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回城,福兒還不醒

“王爺,方才屬下備車時,發現這個女子在附近鬼鬼祟祟!”

東朔恭敬地抱拳回稟。

軒轅長傾一手負後,深眉緊鎖地望著跪在地上,深深低著頭的女子。

梅雲!

“你竟然還活著。”軒轅長傾說。

夏侯雲歌詫異側頭看向軒轅長傾,竟然連他都以為梅雲已經死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梅雲好好的一個女子,要欺騙所有人,選擇死亡消失?而梅雲懷的孩子呢?現在是生還是死?

梅雲深深低著頭不說話,恨不得將頭埋在胸脯中去。

軒轅長傾緩步走到梅雲麵前,東朔便一把掰起梅雲的臉揚起頭來。軒轅長傾眯著眸子仔細看,確實是梅雲,他絕對不會認錯,雖然十年沒見過了。

怎麽會認錯,當年風靡皇城一時的飄香樓花魁,梅雲。

梅雲當時的歌舞書畫,天下冠絕,還被譽為天下第一才女。雖然容貌不是最美,隻憑借卓絕才情,不知迷了多少貴族家的公子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梅雲不敢直視軒轅長傾的眼睛,就垂著眼眸,任由被軒轅長傾細細打量。

當梅雲的眼角餘光掃到軒轅長傾身後的夏侯雲歌時,現在的夏侯雲歌已摘掉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本來的樣子。梅雲猛然抽了一口冷氣。

她竟然不知,一起住了兩個多月的女子,竟然是她!

夏侯雲歌!

當看到夏侯雲歌身後的蘇氏抱著繈褓嬰孩,她就了然了一切。

原來那是攝政王妃,是攝政王的孩子!

“是我,梅雲。”梅雲終於淡定下來,坦然承認了。

額前長長的碎發,遮擋住了她的半邊臉,也遮住了她額前的那道猙獰的疤痕。

“本王便好奇了,緣何你還活著。”軒轅長傾冷冷一笑。“祁梓墨可都以為你死了。”

當年,他還在南耀時,就知道祁梓墨被飄香樓的花魁迷得神魂顛倒,經常去飄香樓會梅雲,與她一起比較詩詞書畫。

一個是天下第一才子,一個是天下第一才女。

被天下百姓譽為一段不朽的佳話,也可為祁梓墨當時,不是迷戀梅雲的容貌,而是迷戀她的才情。

可他們之間門第懸殊,祁梓墨是南耀眾臣祁家子弟,怎麽會娶一個青樓賣藝的女子。

但後來,祁梓墨的父親終究拗不過祁梓墨,默許了祁梓墨在外麵買了宅子,為梅雲贖了身,養在宅子裏。

這件事當時在皇城的人都知道,可以說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一邊讚譽祁梓墨不受門第束縛,一邊也在感歎,梅雲那女子好命,得了這般對她真心實意的男子。

軒轅長傾還清楚記得,那時候小小的夏侯雲歌,仰著頭對他說,“天下第一才女是什麽?都說我很美,是天下第一大美女。難道天下第一的美女,抵不過那第一的才女?”

軒轅長傾當時很不喜歡夏侯雲歌這般問自己,卻隻淡淡一笑,沒有回答她。

現在想來,那時候小小的夏侯雲歌,隻怕就仰慕了盛名天下文武雙全的第一才子祁梓墨。

當時的軒轅長傾,隻是南耀的質子,不受人重視待見,也沒人注重他的才華,他就是祁梓墨的陪襯,他也不惱的,隻希望自己在南耀平安一生,將來有機會回到北越去。

可沒想到,後來,所有的遭遇逼迫他不得不懷著滿腔的恨意回到北越。

“我也不知道。”梅雲沒有回答軒轅長傾,而是抬眸看向夏侯雲歌,她淡淡地笑開了,“沒想到,今生我們還能見到。”

夏侯雲歌心頭微緊,想來梅雲是認識夏侯雲歌的,那個已經死去的夏侯雲歌。

“她也不算是什麽可疑人,原先就跟我住在一起的。放了她吧。”夏侯雲歌頗為好心的為梅雲解了圍。

梅雲卻不領情,“我就是過來打探打探的,我認識的是秋柏的妻子,不是攝政王妃,不是長公主。”

夏侯雲歌便不說話了,對於毫不領情的人,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

帶著蘇氏和孩子,便往外走。

卻在院門口遇見了肖秋柏。

“這就走了。”他說。

“嗯。”夏侯雲歌點點頭,沒有去看肖秋柏,而是直接上了車。

肖秋柏依舊保持不動的姿勢,也沒有回頭,輕聲說,“我想去參軍了,也去虞城。”

夏侯雲歌趁著車簾子還沒放下,對他說,“以你的謀智,完全可以當個軍師。”

“我不求功名,隻求將我身上的罪行,將功抵過,將來換個安穩日子。”肖秋柏抬頭看向院子裏的梅雲,隻是淡淡的一眼,便轉身,回頭看向車內的夏侯雲歌。

“若有緣分,或許還能再見。預祝王妃,一生順遂。”

夏侯雲歌覺得喉口很緊,但還是擠出聲音,“謝謝。”

放下厚重的車簾子,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夏侯雲歌靠在車廂內,望著繈褓中熟睡的小福兒,輕輕勾起唇角,目光柔和如水。

“娘的小福兒,你好好的,娘便也好好的了。”

軒轅長傾豈會放任忽然死而複生的梅雲離去,唇角勾起一絲詭異的淺笑,便讓東朔將梅雲押上車,一並帶去虞城。

在梅雲上車時,目光緊緊追隨沿著巷子遠去的肖秋柏,那一抹青色的身影,倒映在她美麗的眸子中,漸漸沉入心底,成為一抹永遠不會消去的痕跡。

軒轅長傾上車,和夏侯雲歌共在一個車廂。

夏侯雲歌依舊望著熟睡的小福兒,眷戀的不願抬起目光,輕聲問軒轅長傾,“你想利用她對付祁梓墨?”

軒轅長傾的聲音卻沉了下來,“他能利用你來對付我,我又有何不可。”

“非要打打殺殺到什麽時候?”夏侯雲歌抬眸望著他。

“你不忍?”軒轅長傾黑眸噙怒。

夏侯雲歌眼角一緊,說不出話了。他們的關係,看似緩和了,實則依舊脆弱如紙張般輕薄,隻要微微一用力,便會破碎。

“我這是感歎那些百姓,在戰亂中,朝不保夕。”夏侯雲歌說的是實話,他卻不相信。

“他咎由自取!以卵擊石,以為可以重掌大權,本王便讓他一敗塗地,再不能興風作浪!”這場戰爭是勢必要打到徹底,不會再有轉圜的餘地。

為權者,一旦輸了,就是身首異處葬於黃土,沒有退路,隻能向前。

這些,夏侯雲歌都懂,可還是覺得,或許還有別的辦法。

雖然不知現在還有什麽辦法挽救,就是厭倦了紛爭權術,沒個安寧日子。

或許在之前,她不會去想這麽多,可在經曆了一段百姓們淒苦的日子,經曆了生為人母後,當真再也見不了妻離子散的痛苦了。

她好像總在害怕,萬一戰爭不結束,這樣的痛苦早晚會降臨在她的身上。

身為職業的殺手,預感一向非常靈驗。

隊伍便浩浩****地向虞城進發。

範大爺來送行,在馬車後麵跟了許久不斷抹著眼淚,夏侯雲歌給他留了一筆銀錢,範大爺說什麽不肯要,但夏侯雲歌還是堅持給了他,算是感謝他這麽長久以來將她當親閨女的照顧。

魏安自從夏侯雲歌分娩那日請了李嬸之後,就失蹤了,連帶嬤嬤也再沒出現過。

夏侯雲歌不知道暗部又在秘密計劃什麽東西,但總覺得嬤嬤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由於夏侯雲歌剛剛滿月子,小福兒又太小不能顛簸,馬車走的很慢,直到下午臨近傍晚,才到虞城。

馬車卻是一路走入別院,沒有停留,直到了早就為夏侯雲歌收拾好的房間,軒轅長傾才允許夏侯雲歌下車。

“你這樣小心翼翼的,莫非是怕不相關的人見到我?”夏侯雲歌怎會看不出來軒轅長傾的用意。

下了車,在軒轅長傾的攙扶下,進了房間。

“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少一些為好。”軒轅長傾一路上的口氣都不太和悅,心裏還別著一個勁過不來,祁梓墨可是他和夏侯雲歌之間最深最遠的障礙。

而他又如何知道,夏侯雲歌早就想得明白,即便祁梓墨和南楓長的一模一樣,自己也是急不可耐想要再見到祁梓墨一麵。

但夏侯雲歌心裏清楚,祁梓墨就是祁梓墨,南楓就是南楓,若真有前世來生,隻怕祁梓墨就是南楓的前世。

而她,現在就是在自己的前世。

孩子都生了,有些事也不該再去糾結計較了,孩子才是她的全部,有些東西應該深埋在心底,不去觸碰。

可軒轅長傾依舊覺得夏侯雲歌是放不下過去的,不然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夏侯雲歌,不會忽然有意提醒他終結戰爭。

夏侯雲歌和小福兒進了門,軒轅長傾便將房門關緊了。

蘇氏笑嗬嗬提醒,“王爺,王妃都出了月子了,不用再這般小心了,多漸漸風,小郡主才長的結實。”

軒轅長傾也沒理會蘇氏,夏侯雲歌卻知道,軒轅長傾避著的人是上官麟越。

這麽大的動靜來到虞城,上官麟越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是不想上官麟越見到夏侯雲歌,哪怕一眼都不行。

“小福兒真是貪睡,自從上車就開始睡,都睡了一小天了,還沒醒。若是往常,早就吵著要奶吃了。”夏侯雲歌輕輕捏了下小福兒細嫩白皙的臉蛋,想喚醒她。

軒轅長傾卻有點不高興了,“奶娘都說了,小孩子都是貪睡的。她沒睡夠,你就不要叫醒她。”

夏侯雲歌沒想到軒轅長傾是這麽護崽的,不禁有些好笑,“我隻的好奇,她今日怎麽這麽貪睡。”

“許是車上顛簸,這孩子就睡沉了。”蘇氏笑嗬嗬地將小福兒放在搖籃中,又給她掖了掖被子,免得堵住口鼻。

夏侯雲歌也疲憊地上床休息一天的顛簸,這一個月坐月子,人都懶惰了,稍微勞累一點都受不了。

可等她睡夠了,都半夜了,小福兒還沒醒來吵奶吃。

就連蘇氏也詫異不解,摸了摸小福兒,身體還是暖的,應該沒事。可稍微加力,搖了兩下小福兒,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夏侯雲歌瞬時白了臉色,趕緊披上衣服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