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薨逝,更加沉默了

軒轅長傾臥在榻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聽著梅的秉報。

“王爺,那確實是一具懷孕的焦屍,身份還沒確定,不知道是皇後還是……”梅的聲音陡然僵住。抬眸悄悄看了一眼軒轅長傾,沒有再敢說話。

卻是一旁的東朔說道,“王妃還沒找到,或許還有希望,畢竟在榮慶宮隻發現一具焦屍。”

軒轅景宏卻表現得比軒轅長傾淡定很多,聽說軒轅長傾暈倒,竟然帶著林夢柔一起前來探望。進門見軒轅長傾的氣色稍微好了一點,也沒說什麽,隻是拍了拍軒轅長傾的肩膀。

沉默,半晌。

軒轅景宏隻用倆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到底還是你比我重情義。”

“我隻是最近熬的太厲害了。”軒轅長傾一口否決了軒轅景宏重情義的說法。

軒轅景宏喟歎一聲,“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他有些迷茫,不知這話是說給軒轅長傾,還是說給自己。如今當真是個兩難的選擇,如果自己抱有一線希望,那麽就泯滅了軒轅長傾的希望,如果這話是在勸軒轅長傾,那麽自己的希望就絕滅了。

林夢柔悲傷地擦了擦眼角,聲音略有哽咽地說,“火勢那麽大,又燒了那麽長時間,不管什麽東西都化成灰燼了。”頓了頓,拍著心口有些恐懼地說,“聽說那具焦屍,也隻剩下零星半點的身體,仵作也是根據腹部有胎兒的殘骸,才確定那是一具女屍。聽人說,連插在心口的鐵剪刀,都燒融了。莫不是在火場裏頭,另外的一人,已經燒成了灰燼,找也找不回來了?”

軒轅長傾陰惻惻的目光,凶猛地射向林夢柔,嚇得林夢柔心驚膽戰地差點跪在地上。轉念想自己的身份可是皇上的女人,後宮的妃子,膝蓋一挺,便又有些顫抖地站直了。

就連軒轅景宏,神色也不堪和悅地瞥了一眼林夢柔。

林夢柔低下頭,委屈地咬住嘴唇。心裏搞不懂,明明這兩個男人表現的對那兩個女人都不是很熱情,一副厭惡的淡漠樣子,反過來說一句重話竟然都怒了!

就在這時,有甘泉宮的宮人跌跌撞撞地跑來瓊華殿,噗通跪在地上,哭聲稟報。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薨逝了……”

甘泉宮。

軒轅長傾和軒轅景宏站在太後的床榻前,太後還是安靜地躺在**,如病中時那樣一動不動,好像隻是睡熟了,卻是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溫度,成了一具冷屍。

宮嬤嬤和錢嬤嬤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斷呼喊著“太後娘娘”。

就聽錢嬤嬤哽咽聲音斷斷續續嚎哭說,“太後的情況……雖然不堪樂觀……但也不會……不會去得這麽倉促啊!”

“嬤嬤的意思,莫不是有人陷害太後了!”林夢柔忽然插了一句嘴,又趕緊閉嘴低下頭,悄悄瞥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軒轅長傾和軒轅景宏。

“太後之死,確實蹊蹺。”錢嬤嬤嚎哭著爬向軒轅長傾和軒轅景宏。

宮嬤嬤趕緊從後麵悄悄拽了一下錢嬤嬤,“你這老婆子,又胡說什麽,太後的情況,誰不知道,太醫也都搖頭的。”

宮嬤嬤自然害怕,最後落個護理不當的罪名,被砍頭陪葬太後。

錢嬤嬤還是要自顧自地說下去,“連日伺候太後,老奴確實是困極了,不過打個瞌睡,不可能跟死豬一樣睜眼就天亮了!這時候一模太後的身子,早就冰冷冰冷了。”

軒轅景宏轉身看向錢嬤嬤,“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暗地裏做了手腳?”

錢嬤嬤擦著眼淚,哭聲道,“老奴不敢妄下定論。還請皇上定奪!要給太後一個明白,不能就這樣糊裏糊塗就去了!”

錢嬤嬤是豁出去了,就是死,也要有個明白的說法。

宮嬤嬤卻擦淚之餘,悄悄擦了擦汗,心裏罵著錢嬤嬤,就不怕是皇上和攝政王私下裏下的黑手,如今當著麵指責,不怕落了個滅口的死罪。即便不是皇上和攝政王下的手,錢嬤嬤總喊著太後死的蹊蹺,不是平白的讓人落了口實。

到底還是錢嬤嬤更忠心一些,宮嬤嬤隻戰戰兢兢地俯身跪著哭,一言不發。

軒轅長傾一直站在太後的床前一言不發,最後許是實在惱了錢嬤嬤和宮嬤嬤總是哭個不挺,不耐煩地揮揮手,錢嬤嬤和宮嬤嬤這才被人攙扶著下去了。

錢嬤嬤還不住回頭嚎哭,“皇上,攝政王,要給太後一個明白啊!那到底是您的母親,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去了啊!”

厚重的殿門終於關上,錢嬤嬤的喊聲漸漸遠了,大殿總算安靜下來。

軒轅長傾望著太後安靜的睡顏,那消瘦枯敗的容顏上,沒有任何痕跡,不過看樣子,那泛紫的臉色,不難看出是憋悶而死。找了宮裏驗屍的仵作,看表麵的答案也是憋悶致死。一直隨侍太後的太醫也跪在地上說,太後久臥病床,喉中易積痰液,若沒能及時化去,睡夢中黏痰堵塞呼吸,因而窒息而亡,也不是不無可能。

若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痰液堵塞致死,隻有剖屍查驗才能證明。

軒轅長傾阻止了仵作,“太後生前最注重儀容。”

軒轅長傾站在太後床前,沉默了許久許久,最後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句話。

“厚葬太後,她喜歡的東西都一並入葬。”接著,他頓住沉重的腳步,不放心的囑咐了一聲,“切記,太後喜歡幹淨,每一樣隨葬品,都不得有瑕疵。”

軒轅長傾默默走出甘泉宮,再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軒轅景宏還站在甘泉宮的大殿中,隱忍地仰起頭,卻沒有軒轅長傾那般冷血,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太後的喪事辦得極其隆重,舉國哀痛,全國掛喪。全國上下三月之內不得有紅色喜事,不得飲酒,不得尋歡作樂,**,全部閉門停業……陣仗簡直比皇上駕崩更盛大。

天下都在頌揚皇上和攝政王仁孝,隻有軒轅景宏和軒轅長傾自己清楚,這隻是最後唯一能給太後的一點饋贈。也算她一生掙紮,最後卻倉猝淒慘收場,對於她的生育和養育之恩,唯一的一點回報。

在太後靈堂前守孝的人隻有軒轅景宏,而軒轅長傾依舊埋首國務,沒有一日耽擱。

尋找夏侯雲歌和君錦雲的人,依舊在皇宮裏到處仔細搜查。搜了一遍,沒有發現,軒轅長傾便讓宮人們再搜一遍。

闔宮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誰也不敢亂說話,生怕一句不是,惹怒了攝政王。

可誰也沒在攝政王的臉上,看到任何悲痛的神情,隻是較往日裏更加沉默寡言了。連帶柳依依裹著披風來看他一次,也是一言不發地讓柳依依站在門口的風口,也不請進來,最後柳依依隻能轉身去了。

梅跪在地上,實在忍不住想直言說幾句。“王爺,宮裏所有人,都將皇宮搜個遍了。連皇宮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再搜第二遍,第三遍,也會是這個結果。”

軒轅長傾不說話,依舊奮筆疾書批閱奏章。

“王爺,王妃那日匆忙從瓊華殿跑出去的時候,手裏就拿著一把剪刀的!屬下當時清楚看到……”梅發現軒轅長傾的手一抖,當即沒了聲音,匍匐在地上,等待懲罰。

那日,夏侯雲歌拿著一把剪刀對著軒轅長傾揮舞,梅本來想進來阻攔,可軒轅長傾沒有發話,她就隻有安靜站在門口,沒有多動一下,最後看著夏侯雲歌抓著一把剪刀衝出了瓊華殿。

沒想到那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宮裏的剪刀那麽多,那一把……不一定就是王妃手中的那一把。”軒轅長傾道。

梅悄悄抬頭看向軒轅長傾,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發火,聲音平靜得好像波瀾不驚的湖水,沒有任何情緒,隻有那輕微的一頓,是唯一的起伏。

“王爺,您……”

梅的話沒說完,被軒轅長傾打斷。

“王妃的性子,本王還算了解,她不會隨隨便便自殺。”

梅低著頭,緩緩起身,就要打算繼續去搜查皇宮時,背後傳來“哢吧”一聲。梅驚訝回頭,就見握在軒轅長傾手中的毛筆“哢吧”一聲折斷了。

“夏侯雲歌,你想逃,本王絕不允許!”

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另梅一陣毛骨悚然,趕緊退出瓊華殿。

搜查了三遍的結果依舊如此,還是沒有找到夏侯雲歌和皇後君錦雲的任何下落。

軒轅長傾終於再一次命人去仔細搜查榮慶宮的廢墟,可那燒得完全坍塌的宮殿,堆積如山,想要從一片烏黑的痕跡中搜出什麽來,也猶如大海撈針。

關鍵是那裏麵的一切,燒毀的太過徹底,根本難以辨認。

不過也幸好燒的徹底,地麵塌陷了一塊,輕易便掩蓋了那榮慶宮下麵的密道入口。

隻是軒轅長傾的希望變得更加渺茫,眾人卻也沒在軒轅長傾的臉上看到太多悲痛的痕跡,依舊早朝處理國務,甚至決定親征前線,周日忙碌,與往常幾乎無太大差別,隻是更加忙碌連休息的時間也不施舍給自己。

沒人知道,他為何這般拚命,隻是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也再沒人膽敢提及王妃,生怕觸動他的不悅,落了罪。隻因聽人說,王妃曾經住的房間,一個宮女不小心將王妃曾經看過的一本書掉在水盆裏泡花了,那宮女直接被不聲不響拖出去仗斃了。

而軒轅長傾則極其小心地坐在窗前的陽光下,一頁一頁地分頁晾曬,最後見字跡全部模糊了,他又拿了毛筆,一個字一個字描了上去。

聽人說,那是一本道德經,王妃曾喜歡拿著睡不著的時候翻閱。

可又都在軒轅長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傷的痕跡,大家一時間猜不透,整個瓊華殿,甚至整個攝政王妃,幾日來,大家都過的度日如年,恨不得避開所有夏侯雲歌用過的東西,這才能保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