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釋懷,將龍髓交出

魏荊苦笑起來,低頭望著攤開的手掌,“我已經沒有指紋了,大限將至了。?”

“你怎麽就知道你自己大限將至了!”夏侯雲歌很不喜歡見到這般悲觀的魏荊。

“沒有指紋就是最好的證明!巫族人,在壽命總結之前,都會有強烈的預感!”魏荊苦聲說道。

“或許,隻是你消極的錯覺!你覺得自己就快三十歲了,就快到壽命了。”夏侯雲歌深吸口氣,身體不再那麽不適,不知何時毒癮的難受漸漸就消失了。

“我會幫你清除體內的毒素。”魏荊忽然換了話題。

“那我需要用什麽來報答你?”夏侯雲歌覺得,魏荊絕對不會毫無利益‘交’換,就做好事。

“這一次,我什麽都不要。”

他的回答,另夏侯雲歌不禁吃驚,“就是你清楚我體內的毒素,我也不會離開這裏。”

魏荊的目光有些飄忽,看著夏侯雲歌,又看向越過夏侯雲歌看向別處。

“依依的事……”魏荊的目光逐漸匯聚在夏侯雲歌身上,“你到底知道多少。”

“她失蹤的時候,我還沒從庵堂回府,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為何失蹤,或許是她自己走了。”夏侯雲歌沒有將心裏的懷疑告知魏荊。

她在保護百裏非塵,若魏荊想要對付百裏非塵,等到白日時候,虛弱的百裏非塵根本不會是魏荊的敵手。

“梅雲現在在我手上,我要去尋找依依,暫時你幫我看著她。”魏荊道。

“你相信我?”夏侯雲歌眼角一緊。

“有什麽理由不相信你?”魏荊不答反問。

“你抓梅雲做什麽?”夏侯雲歌心中有了疑雲。

“十一年前,軒轅長傾墜崖,她知道全部經過,你難道不想解開謎團?”魏荊目光微沉,“我雖然‘逼’你離開長傾,到底還是從心底當你是表妹,有些事,不希望你一直‘蒙’冤。”

“魏荊,你這麽做就矛盾了,若長傾知道當年的事,不是我所為,隻會更對我好。你想將柳依依捧上王妃之位的計劃,就會落空。”夏侯雲歌心裏卻是一喜,能解除誤會固然很好。雖然那些事,都已是過去式,都畫上了句號。

再故事重提,卻是改寫經過,不知軒轅長傾心裏又是怎樣的震撼。

“我也在猶豫。”魏荊給了一個不確定的回答。接著又悵然道,“人似乎總喜歡給自己找矛盾的難題,一麵想要做什麽,心裏又總會有反對的聲音在作怪,讓人左右為難,搖擺不定。”

夏侯雲歌勾‘唇’一笑,“那是說明,你‘逼’迫我,其實不是你真正想做的。”

心裏的重石忽然就落了地,神清氣朗起來。

就在魏荊舉步要走的時候,夏侯雲歌忽然一把拽住魏荊的白藍‘色’衣袖。魏荊回頭,疑問地望著夏侯雲歌。

“我想,有一樣東西,應該‘交’給你。”夏侯雲歌將懷裏的盒子遞到魏荊麵前。

魏荊詫異盯著那個被夏侯雲歌一直護在懷裏的盒子,“這裏麵是什麽?”

“應該就是龍髓了。”

“龍髓!”正是他苦苦尋找的東西!

“你為何將這個忽然‘交’給我?”魏荊驚問。

“我也是忽然改變主意,你和魏安相比,我想更應該相信你。龍‘玉’已在你身上,如今再得到龍髓,解除巫族人的壽命之咒,這個任務,就隻能由你來完成了。還有……”

夏侯雲歌的目光沉冷下來,“長傾身上的魂噬,我想你一定會幫他解除,你們是好朋友,你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再受魂噬困擾。”

魏荊遲遲沒有接過那個盒子,目光有些閃動,“我……很感‘激’你還相信我。”

這樣的話語裏,多了些歉意。

“我也是無奈的選擇,我不知道如何解除巫族的壽命之咒,這個任務,隻能‘交’給族長你了。”夏侯雲歌淺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表兄。”

這一聲表兄,確實發自內心的呼喚。

因為方才在魏荊的搖擺不定中,還有魏荊說會幫她解除毒癮時,她從魏荊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種兄長想要保護妹妹的衝動。

這種微妙的衝動,足已感動夏侯雲歌。

魏荊笑起來,接過盒子,雖沒說什麽,眼裏卻是一片清朗。

“我們的恩怨,是不是可以一筆勾銷了?”能少一個敵人,何樂而不為。

“我們之間從不是恩怨,隻是糾葛。”魏荊笑道。

“依依的事,我也可以不計較。我會想辦法幫你找到依依,你就可以安心去籌劃如何解除壽命之咒了。”

魏荊‘激’動得手都在顫抖,“我還以為,在我有生之年……再沒辦法解開巫族的壽命之咒,很是耿耿於懷。沒想到……沒想到,龍髓到手,恢複龍‘玉’的神力後,一切就可迎刃而解了。”

“雲歌,表兄真的很謝謝你,將龍髓‘交’出來。”魏荊忽然一把握住夏侯雲歌的手,他俊逸的容顏上,都是‘激’動的笑意。

“其實,龍髓是被依依找到的,我也是無意間在她的‘床’上發現。”

“依依?”魏荊的心口又是一沉,“她如何知道龍髓?”

夏侯雲歌搖搖頭,“不過依依也是巫族人,你也知道。或許,她有她知道的辦法吧。”

魏荊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也第一次有了想放任柳依依的安危不去管,隻想第一時間完成他生命裏的使命,還以為餘生之年都不能如願,要成為終生遺憾,沒想到幸運這麽快降臨。

解除巫族人的壽命之咒,這是多少代族長的夙願,沒想到真的就在他這一代完成了!

這樣的喜悅,足以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這就去,去回巫族。”魏荊‘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

夏侯雲歌卻喚住他,“至於魏安,你可有辦法解決?”

魏荊的背影一僵,沒有說話。

“他已經喪心病狂了,要挾我不將龍髓給他,他就會對小福兒動手。他連巫族聖‘女’都想殺,可見已無可救‘藥’。”夏侯雲歌短歎口氣。

“我會將他帶回巫族。將他禁錮起來。”魏荊的承諾很沉重。

夏侯雲歌心裏的‘陰’霾終於煙消霧散,“我等你好消息。”

“希望你幫我找到依依。”

“一定。”

魏荊寶藍‘色’的身影一閃,就在眼前消失不見了。

夏侯雲歌依稀還在眼前晃動著魏荊方才‘激’動不已的表情,能讓一向看淡世俗的魏荊,有這樣的情緒,可見巫族的使命在他的生命裏多麽重要。

那是一個男人的使命,也是他身為族長的責任。

夏侯雲歌很欣賞一個人,在大事麵前,會拋下兒‘女’情長的公‘私’分明。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是成大事者。

回到自己院子時,夕陽已經西沉,滿園的碧綠‘花’影都籠罩在一片紅彤彤的日光裏,給人溫馨之感。

小桃急匆匆迎上來,“娘娘,您可算回來了,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找到您。”

“出了什麽事了?”

小桃對房間裏努努嘴,“方才魏荊公子丟下一個人,就急匆匆走了。”

“丟下一個人?”夏侯雲歌這才想起,“是梅雲?”

小桃點下頭,“雖然許多年沒見了,小桃還是一眼認出來,就是她!原來她還活著。”

夏侯雲歌看了眼四下,吩咐小桃不許任何人再靠近她的房間,這才匆匆進了‘門’。

梅雲神情木訥地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的夕陽西下,目光裏一片沉靜如死水。

夏侯雲歌沒有說話,而是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坐下來,翻看桌上隨意放的一本書。

半晌無聲,梅雲輕輕啟‘唇’。

“你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夏侯雲歌搖搖頭,“現在沒什麽想問的了。”

“自從知道自己是巫族人,以前不覺得什麽,覺得三十歲還很遙遠,不用去考慮。如今年歲大了,越來越發現,一日日,一年年走的這麽匆忙,再過個幾年,自己也就要三十歲了。”梅雲心灰意冷地說。

夏侯雲歌一片心情大好,渾身輕鬆自在,自然不會被梅雲的傷感所感染。

“今日夕陽西下,明日朝陽照樣升起,活在今日,就隻想今日之事。想的太遠,想的太多,就是自尋煩惱。”夏侯雲歌對梅雲舉舉杯,梅雲也在榻上的矮桌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也舉舉杯。

“沒想到,你我今生還能有機會相同飲茶。”梅雲感傷道,眉宇間都是輕蹙的輕愁,給人想要保護的柔弱感。

夏侯雲歌細細端詳了梅雲,心中不禁思量。

柳依依和梅雲都是柔弱的類型,給人一種想要保護的衝動。可柳依依是那種總是淡淡含笑,給人親切的鄰家妹子感覺,就猶如一朵盛開在朝陽裏的白蓮‘花’。而梅雲總是眉心輕蹙,那樣淡淡輕愁鎖眉的感覺,就好像江南煙雨塞鴻飛,怎麽都解不開愁霧。

“人生總是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當你今日苦惱之事,沒準明日就已煙消霧散,再不糾纏擾心。”夏侯雲歌也是剛剛悟到這個道理,在和魏荊的前一刻,還滿心恨意放不下,糾結又糾纏。卻在下一刻,決定將龍髓‘交’出來,看到魏荊‘激’動的樣子,頓覺‘陰’雲退去,渾身輕鬆。

原來,坦誠做人,學著相信別人,真的可以讓自己輕鬆。

南楓曾經這麽說,她還狡辯,隻要相信自己就好了,對於別人還要費腦筋去考慮,值不值得信任,太麻煩。

“你還年輕,正值韶華,當然不會懂得我的心思。”梅雲眉心的苦惱越糾越緊。

“你在害怕壽命之咒,大限之期就要近了?”夏侯雲歌微微一笑,“魏荊族長已想到辦法,回巫族去解除咒語了,你就放寬心,靜待佳音吧。”

“真的?!”梅雲的眼裏終於有了些許喜‘色’,霍地從榻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