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埋伏,咽不下怨氣

夏侯雲歌站在高高的竹樹頂端,等了沒多久,終於從那遙遠的西邊看到了一隊飛馳而來的隊伍。

那一馬當先之人,正是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像極了柳依依的一身素白,鮮明而醒目。

那張臉,俊美非凡如謫仙下凡的臉孔,亦在林密的竹林間,若隱若現地闖入她的眼底。心間湧起一股蔓延而來的五味雜陳,如生根的藤蔓,緊緊束住她的全身,還有她的氣力,

隨著心口滋味越來越濃,她的目光反之愈加寒厲。

她一向不是喜歡吞咽怨氣之人,隻有發泄隻要報複,心口才會舒服。

官兵人數眾多,幾百人烏壓壓一片,跟隨在軒轅長傾身後,唯命是從。

忽然,就在更靠近一些的時候,軒轅長傾一手勒住馬韁,駿馬揚蹄止住飛馳的速度,他一抬手,身後的官兵也當即停下,鴉雀無聲。

夏侯雲歌看得清楚,軒轅長傾正在靜心聆聽,最後判斷他要追的人是否在前方的竹林中。

大地一片安靜,隻有林中鳥兒婉轉啼鳴和不遠處河水流淌的嘩嘩聲。

越是寧靜,就越是心口繃緊。

安靜的一切,讓人無法確定林中是否有埋伏。

可在空氣中還未散盡烤肉的香氣,依稀還在空氣未曾全數散盡,足以證明他們這群人在這裏,至少曾在這裏落腳,。

軒轅長傾驅馬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一雙深眸犀利地盯著前方,似能洞悉萬物,連帶掩藏的埋伏都看的一清二楚。

夏侯雲歌忍住心口的砰跳,抓緊指縫間藏著的細長奪命竹簽,繼續靜心等待。

不管輸贏,軒轅長傾的性命,她都緊緊盯著。

軒轅長傾一個眼神,便有一小隊的官兵向前探路。腳步很緩,人人警惕慎重前行。可走了十幾米,也沒發現什麽異常,隻有腳下沙沙的竹葉聲。

夏侯雲歌抬頭看向隱藏在不遠處竹樹上的肖秋柏,他亦向她看來。他的神情顯然要比她淡定沉穩很多,還有心情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

夏侯雲歌卻擔心,隱藏在厚重竹葉下的大順子難奈不住,生怕當官兵越來越靠近時,率先發起攻擊,讓軒轅長傾察覺埋伏。

竹林中暗影斑駁,枯黃淺綠一片,想要認真便清楚每一處,也不是那麽容易。

探路的官兵繼續向前,可能有的人腳下,已踩到底下埋伏人的手腳,幸好在沒接受指令下,大家都按兵不動,咬牙隱忍。

夏侯雲歌這才暗鬆了一口氣,對於這些有著耐心能耐得住的土匪,多了些許讚歎。

石君意就埋伏在不遠的山坳中,隨時等待放飛手中的竹箭,而鳳七娘則隨時準備點燃地上堆著的幹草薑土。

軒轅長傾見探路的人,一直向前,也沒發現什麽異常,便又派一小隊人向前探路。

這一次,官兵竟然拿著手中刀劍不住向地麵插去。

軒轅長傾如此謹慎小心,便是要耗光對方的耐心。必定官兵人數較多,他占盡先機,隻要繼續一小隊一小隊向前,即便前邊有埋伏,也不可能讓大部隊陷入陷阱中。

夏侯雲歌對肖秋柏使個眼神,肖秋柏也會意,便對不遠處候命的人使個眼神。

那人帶著兩個人趕緊拖著用竹葉紮製而成的拖地掃帚,一路向北狂奔。掃帚在地上發出碰撞竹木的聲響,加上紛亂故意加重的腳步聲,一時間在風中難以辨清人數,依稀好像有很多人向北邊潛逃。

軒轅長傾卻還依舊耐得住性子,依舊一個眼神派出一小隊的官兵去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追去。

在北邊,已早就設好了陷阱,隻要官兵一路追去,就會落入堆放竹葉的深深陷阱中,好看的:。

軒轅長傾等了許久,沒見那一小隊的官兵回來,臉上神色慎重起來。他沒有再派人去追,卻是又讓前方探路的官兵嚴密搜查,不放過每一處。

官兵手中刀劍,插入地麵更深,隻怕就要刺中地下埋伏之人。

夏侯雲歌和肖秋柏都擔心有人被刺中,流出的鮮血便會泄漏蹤跡。

東朔見軒轅長傾要驅馬向前,親自查看,趕緊上前阻攔。

“少爺,隻怕前邊早有埋伏,還是屬下前去查看。”

軒轅長傾緩緩停下,寒眸微眯,冷目一掃安靜無聲的竹林,迸射出王者一般藐視萬物的不屑,“一群土匪,還能有多大能耐,。”

雖然一路追來,對方狡猾多端,連續逃脫追擊,若不是他親自上陣,隻怕一群官兵會被耍的團團轉,最後又被人給逃了,也一無所獲。

東朔調轉馬頭,驅馬快步行駛過竹林之間,漸漸在軒轅長傾眼前消失蹤影。

東朔一邊駕馬,一邊仔細環視四周。這裏雖然一眼望去,沒什麽蹊蹺,依舊知道,就在這片竹林之中,不知掩藏多少危機。

“放。”夏侯雲歌很低很低地對肖秋柏做個口型。

就在東朔的駿馬駛入一個埋伏的圈套時,呼啦啦一聲響,駿馬一陣哀鳴,滾倒在地,東朔趕緊起身,還是晚了一步,隻覺得身體一飄,卻是腳踝已被繩索套住,身體猛地飛上半空中,高高懸掛在樹上。

東朔總是不變表情的臉上,眉心終於擰起,想要高聲通知軒轅長傾,卻已渾身無力。

原來那繩子上都被塗抹了自製迷粉,隻要繩子繃緊,迷粉散開,便會吸入鼻端,對付他這樣的武功高手,一旦渾身無力,便會淪為砧板魚肉。

夏侯雲歌對肖秋柏悄悄豎個大拇指,肖秋柏依舊神色淡淡地一笑。

東朔被解決,軒轅長傾就猶如斷了一條手臂。

軒轅長傾在原地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東朔回來。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妙,唇角卻向一側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就在探路的官兵漸漸靠近山坳的時,石君意讓埋伏的人,忽然崛地而起,一把從後麵捂住官兵的口鼻,扭斷了那些官兵的脖頸。

無聲的將幾具屍體堆砌一邊,大家繼續耐心等耐,各個警惕提高到最高點。

軒轅長傾又等了半晌,最後連探路的官兵都一去不返,終是有些耐不住了。

“放火!”軒轅長傾一聲令下,他不相信在濃煙滾滾之中,這幫掩藏在暗處的地鼠,還是不是到處亂竄。

官兵趕緊就地收集枯葉幹枝,高高堆砌一起,然而,還不待他們將火焰點燃,樹林中已揚起濃濃的煙霧。

夏侯雲歌見軒轅長傾想要燒林子,便讓肖秋柏命令鳳七娘點火了。

今日天公作美,連風向都在暗暗相助,燃起的濃煙正好隨風飛向官兵所在的方向。

林中布滿濃煙,可辨度當即降低,何況那濃煙中還混著生薑被燒的烈辣氣味。眾人都被熏得眼中滿是淚水,更加難以看清楚周圍。

尤其軒轅長傾更覺不妙,趕緊用香囊堵住鼻端,還是覺得那種他發自骨子裏就厭惡的薑味,從每一個毛孔都在滲入身體裏,。

夏侯雲歌在樹上遠遠的,在那一團濃霧中,軒轅長傾的白馬有退步轉之象,想來正是他也亂了。

他最厭惡生薑,從骨子裏的厭惡,甚至到了嚴重過敏的程度。

隻要抓住主帥軟肋,那一群官兵還不是亂做一團網中小魚,四處亂撞也逃不出去,。

夏侯雲歌對石君意個手勢,石君意便會意,帶著人高聲呼喊起來,試圖引那官兵上前落入埋伏。

可軒轅長傾也已看穿了埋伏在前,引他們上鉤,一聲令下,所有人全部後退。

他實在受不了那股子生薑味道,渾身都巨癢起來,連呼吸都憋悶的好像要窒息。有些畏懼是源自心底深處的,即便他的叱吒風雲的王者,也難以控製住心底的魔魘束縛。

軒轅長傾想不通,這場火,是有人明知軟肋而放,還是巧合所為?

這天下間,他的敵人中,又有誰知道他怕薑?

就在軒轅長傾沉思不解時,那群官兵按耐不住了。

他們眼見著要抓的土匪就在前方,邀功在即,誰也不願放手。何況他們人數眾多,對方也不過三十多人,就是有埋伏,還能勝過他們是對方數倍的人數不成。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上頭說了,剿匪成功,每人賞銀十兩。這位公子雖然幫了我們大忙,畢竟不是官府中人。”

官兵們就好像失了控的洪水,再難控製住,在濃煙中忍住雙眼刺痛,蜂擁而上。

即便軒轅長傾有意製止,也因渾身無力難以出聲,隻能強忍住坐在駿馬上,任由場麵失控。

夏侯雲歌在樹上冷笑,軒轅長傾,你失了攝政王的身份,也有無力掌控局麵的時候,真是可悲可歎。

夏侯雲歌將手腕上的黑玉鴛鴦鐲,用布緊緊纏繞在手臂上,以免碰觸到軒轅長傾時,鐲子相吸,漏了馬腳。咬緊口中幾根竹簽,等待有機會便衝向軒轅長傾。

官兵們看不清楚前路,肖秋柏等待良機,放下陷阱的繩子,一片哀呼聲中,不知多少人滾入了深深的陷阱中。

林中竹箭飛射,哀嚎一片,每一聲哀叫都是一條人命。

滾滾濃煙再看不清楚那刺目的血光,看不見那人倒下時的淒慘苦相。

夏侯雲歌卻能清楚看到,那一抹雪白的身影依舊安靜站在原地,恍若冷眼旁觀這場廝殺。

“你要去哪裏?”

不知何時,肖秋柏居然就出現在夏侯雲歌身後的竹子上,急忙出聲阻止夏侯雲歌下去的速度。

“到處流箭,別傷了你自己。”肖秋柏又道。

夏侯雲歌不說話,依舊往下爬,肖秋柏輕身一躍便一把拽住夏侯雲歌,原來他會輕功。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與你有何仇怨,但你不至於以身犯險,何況腹中還有孩子。”肖秋柏的聲音依舊很平緩,可言語中的關切,遮也遮不住了。

“我腹中有一口氣,實在咽不下。”夏侯雲歌還是掙開了肖秋柏的手。

跳在地上,用一塊布蒙住臉龐,直奔軒轅長傾所在的方向快步奔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