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夫妻,清苦又安定

夏侯雲歌一路跟著肖秋柏走,他們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乘坐鬆源河上的竹筏一路而去,而是偷偷折返回了威武山。

本來夏侯雲歌想在臨走前去看一眼榮華和辰兒的,最後生生忍住了。

他們沒有回寨子,而是在山上躲到晚上,跟隨肖秋柏一路掩藏。

山上雖然還有官兵把守,到底是撤掉了大多數的人馬,

偌大的威武山想藏兩個人,輕而易舉。況且肖秋柏對威武山的地形了如指掌,知道哪裏有山洞可以藏身,躲過官兵的搜查。

夏侯雲歌雖然不確定,軒轅長傾最後是否會按照她的說法,放過威武山的那幫兄弟。但憑借軒轅長傾一向認人重用的做法,想來也不會真的就地殺了那些土匪。朝廷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軒轅長傾也最善於抓住他人弱點,為他肝腦塗地的手段。想要勸降那些土匪,他自有辦法,除非他不想留下那群人。

也或許,他會一怒之下,對那些土匪來個趕盡殺絕。

夏侯雲歌搖搖頭,不再多想。攥緊手中那一縷墨黑的長發,總想著鬆手讓發絲隨風散去,可她的手指就好像僵硬石化了般,越想放開,反而抓得越緊。

最後,她將那縷發絲,個結,放在懷中揣好。

這是腹中孩子親生父親的發絲,也可以給孩子留個念想。

在山洞裏睡了一覺,卻睡得不那麽安穩了。想到這一路走來,經曆了這麽多,最後終究是勞燕分飛,分道揚鑣的結局,不免心中有些感觸。

原先她還本著一線希望,為自己謀一條後路,以為自己可以回去現代,留下孩子在這裏孤苦無依,想著軒轅長傾必定是孩子親生父親,或許留給他來撫養,這念頭最後也隨著時光流逝而漸漸淡化。

如今看來,軒轅長傾和柳依依到底會有自己的孩子,也隻有放在自己身邊撫養長大,才真正放心。

何況軒轅長傾的性命,到底能活多久?

官兵又來了一次大搜查,夏侯雲歌知道,官兵在找她。

可身邊有肖秋柏陪伴,便安了心,隻要跟著他,也不用自己動什麽腦筋,浪費什麽精力,他就幫她躲過了一次次官兵搜捕。

原來在威武山上是有一條暗道的,那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可以一路到山外。

肖秋柏居然沒有事先泄漏,他給的解釋是,那他給自己留的退路。

夏侯雲歌看得出來,肖秋柏心底是不喜歡與土匪為伍的。可為何他還是做了威武山的二當家?他沒給她解釋過,她也不算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她也有,何必多問。

躲過官兵大範圍的嚴密搜查後,所有的追捕顯然都鬆懈下來,好看的:。

出了威武山,肖秋柏便帶著夏侯雲歌一路向南。

“南方現在暖和,很適合安胎養身,我們還是往南走吧!那裏花開遍野,景色也美。”肖秋柏抬頭看向遙遠的南邊,對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遠方,眼中浮現期許的神色。

“你原先是南方人嗎?”夏侯雲歌問。

肖秋柏微微點了下頭,“我家曾經有個小院子,院子裏有開得很美的桃花。雖然家裏不富裕,日子清淡,到底一家人在一起很開心。”

肖秋柏的話,沒有再說下去。

夏侯雲歌卻清楚看到肖秋柏眼角眉梢浮現的淡淡悲傷,隨後,他一笑遮蓋,揮散而去,其他書友正在看:。

“以你的能力,想到官府謀個一官半職,換個錦繡前程,不費吹灰之力。”在他們輕鬆逃出惠安鎮的範圍,徹底安全下來時,夏侯雲歌說了這麽一句試探的話。

肖秋柏回頭對夏侯雲歌淡然一笑,沒有說話。

夏侯雲歌卻有一絲的難安,她不得不懷疑,萬一肖秋柏有心靠攏官府,隻要將她的行蹤泄露,便可謀得好處。

至於到時候軒轅長傾會給他什麽好處,夏侯雲歌不知,可改頭換麵從土匪變成吃官家飯碗,隻怕不難。她的身份,不僅僅是攝政王妃,還有前朝長公主皇後的身份壓著。

肖秋柏似乎看出了夏侯雲歌的擔心,又是淡淡一笑,“我喜歡安靜的日子。平凡百姓的安定。”

夏侯雲歌赧然一笑,不再對他有任何懷疑了,就因他那安定平和的笑容,將所有懷疑一掃而空。

可夏侯雲歌仍舊有些想不通,這樣一個渾身透著書卷氣息的高潔男子,不但有功夫,還有謀略,為何會陷入土匪窩中,最後也不求官府重用,而是拋下一切與她一樣遠走高飛?

但凡能想得開,放下一切的,大多都是厭倦了世俗,厭倦了紛爭,才會有歸隱之心。

一路南去,肖秋柏和夏侯雲歌,偽裝成一對普通的小夫妻,住宿行路,互相照應,很是順利。大家也都對這對相敬如賓的小夫妻羨慕不已,頻頻豎起大拇指,對夏侯雲歌說。

“夫人能找到如此疼惜夫人的相公,實在是有福氣啊。”

夏侯雲歌低頭淺笑,不多言。

在外人眼中,肖秋柏清雋秀美,而夏侯雲歌卻是個容貌極為普通的婦人,雖然懷孕,卻是事事都是肖秋柏點照料,每日連洗腳水都是肖秋柏親自送入房中。

自然,如此體貼的相公,大家也都在暗地裏猜想,是要給房中夫人親自洗腳按摩足底的。

時光轉眼臨近新年,肖秋柏和夏侯雲歌在路上也走了許久,肚子一天天大了,腿腳浮腫,也是實在走不動了,之後就近找了個小鎮子住了下來。

夏侯雲歌用身上的銀票買了一個很小很小的院子,房屋雖然破舊,院中有梅花青竹,倒是別致。

肖秋柏顯得有些難為情,“最後還花銷雲姑娘身上的銀錢。”

夏侯雲歌挑挑眉不以為然。

臨近年關,由於國喪未過,百姓們也不敢操辦,以免落了大不敬之罪,一點年味都沒有。

肖秋柏身上分文無有,夏侯雲歌的銀錢也用來買了院子,倆人都一貧如洗,肖秋柏便去街上給人書寫信件字畫為生,每日用他賺來的幾個銅板度日,好看的:。雖然清苦,倒也祥和安定,很是愜意。

任憑外邊前線仗的風波一觸即發,驚濤駭浪再凶猛,他們維持的小家也是滴雨不漏。

有人說,前邊已經了幾仗了,也不知誰輸誰贏,夏侯雲歌也不關心,肖秋柏也更是不關心,誰也沒去過問,依舊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南方的氣溫確實比皇城更溫暖,將要新年也到處綠意盎然,花開馥鬱,其他書友正在看:。

這個名叫懷昌的小鎮,比起惠安鎮稍大一些,人卻明顯比惠安鎮少,隻因大多數的百姓都向北逃難了,剩下一些不願意搬遷的人,不喜那背井離鄉的奔波日子,留下來苦熬。

“懷昌歸屬虞城,就要仗了,你們怎麽還來這裏落腳了。就不怕戰亂將起,小夫妻帶著孩子,保不住性命!”

夏侯雲歌經常中午的時候給肖秋柏送飯,她知道肖秋柏舍不得花銷書寫字畫的那幾個銅板,經常中午餓著肚子,人也日漸消瘦,更顯文弱。夏侯雲歌到底有些心疼的,自己也沒有做飯的手藝,就胡亂煮一些青菜粥,米菜在一起,也簡單,卻又不是胡了就是生的,肖秋柏也吃的很幹淨,從不挑毛揀刺。

肖秋柏字畫攤子旁邊,是一個賣自己親手製作陶瓷瓦罐的老大爺,姓範,人很實誠。最近天下動**,範大爺的生意也不好,倒是肖秋柏的生意平白的多了些。隻因逃難離散的親人多了,大家心中惦念親人,總想著一紙書信,可以落個心安,卻不知在戰亂中書信是否能到及心心念念的親人手中。

肖秋柏經常會將夏侯雲歌送來的飯,分一些給範大爺,一來二去兩家處的也很好,範大爺的話也多起來,經常說他們來這裏安居不是明智之舉。

肖秋柏笑而不語,夏侯雲歌也不願意回答這些問題,默默的幫著肖秋柏將桌子上的筆墨紙硯收拾整理一下。

雖然南方的天氣很暖和,到底還不是真正的春季到來,天氣還有些涼。

肖秋柏穿的又有些單薄,夏侯雲歌總想為肖秋柏帶一壺熱茶來的,可肚子大了,實在提不動了,就對肖秋柏囑咐一句。

“沒什麽生意就早點回家。若生了病,反而不夠多賺的那幾個錢。”

肖秋柏笑著點點頭,一臉的淡然如風,好似一池溫暖的靜水,“午間氣溫高,不那麽冷,等到太陽偏西,沒生意的話,我就回去。倒是你,挺著肚子,別再來送飯了。街上亂,不安全。”

夏侯雲歌點點頭,每次他都這樣說,她次日還是會照樣送飯過來。

她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大小姐,那麽多的風風浪浪都過來了,現在的安定實在是太幸福,來回走一走,雖然腿腳浮腫比較吃力,總比日日在家裏悶著舒服的多。

老大爺卻在一旁羨慕的連連咂舌,“我家那老太婆活著的時候,也經常這樣中午來為我送飯。隻可惜呀,前年走了,就剩我一個老頭子孤苦無依。兒子又被抓去仗了,更加沒個依靠了。鄰居大多怕被戰亂殃及,搬走了。我這六十來歲的老頭子,實在是走不動了,就繼續在這裏賣這些瓶瓶罐罐的。人這一生啊,不求大富大貴,有個人是真心陪著伴著,才是真正的好福氣,幹什麽也有奔頭。現在我這好多天沒生意,我都不著急,做什麽都懨懨的,有一口飯吃,一口氣活著,就那麽回事了。”

夏侯雲歌提著食盒轉身要走,這時候一隊官兵騎著高頭大馬飛掠而過,速度極快,根本不給人躲閃的機會。也不知出了什麽大事,那火急火燎不管不顧之態與土匪相差無幾,不知揚翻多少路邊攤子,百姓哀聲一片。

馬跑的太急,夏侯雲歌躲閃不及,腿腳又酸脹笨重,動作也遲緩。就在想要邁步後退時,伴著官兵的一聲嗬斥,那馬兒就已揚蹄而來……

“還不快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