,半晌才發出聲音。

“我去……我去再給娘娘……拿一床新被褥過來。”

當小桃抱著新被褥回來時,夏侯雲歌還站在窗口,隻是目光已再不看向對麵漆黑的書房,而是看向漫天繁星的遙遠夜空。

小桃臉色依舊青白,鋪好被子小聲問夏侯雲歌。

“娘娘,你怎麽知道有人要刺殺你?”

“直覺。”夏侯雲歌口氣淡淡。

小桃不禁更加佩服,“娘娘,直覺竟然這麽準?簡直猶如神仙的掐指一算。”

夏侯雲歌好笑的搖搖頭,小桃怎麽會懂得,身為殺手對危險靠近的敏銳直覺,那是從小在生死邊緣練就的本事,一旦稍有錯差,便是命喪黃泉的懲罰。

“娘娘,我們現在怎麽辦?刺客失了手,一定還會再回來。要不娘娘換一間房子住吧。”

夏侯雲歌撫弄手腕上的黑色鴛鴦鐲,這個動作不知在何時已成為她的習慣。

“他們此次前來應該是試探,他們未必莫得準攝政王府內外是否有暗衛設防。今日見中了我的計,恐怕以為這裏麵有圈套,最近幾日在他們打探虛實之前,應該不會再來了。”

小桃直拍胸口,“娘娘,王爺才剛剛走,君家就對你下手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夏侯雲歌微微勾起唇角,“你這兩日不是沒有看見東朔和梅蘭竹菊嗎?”

小桃搖搖頭,“最近兩日奴婢一直留意著,紫荊苑內外確實不見東朔和梅蘭竹菊,也試探過青蓮。青蓮說,王爺每次出征都會帶著梅蘭竹菊和東朔在身邊保護,應該是同王爺一同出征了。”

夏侯雲歌努力彎起唇角,掩住內心的空冷。“現在看守我們的隻有王府守門的侍衛了,正是逃出去的最好機會。”

“娘娘!”小桃驚大雙眼,趕緊看一眼外麵,見確實沒有人監視,這才小聲說,“娘娘可是有萬全的計劃了?”

夏侯雲歌想了想,“暫時還沒想好,不過先逃出去再說。”

夏侯雲歌已在心裏盤算好,隻要逃出攝政王府,便一路往北走,軒轅長傾去的前線在南方沿海一帶,南北背道而行,便能更多一分勝算。

如果現在再不逃走,她的月份越來越大,到了再也掩蓋不住的時候,太後一定會將她們母子一起殺掉。到那時,月份大了行動不便,自己亦不能完好地保護自己了。

“娘娘,千萬不能倉促,萬一被抓住,王爺不在城裏,太後一定會借機重罰娘娘,”小桃憂心道。

“容我再好好想想。”夏侯雲歌閉目冥想。

小桃小聲提醒,“魏荊公子最近幾日一直沒有出現,娘娘要不要再等等?”

夏侯雲歌搖搖頭,“小桃,你記住,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誰不如靠自己。”

“……”

連素還是硬著頭皮,去了襄國公主府。

已經是深夜了,遭了碧倩好一陣白眼,提著燈籠引著連素往公主府內走。

“怎麽又是你?大半夜的也不讓人好好睡覺。”碧倩沒好氣的抱怨一聲。

連素一臉苦笑,她在公主府門外已經等了大半夜了,才給她開門。冷得渾身直打哆嗦,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你是不是病了?可別將病氣傳染給公主呀!”碧倩趕緊捂住口鼻,退後一步。

連素趕緊擺手,滿臉堆笑,“沒有沒有!我身體健壯著呢,哪裏有病啊!”

碧倩鄙夷地瞪了連素一眼,“你該不會是又沒錢了吧?”

“沒……沒有,哪裏的話,哪裏的話。”連素一臉笑的討好,一邊點頭哈腰。

“不是我說你,你家妹子在攝政王妃身邊當差會沒錢?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皇上都聽攝政王的,那攝政王可是全天下第一的人物,而攝政王妃又那麽得王爺寵愛,一定有很多攝政王的賞賜,會沒錢?你妹子可是王妃身邊大紅人,怎麽賞錢也不能少啊。”

連素被碧倩說的臉一陣紅一陣青,一個勁兒地陪笑,吱吱嗚嗚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解釋。

到了夏侯七夕寢宮,夏侯七夕打著哈欠起來,隻穿了薄薄的內衣,裹著披風坐在榻上,也沒給連素好臉子。

“這大半夜的,你又來找本公主做什麽?真是不讓人省心。”說著,夏侯七夕話鋒一轉,“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了?不然怎麽會大半夜來找本公主?”

夏侯七夕見連素隻是跪著不說話,慵懶地靠在榻上,聲音裏多了幾分親切,“有什麽難處你盡管跟本公主說,本公主心腸軟,最見不得別人為難。”

連素聽夏侯七夕這麽一說當即覺得暖心,熱淚盈眶的望著夏侯七夕,“我我……缺了點錢。”

夏侯七夕撥弄自己粉潤的指甲,“缺多少?”

“五百……”連素很小聲地說。

“什麽?那麽多!”碧倩驚叫一聲,“我們公主前前後後給了你多少錢了!公主還有這麽大的公主府要維持,你總來要錢,豈不是要將公主府要空了嗎?”

“公主,救救草民吧!草民為牛為馬一定還公主的錢。”連素磕頭如搗蒜,“如果明天早上還還不上錢,賭坊的打手就要殺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來公主府這裏求公主。”夏侯七夕現在是連素唯一的希望了,就是磕破了頭也要讓夏侯七夕借她五百銀子。

“你說你,好好的不學好既然去賭錢,就是有金山銀山被你這樣輸下去也要掏空了!”碧倩氣囊囊的訓斥。

夏侯七夕趕緊阻止,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好了碧倩,誰都有難的時候,不過是五百銀子,本公主也不是拿不起,隻是這錢……”

夏侯七夕托起長音,深深地望著跪在地上的連素,“可不能就這麽白白拿了。”

連素當即會意,“公主有何吩咐,盡管說。”

夏侯七夕眯著眼睛想了想,“你說你一個村婦,能有什麽作用啊?”

“草民有手有腳可以幹體力活,隻要是公主吩咐不管做什麽,草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樣子呀!”夏侯七夕眼底的幽光越來越亮,“本公主也不叫你做什麽?隻是叫你說幾句話,那五百銀子就白白送給你了,你看如何呀?”

連素一聽隻是說幾句話,當即雙眼放光。

“而且還能替你在宮裏死的那個連翹妹子報仇,你看這筆買賣合不合算?”

連素瞬時驚喜地睜大雙眼,“幾句話就能得五百銀子,還能為妹子報仇,這等好事草民一定為公主辦好。”

夏侯七夕甜美一笑,聲音清脆好聽,“好啊,就這麽說定了。”

“碧倩,你去拿五百銀子還給賭坊。連素今晚便留在公主府,明日一早隨本公主入宮。”夏侯七夕慵懶起身,對一旁候著的半夏,說道:“半夏,你將連素帶下去,好好教。”

“是公主。”半夏俯身行禮,便帶著一頭霧水的連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