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條件,一隻好刀盾

出了瓊華殿的宮門,夏侯七夕揚手就抽了碧倩四個耳摑子。

“夏侯雲歌,你個踐人,我一定要殺了你!”

碧倩痛得眼淚劈裏啪啦,跪在地上連稱“公主饒命”,夏侯七夕還不能消火。

“你個賤婢!連你也敢在我麵前哭哭啼啼!”

夏侯七夕抬腳就踹在碧倩背上,痛得碧倩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張大嘴哭著,不敢發出絲毫聲音,眼淚也不敢再掉下一滴。

“公主……奴婢知罪。”碧倩忍住疼痛,哽咽祈求。

夏侯七夕忽然一把抱住碧倩,眼淚落了下來,“碧倩,我咽不下這口氣!胸腔裏好像有一團火,四處亂竄,似要將我燃燒。你不會怪我,出手太重吧。”

碧倩吃力的搖搖頭,勉力起身。

“奴婢是公主從小從侯爺府帶入宮中的家養丫鬟,侯爺對奴婢一家有救命之恩,奴婢這條命就是公主的。公主若覺得還不解氣,就打碧倩消消火。”

夏侯七夕心中一暖,流著眼淚,一把一把掐著碧倩身上嫩肉,發泄怒火。

碧倩痛得咬破嘴唇,硬是沒有發出丁點*。

“公主,夏侯雲歌是小人得誌。她在越國身份敏感,稍微行差踏錯,就是奪命的危機。她猖狂不了多久……”

“這些我都知道!可我等不到她作繭自縛走向死亡,我恨不得現在立刻就殺了她!你還看不出來嗎?長傾哥哥有意包庇縱容那個踐人!那個踐人手段高明,又長了一張狐媚的臉,我好擔心,長傾哥哥已經對她動情。”夏侯七夕恨不得將夏侯雲歌吃拆入腹。

“公主……”碧倩碧倩吞下口中腥甜,壓低聲音在夏侯七夕耳邊,道,“我們何不來一招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夏侯七夕雙眸一亮,似已想到什麽。

“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如公主一樣恨不得夏侯雲歌去死。”碧倩絞盡腦汁往下說,試圖想出不用再挨打的好法子。

“祁梓墨。”夏侯七夕彎起唇角。

“南耀還在時,公主就與祁皇有交往,私下為他做過不少事。北越大軍圍困皇城,祁皇逃出皇宮,將皇後夏侯雲歌留在皇宮,就是想將她置於死地。沒想到,她命那麽硬,至今還活著。”

“是啊,這個世上,還有個祁梓墨。”夏侯七夕拽著碧倩起身,向著九曲回廊深處走去。餘下一絲低吟婉轉的聲音,好似歌聲曼曼。

“而如今,我要如何找到祁梓墨呢。”

瓊華殿。

軒轅長傾站在玉階之上,夏侯雲歌立在玉階之下。

一個如高高在上的霸氣王者,叱刹風雲間睥睨天下黎民蒼生。一個如盛開在雪山之頂的一朵冰蓮,雖有絕世之美卻透著遙不可及的疏寒。

他們遙遙相對,許久一言不發。

最後。

軒轅長傾笑了,夏侯雲歌亦笑了,卻是寒光四射的鋒芒相對。

“你利用我擋桃花,我做到了。”她口氣不善。

“你卻仗著我的名頭,對皇上出言不敬。還下手如此重!”他的聲音有幾分咬重。

“你又沒指明分寸。”夏侯雲歌寒下聲音,“你也曉得,我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軒轅長傾緩步走下玉階,站在夏侯雲歌麵前,目光噙了幾分深意,“你確實是一隻不錯的刀盾。”

“我可不是你雇來的槍手!”

“我很厭惡那些女人!我的時間隻能用在治國韜略,綢繆偉業。我沒有時間與她們一一應酬。可她們大多是朝中權貴之女,背後家世盤根錯節。”這事他苦惱許久了。

軒轅長傾在越國是隻手遮天的攝政王,他的權利隻是沒有皇帝的頭銜。每個高門貴女的背後,都有家族龐大的勢力支撐。誰不想嫁入攝政王府,若有朝一日攝政王登基稱帝,便可成為宮妃,享盡一生榮華富貴。政治聯姻,向來是掌權者不費一兵一卒便可牢固掌控國本之上策。軒轅長傾卻不屑如此,亦不能得罪那些名門之女,以免在朝中引起權臣不滿,動搖他的勢力。

夏侯雲歌雖不是古人,卻也曉得其中利害關係,如履薄冰般不容半點差錯。

“我沒有這個義務。”

“你是王妃。再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選。”軒轅長傾的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是前朝皇後,在這個新建立的國家沒有絲毫家世權利牽係,可以算是一個嶄新的人物,卻擁有不能讓人低視的顯赫身份。即便夏侯雲歌以善妒為名針對所有權貴嬌女,得罪滿朝文武,那也隻是一個前朝皇後不滿新政權的報複之舉,又與攝政王有何關係。況且,夏侯雲歌開罪所有高官大臣,亦是瓦解南耀舊勢力的最好機會。

軒轅長傾打的如意算盤,夏侯雲歌未必猜透全數,也有五成。不過,她亦有她的算盤。

“我隻義務做工這一次。”夏侯雲歌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狡黠。

軒轅長傾唇角含笑,“王妃的意思,要與本王做一筆交易了?”

“同意與否,全在攝政王一句話。”

“不同意如何?”他唇角笑意加深。

“不同意,攝政王一切如舊,沒有什麽不好。身在桃花中,其樂無窮才是。”夏侯雲歌無謂聳聳肩。

“同意又如何?”他神色寂靜,毫無起伏。

“第一,放小桃回來。第二,我要一場天下皆知的盛大婚禮。第三,不許限製我的自由,出入有武功高強的暗衛保護我的安危。”

軒轅長傾笑著展開折扇,輕輕搖起,驅趕夏日午後的悶熱。長發飄揚,黑亮如緞,眼底卻閃過一絲銀兩。

“條件開的有條不紊,看來你早有謀劃了。”

夏侯雲歌哂笑一聲,“我一介弱女子,有何謀劃。隻是保全我最後一絲顏麵罷了。攝政王若不同意,也無謂。反正我已是籠中鳥甕中鱉,全憑攝政王處置。不過……”她話鋒一轉,眸中精光熠熠,“攝政王好像很怕我。”

軒轅長傾握著折扇的手一緊,臉色黑如烏雲漫天,“好!本王便答應你這三個條件。”

他倒是想看看,夏侯雲歌困在他掌心,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一個再無權利支撐的弱質女子,但憑一身拳腳功夫厲害,也像折了翅膀的老鷹,隻能原地撲騰,再飛不上天空。

夏侯雲歌撥了撥水缸內的水,掌心的燙傷已不痛了。隻是纖白的素手,還有些泛紅。她擦幹手上水漬,轉身背對軒轅長傾。

“我不喜歡‘歌歌’這個名字,攝政王以後不許再叫。”

軒轅長傾黑眸凝緊,亦轉過身去,“我喜歡就好。”

一樹繁花紛紛揚揚,映著夕陽繾綣而落,模糊了倆人相悖而去的背影……

軒轅長傾確實答應了夏侯雲歌的三個條件,卻是不允許夏侯雲歌回到鸞鳳宮,而是在攝政王府未修繕完畢前與他一起住在瓊華殿。來去自由沒有受到限製,夏侯雲歌也懶得爭一時到底住在哪裏,況且他已放小桃回來。

這一次,小桃見到夏侯雲歌難得堅強沒有哭,上下打量夏侯雲歌,隻擔心夏侯雲歌是否已傷好痊愈。

夏侯雲歌難掩欣喜的笑了,是極少發自肺腑的笑。“你清瘦了很多。”

“姐姐……娘娘亦清瘦了許多。”小桃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夏侯雲歌望著小桃蒼白消瘦的臉頰,不禁有些心疼。“看來你受了不少苦。”

小桃搖搖頭,“還好,沒有受什麽苦,沈將軍對我還算禮遇。隻是聽說娘娘重傷,命在旦夕,小桃茶飯難咽……現在見娘娘大好,總算老天保佑。”

“你被關押,如何知曉我受傷?”夏侯雲歌困惑。

“是……沈將軍說的。”小桃低下頭,蒼白的臉上隱約浮上一抹紅暈。

夏侯雲歌撥弄手邊的香爐不說話。她不是很喜歡香火的味道,可夏日傍晚蚊蟲極多,隻能依賴香火驅蟲。

小桃忽然跪在地上,急聲道,“奴婢隻是一再追問娘娘是否安全,沈將軍才說的。奴婢發誓,絕對沒有出賣娘娘。娘娘若不相信,奴婢願以一死,以表清白。”

夏侯雲歌起身攙起小桃,“我又沒說什麽。你一口一個奴婢,忘記我r前說,你我姐妹相稱。”扶了扶小桃鬢邊的亂發,“費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將你救出來,你若輕易死了,我豈不是白白勞費心力。”

“娘娘……我……”小桃眼角的眼淚搖搖欲墜。

“不許哭,我不喜歡眼淚。”

小桃趕緊忍住淚光,彎起唇角笑了。

“你既已忠心跟了我,日後就不要再與軒轅長傾那邊的人有所往來。以免禍從口出,招致不必要的禍端。”夏侯雲歌沉聲交代。

小桃肅穆神色跪在地上,重重磕頭。

夏侯雲歌沒有攙她起來。

“娘娘待小桃從小親如姐妹,近日來更是處處維護小桃如親姐姐般。小桃誓死效忠娘娘,此生絕不背叛娘娘。”小桃右手向天起誓。“如有違反,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夏侯雲歌扶起小桃,“日後,你我相互扶持,隻要有我在,定不離棄你。”

晚膳過後,軒轅長傾沒有回來,卻派人送來幾套宮裝和珠釵首飾。不再是華麗的明黃鳳袍,亦不是金光熠熠的鳳冠頭釵,全是王妃品階才能配戴穿著的服飾頭配。來人說,明晚宮中設宴,恭賀攝政王出師大勝穹鷹王,救出太後。

夏侯雲歌端坐鏡前,望著鏡中清瘦許多的容顏。撫摸懷中放著遺世的位置,心中思緒萬千。

她要一場盛大的婚禮,是想引祁梓墨現身。在軒轅長傾真正鬥贏祁梓墨時,有高手保護她才能安全保命。

看向窗外早已黑透的天空,今夜烏雲密布,似要下雨。

抓緊似乎有些發熱的遺世,不知為何,心裏忽然煩躁起來。似有什麽大事要發生般,坐立難安。

這時,宮女傳報,說柳依依來送湯藥。

夏侯雲歌不想見這女子,她卻已端著藥,進來了。

“王妃身體雖然大好,還需精心調養。再喝幾日藥,方可停藥。”柳依依輕柔的聲音,如暖風拂麵,給人一種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