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埋伏,千金不換卿

近千人的隊伍一起渡河目標太過矚目。

百裏非塵將隊伍分散,共分二十組,人員三四十不等。每組都有一位頭領,他一一單獨召見,命他們將各自南退路線牢記腦海,其後全部帶人分散行動,而每一條路線的最終目的地都是萬壽島。

眾人紛紛偽裝成百姓,或難民,或商賈,或遊客,上岸的上岸,東走的東走,北去的北去……浩**的隊伍半天的功夫瓦解分散。

剩下的十餘人繼續跟著百裏非塵往南乘船而行。喬裝成富家子弟,攜家眷奴仆遊山玩水,很是逍遙。

軒轅長傾能尋到百花峰,自是已知百裏非塵的身份。他的畫像,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各個州縣。懸賞通緝,價高千兩黃金。

百裏非塵還一襲紅衣站在官榜前品評一番,“畫的太醜了。哪有本公子半點倜儻風流。”

夏侯雲歌氣得一把拽住他,“你如此暴露行蹤,是怕軒轅長傾找你太慢了!”

他悠哉搖著折扇,“我是怕他找不到我。”

這時街上走來兩個容色俏麗的女子,百裏非塵身影一飄,已搖著折扇去調戲那兩位佳人了。當佳人被他俊美容貌折服,一臉含羞帶怯時,他回頭看向夏侯雲歌,目光璨亮。

夏侯雲歌側身避開他的目光。

百裏非塵一展折扇,遮住他俊美麵容,悻悻轉身離去。惹得兩位佳人麵帶嗔色,很是不快。

在碧芙的催促下,夏侯雲歌不得不跟上百裏非塵。他總是這樣隨性不好揣摩,說走就走,半夜起來就得趕路,說停就停,隨便找個客棧就住上兩天。

這幾日住在一個小鎮已經快三日了,他還是沒有急著趕路的意思。

聽線人來報,軒轅長傾沒有再追來,而是已折返皇城。隻有上官麟越一路領兵追擊,卻不是百裏非塵想要的魚兒。

百裏非塵頗感苦惱,恰巧碧芙接到一隻信鴿。不知那信鴿傳了什麽訊息,百裏非塵看完信,盯著夏侯雲歌看了許久,眸色深邃不知意圖。

對她的態度也變了,時常看著她,或發笑,或惆悵,不知為何。

夏侯雲歌疑雲頓生,莫不是他已知曉她的身份?

百裏非塵忽然將她按在椅子上,夏侯雲歌掙紮,他便讓紫煙和碧芙按住她的雙臂。

“你要做什麽!”

他拿來筆墨,“閑來無事,為你畫像一張。”

夏侯雲歌動彈不得,枯坐半個時辰,他總算收筆落款,吹了吹宣紙上的墨跡,待幹了,卷折起來。他將畫像交給碧芙,碧芙便匆匆退去。

“百裏非塵,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夏侯雲歌厲聲質問。

“少主要做什麽,沒你插言的份!”紫煙總是看夏侯雲歌不順眼,每次說話都極不客氣。

夏侯雲歌冷眸一掃,駭得紫煙愣了一愣。

“退下。”百裏非塵沉聲喝道,紫煙瞪夏侯雲歌一眼,乖乖退出房外。

他一手負後,踱步到夏侯雲歌身前,望著她許久,才歎息道,“這麽美的大美人,可惜了。”

夏侯雲歌心頭一緊。垂下眼簾,掩住眼底的驚駭。

雖不知百裏非塵到底要做什麽,這裏斷然不能久留,務必盡快逃離。

百裏非塵又走走停停向南行進了幾日,在榆林鎮的雙福客棧住了下來。他為夏侯雲歌安排的房間沒有窗子,隻有一扇窄小的房門,且在門口碧芙和紫煙換班把守。

夏侯雲歌坐在房裏,萬千心思百轉千回。

他百裏非塵有後盾靠山,她夏侯雲歌孤軍奮戰,揮霍不起。他想引軒轅長傾上鉤,她卻對軒轅長傾避之不及。

悄悄窺聽百裏非塵的線報,據說軒轅長傾在今早淩晨時分忽然失蹤,原本幾百人的鐵騎部隊亦少了十餘人。可見軒轅長傾已帶領小支部隊,繞路追來。

明明軒轅長傾已回返皇城,為何又改變路線追了過來?

夏侯雲歌再按耐不住。

趁著大家聚在樓下用膳,以上茅廁為借口便向客棧的後門而去。可剛到客棧狹窄的後門,迎麵就撞上本該在前廳用餐的百裏非塵。

夏侯雲歌轉身就往回走,他一步向前攔住她的去路。

“雲歌,你怎麽總想往外走?”他還向窄門外看了一眼,“那外麵的男人,哪有我美。”

夏侯雲歌瞪他一眼。

他展開折扇輕搖,一副溫雅公子的文弱相。“乖乖跟著我,保你衣食無憂,一世榮華,還不滿足?”

“隻怕我已被你賣了!”夏侯雲歌怒道。

百裏非塵單挑長眉,“這麽聰明的大美人,我千金不換。”

夏侯雲歌懶得與他繞口舌,喝道,“你和軒轅長傾的恩怨,與我毫無關係!”

“我知道。”他搖著折扇,長眸含笑。

“我們隻是萍水相逢。你有你的雄心大誌,我有我的自保平安。我們是時候分道揚鑣了。”

“相遇便是緣分,你怎如此無情!說走就走,是要傷我的心了!”他一本正經地湊上來,紅衫飛揚,居然沒了那滿身濃鬱的脂粉香。

“你到底要做什麽?”夏侯雲歌怒道。

“是你說會幫我對付軒轅長傾。”他無辜蹙眉。

“你完全有能力自己應對。我隻是一個小人物……”夏侯雲歌發現他的目光火辣辣地盯著她的胸部,煞時惱紅了臉色。

“我覺得你很大……”

夏侯雲歌掄起一腳,他已敏捷閃身避開。

再沒有跟他繼續溝通的必要,夏侯雲歌轉身回到前廳,直接上樓。

百裏非塵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散盡,寞然合上折扇。舉目看向陰鬱的天空,悵然道。

“今夜要下雨了。”

夜裏,狂風驟起,電閃雷鳴,瓢潑大雨頃刻而至。

當第一道霹靂閃雷炸響,小桃趕緊上床抱住夏侯雲歌。

“你害怕?”夏侯雲歌蹙眉。

“姐姐原先最怕打雷。每次都要小桃抱著。”

夏侯雲歌推開小桃,看向緊閉的房門,不見人影。她趕緊下床,貼著房門向外看,果然碧芙和紫煙都不再。

得此良機,務必不能錯過。

對小桃使個眼色,她即刻會意,趕緊掏出早就備在床下的繩子。

躡手躡腳推門出去,對麵百裏非塵的房間一片昏黑,沒有燃燈,不知是否在房裏。走在客棧悠長的長廊上,居然沒有一點人聲,隻有外麵嘩嘩的雨聲和那呼嘯的風嚎,時而炸響的一道霹雷。

夏侯雲歌心頭砰跳,趕緊加快腳步。

隻怕,今夜會有大事發生。

推開長廊盡頭的窗戶,將繩子甩下去。

小桃沒有讓她失望,在她敏捷跳到地上時,小桃也順著繩子爬了下來。

趕緊掩身到客棧後牆,瓢潑大雨瞬間將渾身澆透。

風雨之夜辨不清方向,大雨熄滅街上風燈,四下一片黑暗。呼嘯的狂風中,傳來隱約的馬蹄靠近聲。

想必正是軒轅長傾的鐵騎部隊。而整個客棧,隻怕已布下天羅地網,隻待請君入甕。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這些全與夏侯雲歌毫無關係,向著馬蹄聲傳來的相反方向,狂奔而去。

夏侯雲歌沒料到,在這小鎮的各個路口,都已埋伏軒轅長傾人馬。才拐入一條巷口,黑暗中便豎起一把名刀,直抵夏侯雲歌的心口。

小桃猛抽一口涼氣,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把將夏侯雲歌推開,擋在那刀口之前。

這個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勇敢了。

夏侯雲歌不禁暗讚一聲。

抬眸看向風雨中,那手握明刀之人。即便夜雨朦朧,夏侯雲歌還是認出,此人正是數日前鎮守城門的那位年輕將軍……沈承安。

沈承安吃了一驚,趕緊放下刀,對夏侯雲歌抱拳行了一禮。

他今日沒有穿那一襲耀目的明光金鎧,而是一套尋常百姓的裝扮。

夏侯雲歌忽然有個大膽猜測,莫非沈承安已潛入榆林鎮多日,隻待今日大雨滂沱才動手?

沈承安對手下使個眼色,當即有人接替他的位置,嚴密監守對麵雙福客棧動靜。而他則對夏侯雲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夏侯雲歌猶疑走在前麵,頭上撐起一把黑色雨傘,遮住那細密如織的雨線。

越往深處走,已沒半個人影。

夏侯雲歌的衣袖一緊,回頭看去,竟是被小桃拽住。對上小桃決絕的目光,夏侯雲歌正要阻止,小桃已一把抱住沈承安。

“姐姐,快走!”見沈承安發力,小桃用上全部力氣抓住沈承安,“姐姐孤身一人,總比帶上我拖後腿!”

夏侯雲歌莫名鼻子一酸,再不猶豫,翻身躍過身側高牆。

隔牆傳來小桃的尖叫聲,“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強搶良家婦女!”

小桃的喊叫聲,喚醒附近人家熟睡的百姓,紛紛推門出來,揚起家夥就打沈承安。

夏侯雲歌藏身在不遠處的屋頂翹簷之下,看到沈承安拽著小桃,一臉吃癟,落荒而逃,不禁失笑。

“小桃,我一定會回來救你。”

夏侯雲歌蟄伏在附近,趁著夜黑大雨,嚴密跟蹤沈承安。待沈承安逃過那群百姓,冷著一張臉將小桃摔在地上。

“你個小丫頭!”他氣得聲音發顫。

小桃一身傲骨,仰著臉漠然以對。

沈承安氣急,指了指小桃,說不出話來。喚來埋伏在路口的一個侍衛,命他看住小桃,便回到原先的巷口繼續候命。

子夜時分,大雨越下越急,湍急的水流沿著街道流淌。

雙福客棧和外麵埋伏人馬,終於不再寂靜對峙,刀劍碰撞的鏗鏘聲如雷鳴般炸響在雨夜。

夏侯雲歌藏在屋頂,看向街上紛亂的打鬥。誰也看不清誰,隻有一片電閃之下的刀光劍影。她沒看到軒轅長傾,亦沒尋到百裏非塵,甚至紫煙和碧芙,皆無半點蹤影。

主角都沒登場,緣何戰鬥事先開始?

難道軒轅長傾根本沒來榆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