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逃亡,臉上的笑容

這一條下山的路,並不陌生。

夏侯雲歌清楚記得,就在前幾日,她和柳依依就是從這條路,被太後的人一路抬上來,之後又和軒轅長傾一路走下去。

這裏正是青巒山!

密道的出口竟然是青巒山!

夏侯雲歌忽覺心口莫名跳了一下,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口裏緩緩散開,蔓延全身。

青巒山和夏侯七夕在皇宮裏的寢宮相連,真的隻是巧合?

十年前,這青巒山正是軒轅長傾被人推下墜崖之處。

而在她的夢中,將軒轅長傾推下懸崖之人,並非是南耀的長公主“夏侯雲歌”,而是與“夏侯雲歌”換了衣服的一個身形瘦弱的高個子女子,那個女子顯然比那時候隻有八歲的“夏侯雲歌”年長。

那個人會是誰?

隻怕隻有當年的“夏侯雲歌”知道,卻在後來失了那日的記憶,最後在她夢中才重現了當日情景。

應該還是脖頸上遺世的幫忙,魏荊說龍玉擁有讓人知道過去未來的神奇力量。而她那時候流下的真情之淚,是為了南楓而落下。她記得自己在死在警察亂搶下時,是落了眼淚的,欣喜終於為南楓報了仇。隻怕也正是因此,這塊玉帶她來了這個陌生的朝代。

夏侯雲歌仔細回憶夢中場景,相信那個推軒轅長傾墜崖的女子,絕對不是夏侯七夕。夏侯七夕比自己還要小的,個子不會那麽高。

而且能將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推下斷崖的人,想來那時候也應該在十來歲左右,若那女子現在還活著也應該是二十多歲了。

夏侯雲歌搖搖頭,深吸一口山間的寒風,侵透心扉的沁涼。

那些都是過往了,一切都與她沒有任何關聯了!她也從那個牢籠裏逃了出來,所有的前塵過往都已成為往事,應該塵封徹底遺忘。

撫摸自己的肚子,笑容洋溢好像春花綻放。

“寶貝,我們走吧。”

山上沒有一個人,但夏侯雲歌記得柳依依說半山腰有個尼姑庵的。想著去那裏找點吃食,自己餓壞了不要緊,可不能餓到孩子。

可在半山腰隻看到一個破敗的寺廟,原來柳依依曾經長大的尼姑庵,已經破敗的隻剩下一個架子。不過在供桌上,竟然還有供品。雖然都蒙了塵土,不過也就這幾日有人上山祭拜放下的,還沒壞掉。

夏侯雲歌便拿起風幹的糕點,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了起來。

附近連一口水也沒有,口幹的難受,不過好在肚子是填飽了。

將供桌上的糕點都揣入懷裏,便趕緊往下山的路走去。

天公作美,小雨隻零星下了一陣子,天氣就放晴了,這個冬天果然是個幹燥又溫暖的冬天。

有溫暖陽光照射,身上也不冷,走路的步子也輕快,滿心滿心的好心情,連她這樣從不唱歌的人,都哼了個不成曲的調子出來。

可心裏還是清楚,神經不能鬆懈。

萬一軒轅長傾找到密道追來,這裏正是城北,應該會第一選擇向北追的機會更大一些。

在心裏細細地盤算了一下,從跟軒轅長傾對決的多次來看,暫時南北都不方便逃,便一路向西南走去。至少要先找個小村子,休息一下,才能養好精神。

她不僅僅要逃過軒轅長傾,還要逃過嬤嬤,還有祁梓墨。

身上的衣服料子是宮裏的,太過華麗,便都扯碎,在上麵抹上一層厚厚的塵土,掩蓋了樣本的顏色。本是最厭惡弄髒自己的,但還是不得不這麽做。終於見到一條小溪,正是曾經和小桃逃出皇城,沿著走的那條小溪。

想想剛穿越過來,一路走來到現在,不想自己又是出逃到了這條溪邊。身邊的人不再是小桃,卻成了腹中的孩子。

對著溪水照了照臉頰,小小地喝了口清涼清甜的溪水,對著水麵將人皮麵具很小心地貼在臉頰上,遮住了絕世傾城的美麗容顏。卻是與之前人皮麵具化成的模樣不同,雖然模樣普通,也是個清秀女子。

摸了摸懷裏,幸好在那天晚上有點準備,在瓊華殿偷摸了兩張銀票,雖然麵值不大,節省一點,也能勉強度日。

一路走下去,遇見一個小村莊,她沒有落腳,而是繞開,一直走到傍晚太陽落山,才找到又一個不算太小的村子,這才尋了一戶很窮又很破敗的農戶落了腳。

那戶的老大爺和老大娘很是熱情,歲數都很大了,卻沒有兒女在身邊。

大娘蒼老的聲音說,“兒子當兵去了,被抓走的,媳婦兒孫子就搬到皇城去住了,靠買饅頭勉強為生。小兒子也去當兵打仗去了!我和老頭子年歲大了,不想挪地方,就在村子裏死磕著。家裏一貧如洗,沒什麽好招待的,本來這兩個雞蛋是留給小孫子回來吃的,就給你炒一盤,別怠慢了腹中的孩子。”

夏侯雲歌心情好,臉上總是有遮掩不住的笑容,她這一輩子隻怕都沒今天笑的這樣多。一個勁地謝過老大娘,也實在不客氣,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大碗糙米粥,連雞蛋也吃的一塊不剩。最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老大娘和老大爺都滿臉笑容,慈祥地看著她。

“我那兒媳婦,懷孕的時候,也像你這麽能吃。多吃點好,孩子健康。”老大娘駝著背顫顫巍巍地收拾桌子,又給夏侯雲歌找了一套粗布衣。

“這衣服是我兒媳婦不要的,留給我了,我老人家喜歡灰黑色,不願意穿這青色的,太年輕了。夫人不嫌棄就暫時換下身上的髒衣服,老太婆我給你洗洗,補一補也還能穿。”

夏侯雲歌趕緊去裏屋換了衣服,將換下來的破爛衣服沒有給老大娘,而是直接塞入了火灶中,燒成了灰,氣得老大娘直說她敗家不會過日子。

她笑而不語,總不能對老大娘說,怕留下線索。

老大爺在一旁憋不住嘮叨老大娘一句,“你這老太婆,就是羅嗦,人家夫人也不是你的兒媳婦,你說人家作甚。來咱家落個腳,還要聽你的碎言碎語,你不是明擺著不樂意招待人麽你。”

“我心眼子直,見燒了可惜了了,你個老不死的,總是煽風點火的,兒媳婦在的時候就是這個德行!來個外人住也這副嘴臉,就你是老好人,我是大壞老婆子。”

老夫妻倆就這樣壓低聲音拌起了嘴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誰也不讓著誰。

夏侯雲歌卻憋不住笑了,有這樣一個人,一起年過古稀,滿頭白發駝了背,滿臉褶子,還能吵上兩句,似乎也不是什麽煩人的事。

見夏侯雲歌笑了,老大爺和老大娘都不好意思了,老大爺蒼老的聲音趕緊說,“讓姑娘見笑了,我們這一輩子都這樣吵過來的。日日都要拌幾句嘴,不然就覺得缺點似的。”

老大娘白了老大爺一眼,“誰樂意跟你拌嘴,巴不得你的嘴巴早點閉上,我耳根子清靜。”

“你這老太婆,我閉了嘴,誰跟你說話嘮嗑,到時候耳根子清靜了,你就哭去吧。”老大爺點燃了個旱煙鍋,然後遞給老大娘,“抽一口,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我可伺候不動你了。”

老大娘接過旱煙鍋,憋不住噗哧笑了,“你這死老頭子。”

夏侯雲歌在一邊笑著看著他們老夫妻,看著看著就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次日一早,夏侯雲歌起的早,身體卻有些不舒服,就躺在**懶著不想動。又稀裏糊塗地睡了一小天,連老大娘喊她吃飯也不願意起來。

老大娘就一邊嘟囔一邊來拽她起來吃飯,“我那兒媳婦懷孩子的時候,也這樣懶得起床。不吃飯怎麽行,孩子怎麽受得了。”

老大娘伸手一探,這才發現夏侯雲歌的額頭有點燙,“定是天寒,穿的又不多,著了涼了。唉,這要燒壞了孩子怎麽好。這年輕人啊,不能想著美,總穿那麽少。”

夏侯雲歌又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夢裏總是會看到君錦雲葬身火海的樣子,想要醒過來卻是不能。

老大娘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碗湯,端給夏侯雲歌喝,“來,喝了這個,發發汗,就好了。發個燒,沒事的。”

夏侯雲歌也不知是什麽,張口就開始喝,到了鼻端才聞出來,原來是濃濃的薑湯。一邊喝著,也不知是被辣的還是怎樣,竟然眼角都濕了。

她記得的,軒轅長傾最不喜歡薑,從精神上對薑過敏,因為兒時不快樂的記憶。

閉緊眼睛,忍住惡心的感覺,硬是將一碗薑湯都喝了下去。

老大娘給夏侯雲歌蓋好被子,又在屋裏燒了一個火盆,這才漸漸出了一身汗,睡了一覺,渾身都舒服了。

夏侯雲歌最多隻能在老大娘家再多住一夜,萬一被村上的人知道家裏來了陌生人,到時候萬一有人來調查,她的行蹤也就泄漏了,沒準還會給老大娘家帶來麻煩。

早上又多睡了一會,起床時,發現老大娘家的門上掛了一塊白布。

夏侯雲歌很是詫異,“出什麽事了?”

老大娘正在廚房做飯,接著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香噴噴的雞湯出來,竟是將家裏唯一下蛋的老母雞給殺了。

“婦人快過來喝,補補身子,你太瘦了!身體不壯,將來孩子也不胖。”老大娘將雞湯放在桌上,燙的趕緊摸耳朵。

夏侯雲歌感動的鼻子有些酸,沒想到,對自己這麽好的人,竟然是個陌生的老大娘。

這時候老大爺就搗騰出來自己的酒壇子,稀罕叭嚓的就要就著雞骨頭喝上一口。被老大娘一把奪過去了,“上頭一早上派人來了,說什麽你個死老頭子忘記了。”

夏侯雲歌頓時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脫口追問,臉上的神色也寒了下來。

“上頭來人說什麽?”

老大娘被夏侯雲歌的臉色,嚇了一跳,“夫人,你怎麽了?又不舒服了?上頭也沒說什麽,就說遇見了陌生人,急時上報檢查,也不知又出了什麽事。”

夏侯雲歌心口一沉,這時候就聽見門有人進來,來的還不是一個人。夏侯雲歌瞬時白了臉色,趕緊低下頭。緊張的一雙手緊緊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