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認賬,樹林被包圍

百裏非塵萬萬沒想到,夏侯雲歌會選擇留下來。他就好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大男孩,激動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是說……你願意留下來……陪著我?”他竟然連說話都結巴了,一向身經花叢無數的他,何曾這般失態過。

夏侯雲歌的目光從碧芙身上掃過,最後落在百裏非塵那蒼白的臉色上,她輕點一下頭。

“隻是暫時。”

雖然隻是暫時,對於百裏非塵來說,那已是莫大的殊榮了。

他就好像一個饑渴許久的人,終於看到了一眼清泉般激動,一把握住夏侯雲歌的手,眼底盡是笑意。

“我帶你離開這裏,離開這些紛紛擾擾,我們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話,像極了在芳華殿那日,他俯身在她耳邊說的調戲的話,而今聽來似乎多了兩分真實,不過在她心裏也都全當成了戲言。

夏侯雲歌的目光又從碧芙身上掠過,沒有看到碧芙有什麽反應,隻是半低著頭,沉默無言,好似往昔的持重樣子,不過在眼角處卻有些微的顫抖。

夏侯雲歌笑了,“你說,普天之下,還有哪裏是你我的容身之所?”

“我們一路往北去,去遼闊的草原,縱馬馳騁,去看大漠黃沙,去看漠北的漫天飛雪。那裏人煙稀少,不會有人認識我們。”百裏非塵激動得雙手都在不住的顫抖,聲音亦是抑製不住的哆嗦。

“好啊,往北去。”夏侯雲歌攙扶百裏非塵站起身。

大雨已經停下,天空漸漸放晴,金燦燦的陽光從碧綠如新的枝葉間投射下來,好像細碎的金子灑滿整片樹林。

“此地不宜久留,攝政王知道我離開王府,一定會派很多人出來尋我。”夏侯雲歌看了一眼周圍,“接下來要怎麽走,你可有打算?”

百裏非塵好像將這條路想了許久,竟然毫不猶豫幾乎不用想一下就說了出來,“我們可以走水路,不會留下痕跡氣味,又可以不用舟車勞頓奔波。沿河往北而去,河麵遼闊,也可以清楚看到追兵。”

夏侯雲歌也痛快,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碧芙異常地安靜下來,就跟在百裏非塵和夏侯雲歌的身後,默不作聲。

百裏非塵的身體顯然大不如前,沒走多遠就有些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全然不似夜間時的來去如風。見他實在走的有些勉強,三人便隻好坐下來休息。

夏侯雲歌趁百裏非塵和碧芙不注意,悄悄在一棵樹上畫了兩個圓環。

她想了許久,也不知用什麽來作為暗號。想到自己手腕上的鴛鴦鐲和軒轅長傾的本是一對,但願軒轅長傾可以看明白這個暗號。

百裏非塵顯然是累了,靠著一棵大樹就睡了。

碧芙見百裏非塵睡了,緩緩向夏侯雲歌走來。

夏侯雲歌全當沒見,依舊和百裏非塵緊挨著的地方半閉著眼睛假寐。

當碧芙的腳步聲靠的實在太近時,夏侯雲歌低聲說,“想殺我?”

“原來你知道。”碧芙的拳頭攥得更緊,而掌心中握著的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這不也是你想留我下來的原因麽。”不然在她走時,碧芙不會忽然闖出來與她說那些痛斥的話。

“你明知我要殺你,你還留下來。”

“以我的本事,定是逃不過你的武功,不過現在隻要我喊一聲,百裏非塵醒了,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夏侯雲歌緩緩睜開眼睛,無比平靜地望著眼前的碧芙,還有她手中的一抹寒光,好看的小說:。

“這就是你留下來的理由!”碧芙收緊的眼光中,盡是恨意。

“沒錯。”

碧芙抓著匕首的手顫抖了一下,她如何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就在想要發力刺來時,夏侯雲歌也正要大喊一聲,百裏非塵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碧芙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收了匕首。“好一招劍走偏鋒。”

夏侯雲歌眼底浮上一絲笑意,碧芙不想被百裏非塵怨恨,這便是她能掌控碧芙的一個把柄。碧芙想要她留下來,有機會殺了她,她也可以利用百裏非塵來保護自身。不然她獨自離去,隻要碧芙能舍得下百裏非塵不管,緊隨而來,憑借碧芙的武功,一刀就能解決她的性命,前後隻怕不用一炷香。

一直跟著百裏非塵就不同了,碧芙想借機得手,還得看她給不給碧芙那個機會。

碧芙趕緊撲向百裏非塵,伸手探視過百裏非塵的額頭,滾熱一片,應該是昨夜淋了雨染了風寒。

夏侯雲歌在一旁寂靜地看著碧芙一臉的焦急,不明白現在的百裏非塵身體怎會虛弱成這個樣子。

“還不都是因為你!上次你在皇城逃走,少主中了魏荊劇毒,昏迷數月方醒,就是吃了一顆神秘的藥丸,性情大變。”碧芙怨懟的目光裏,恨意越來越濃。

夏侯雲歌不禁猜測,“你因此才想殺我?”

碧芙眼角收緊,默不作聲了。

“還有別的原因?”夏侯雲歌又問。

隻見碧芙的手抓緊成拳,夏侯雲歌不用再問也知道,定是還有其他原因了。

以為碧芙不會再說話,碧芙脫下衣服披在百裏非塵的肩上,又憤恨地瞪向夏侯雲歌,說道。

“我有個妹妹,名叫碧倩,你不會不認識吧。”

夏侯雲歌聽到“碧倩”這個名字,心頭確實咯噔一下,轉而又笑了,“因我而死,這筆帳,我認。”

“我一定會為家妹報仇!”

夏侯雲歌點點頭,“好,我等著。”

百裏非塵忽然就又醒了來,睜開眼第一時間就四處尋找夏侯雲歌,見她就在自己的不遠處,總算鬆了一口氣,顧不上身體不適,趕緊撲到夏侯雲歌身邊,一把抓住夏侯雲歌的手。

“我夢見你又走了,原來你還在這裏。”

對於這樣的話,夏侯雲歌沒什麽感動,但也咧開嘴對他笑了笑,“想開一些。”

她是終究要走的。

百裏非塵舉頭看了看有些偏西的日頭,眼底浮現了一種恐懼的光芒,抓著夏侯雲歌的手也顫抖了起來,“我,我……”

他猶豫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說,“到了晚上,我會變得奇怪,你別怕,我一定不會傷害你!”

這樣的百裏非塵,確實燙夏侯雲歌感覺有些心酸發澀,不自覺便也抓緊了百裏非塵滾熱的手掌。

“我知道。”

百裏非塵得了她的信任,就好像一個討到糖的孩子,噗哧笑了,一把擁著夏侯雲歌入懷,其他書友正在看:。

夏侯雲歌看見,碧芙在一旁,悄悄抹了眼淚。

是啊,見過百裏非塵意氣風發,一襲袖衫肆意飛揚的風流倜儻樣子,如今見了這般狼狽又恐懼,掙紮又煎熬的樣子,都會忍不住心酸。

夏侯雲歌卻覺得自己是沒有心的,她的心不會酸,也不會痛。

隻默默祈禱,軒轅長傾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她。她很惦記小福兒,耳邊總是感覺能聽見小福兒的哭泣聲。

百裏非塵的懷抱很熱,他周身都在發燒。

夏侯雲歌輕輕啟口,低小的聲音飄入百裏非塵的耳畔,“我很好奇,你的人是如何潛入戒備森嚴的王府的?”

她的院子更是戒備嚴密,軒轅長傾曾調派多了一倍的人手在暗處設防。

若不是內部出了內奸,絕對不會這般輕易就潛入進來,之後又逃的無影無蹤。

那個內奸,若不盡早揪出來,隻怕會有更多的可怕事情發生。

百裏非塵卻沒有回答夏侯雲歌的問題,夏侯雲歌便笑了,“我都選擇跟你走了,你為何還不肯告訴我?沒有誠意。”

夏侯雲歌一把推開百裏非塵,他卻是有些迷茫的樣子。

“我也不知,很多事都是夏侯七夕幕後安排。”

“那麽我問你,現在的夏侯七夕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她還活著!”夏侯雲歌陰寒下來的目光,透著精銳的光芒。

百裏非塵有些避無可避,目光閃爍之餘又是一片迷惘,似有痛苦,似有掙紮,更似在煎熬著什麽痛苦,最後無力地弱弱道了一句。

“不知道。”

百裏非塵就好像被人掏空了身體的力氣,萎頓地癱在樹幹上,大口喘息,額上滲出了一層豆大的汗珠。

“你不要再問了!你這是在逼少主!”碧芙衝上來,被百裏非塵揚手製止。

“我再說一遍,不許任何人傷她!”百裏非塵費力地說完這句話,又是大口地喘息起來。

碧芙挫敗地站在那裏,垂著頭,小聲回到,“是,少主。”

夏侯雲歌瞥了一眼痛苦似的百裏非塵,見他好像都是在尋找沒有陽光的地方蜷縮身體。忽然覺得這樣的百裏非塵,像極了毒發時的軒轅長傾。每次軒轅長傾毒發,也是找個黑暗的角落裏,不知是因為像夏侯七夕一樣害怕陽光,還是因為黑暗可以給人安全感。

若……

夏侯雲歌心裏忽然又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夏侯七夕口中的“魅毒”和“魂噬”會不會有異曲同工之處?

若是真的這樣的話……

夏侯雲歌低頭看向自己白皙的手腕,那麽她的血?是否也能救一救百裏非塵?

就在這時,樹林之間傳來紛亂的馬蹄聲還有紛亂的跑步聲,有人大喊一聲。

“將這片林子都團團包圍起來!一隻蒼蠅都不許放出去!”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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