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心痛,險象又環生

殿內瞬息一片死寂。

不過夏侯雲歌知道,來人就站在重重帷幔之後,一雙亮如鷹隼的眼睛,定定地盯著她。

夏侯七夕的臉色更加難看,青白交加幾近透明。不似是被來人驚嚇,而是驚駭被夏侯雲歌撞見此事。

夏侯雲歌眸光一緊,機警戒備。

原來在夏侯七夕的房間,還有暗道機關。隻是不知那秘密通道,通往何處,來者又是誰!

帷幔之後,傳來極為輕小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一步步靠近。

空氣恍若凝固的沉寂,另夏侯雲歌渾身怵然一緊。

夏侯七夕眼底浮現絕處逢生的喜悅,又有秘密即將敗露的惶恐,隨即便笑了。

來人不會讓這個秘密泄露出去!今日要去地獄見閻羅王的人,不是她夏侯七夕,而是夏侯雲歌!

“你以為這樣便死不了了!”

夏侯雲歌凝聲低喝,舉起短刃再不猶豫直接刺向夏侯七夕的心口……

就是死,也要拽上夏侯七夕黃泉做伴。

“啊……”夏侯七夕嚇得尖叫一聲,想要躲避,卻已然來不急,隻能眼睜睜看著寒光泠泠的鋒利刀鋒刺向自己心口。

就在刀尖已經劃破夏侯七夕心口皮肉時,素白的衣衫染上一朵鮮紅。

昏暗的大殿中,一抹銳利銀光一閃而逝,須臾之間已刺入夏侯雲歌的手腕。隻覺手腕一陣酸麻,手便沒了力氣,再握不住短刀,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門外傳來碧倩的聲音,“公主?發生什麽事了?”說著,便要推門進來。

夏侯七夕餘驚未定,正要大喊“救命”呼喚碧倩和侍衛進來,看了看帷幔之後,顯現出來的一道黑色頎長暗影,便強自鎮定聲音,喊道。

“沒事!又做噩夢罷了,都滾出去!滾遠點!誰也不許進來!”

“是。”碧倩唯唯諾諾應了聲,便和廊下的幾個宮女都退了下去。

夏侯雲歌扶住酸麻無力的手腕,一把拔掉手腕上深入骨骼的細長銀針。一對明眸瞪向帷幔上映著的一條詭異神秘人影,隱約之中,心口一陣狂跳,似有不祥預感緩緩而生。

這個人,武功如此之高,須臾發針,穿越層層簾幕,還能有如此凶猛力道。深夜從密道出現在夏侯七夕的房間……到底是誰?

夏侯雲歌忽然有個極為大膽的猜測,卻是不敢相信。

不會!

一定不會是他!

那個人豈敢犯險深入皇宮。

垂落的帷幔,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撥開。隱藏在帷幔後的高頎暗影,終於映著微弱燭火顯現眼前。

夏侯雲歌震驚得渾身一顫。

竟然真的是他!

祁梓墨!

那如夢魘般可怕的鬼麵麵具,在燭火下泛著寒冷攝人的金屬光芒。

夏侯雲歌垂下眼睫,即便心中驚濤駭浪,麵上卻紋絲不動,毫無丁點變幻。

“嗬嗬嗬……”夏侯七夕低低啜笑起來,滿目情勢逆轉的狂喜,“夏侯雲歌,今日是你的死期才對!”

說著,夏侯七夕忍住渾身劇痛,一個直接跳下床撲向地上的短刀。

夏侯雲歌掠地而起,一腳踩住夏侯七夕素白的玉手在腳下。痛得夏侯七夕張牙舞爪反擊,染血的脖頸卻已被夏侯雲歌扼在掌中。

“你放開我!”夏侯七夕再無絕望的恐懼,隻有滿腔怒火,恨不得將夏侯雲歌抽骨扒皮。

夏侯雲歌露在黑巾外的一雙明眸,隻盯著佇立不動的祁梓墨。

他平靜看著夏侯七夕在夏侯雲歌手下掙紮,竟是毫無反應。終於在夏侯七夕的臉色憋得青紫漲紅時,緩緩出聲,聲涼如冰。

“你以為我會怕你殺了她?”

夏侯雲歌繼續加大手中力道,夏侯七夕終於再一次恐懼了,雙目赤紅,癡癡期盼地望著祁梓墨,紅唇嗡合,隻能發出細弱的"shen yin"聲。

“這就是你對待棋子的態度?”夏侯雲歌忽然鬆弛了幾分手上力道,另夏侯七夕得以一絲喘息。

祁梓墨沒有說話,逼近兩步。

淡淡的冷梅香氣,寒若隆冬,直沁心坎。

“夏侯雲歌,我們冤家路窄。”淺淡平穩的聲音,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凝寂。

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顯然,夏侯雲歌在祁梓墨麵前,肯定無法以勇製勝。隻能靜待良機,以靜製動。

祁梓墨又靠近一步,身上淡淡梅香更加清晰。

不知為何,夏侯雲歌的心口傳來一股尖銳的劇痛,絲絲清晰入骨。

為何她會心痛?

這感覺……難道是這副身體本尊的感知?莫名的,雙眼一陣酸熱,竟盈上一層水霧。

她忙低下頭掩住眼底淚光,亦在此時,手裏的夏侯七夕已被祁梓墨一把奪下帶到身畔護住。

夏侯雲歌忙捂住疼痛愈加艱巨的心口,似有翻天覆地之勢。死死咬住嘴唇忍耐,身體似失了氣力,一陣虛浮。

夏侯雲歌,這種男人不值得你心痛!

夏侯雲歌!他既視你為殺害妻兒仇人,為報仇雪恨,毀你家國親族,你又何必心痛不能自抑!

死命咬住下唇,強忍無力的身體不至倒下,或被祁梓墨看出絲毫破綻。好在有黑巾遮麵,祁梓墨看不到她的唇邊已滲出絲絲血痕。

“你已知曉我與七夕之間的秘密,當真不能再留你。”祁梓墨的眼底掠過鬼魅般的狠辣。

夏侯七夕嬌媚無骨地半伏在祁梓墨身畔,嬌滴滴地雙眸噙淚,“我要親手殺她,才能消我心頭憤恨。”

夏侯雲歌終受不住無力的虛空,不可控製地退後一步。

得見夏侯雲歌的脆弱,夏侯七夕愈發大膽,亦不怕夏侯雲歌察覺更多,毫無遮攔地依偎在祁梓墨的臂彎,一臉陶醉的望著祁梓墨,軟聲呢喃。

“墨哥哥,你同我一樣憎恨她,恨不得她死。我們一刀一刀折磨她致死如何?”

“好主意。”祁梓墨聲音含笑,似寵溺般輕刮了下夏侯七夕的紅唇。

“墨哥哥……”夏侯七夕紅了臉,羞澀低下頭。

夏侯雲歌隻覺惡心。怎麽會有人,明明愛著軒轅長傾,還可與別的男人挑逗含情。

當真無恥!

祁梓墨眼底的寒意讓人如臨冰窖,他一把推開懷裏的夏侯七夕,逼近夏侯雲歌,一把拽掉夏侯雲歌麵上的黑巾。露出她絕美的容顏,還有唇邊的斑駁刺目血痕。

祁梓墨微一愣,壓低聲音如魔音貫耳。“夏侯雲歌,你竟敢用"mi yao"從船上逃脫!可想過今日又落到我手中!”

夏侯雲歌再次心痛加劇,趕緊連連後退與他避開一段距離,這才減少了幾分心痛。心中一遍遍嗬斥這副身體的本尊,再不可動半點心念。似乎好了很多,體力亦漸漸回歸。

祁梓墨緩緩拋開指間黑巾,冷佞邪笑。黑色的身影瞬息而至,一把揪住夏侯雲歌的衣領,“夏侯雲歌,我真的好恨你這張臉。”

他的聲音恨意蝕骨,手中力道一點一點加重。

夏侯雲歌不失冷傲,寂靜以待。

祁梓墨卻一愣,望著她眼角隱約浮現的淚光,再不能收緊分毫力道。

夏侯七夕見祁梓墨猶豫,忍住背部火痛,從後麵一把抱住祁梓墨。

“墨哥哥……”她踮起腳尖,輕輕在他耳邊嗬氣如蘭。

“想勾引我?”祁梓墨斜睨耳畔佳人,聲音陰涼如魔。

“七夕哪敢。”夏侯七夕聲音更加綿軟,柔軟的藕臂已大膽勾住祁梓墨的脖頸,“墨哥哥別忘了,她可是害死你妻兒的罪魁禍首。”

祁梓墨高頎的身體猛然一晃,墨黑的長袍似攏上一層冰霜,終於再次加緊手上力道。

“賤人,夏侯家的賤人!”祁梓墨低吼一聲,恨意滔天,如狂浪擊岸。

夏侯雲歌皺眉忍住憋悶的窒息,寂靜地忍受他欲掐死她的危機。

她不相信,今日會是她的死期!

不相信,祁梓墨真的會殺了她!換言之,她亦有絕處逢生的最後一線生機,隻要祁梓墨稍有鬆懈。

夏侯雲歌夾緊指間藏著的,方才祁梓墨刺中她手腕的細長銀針。

“墨哥哥,何不用刀子更解恨!”夏侯七夕已拾起地上短刃,不假祁梓墨的手,直接向夏侯雲歌刺來。

不知為何,祁梓墨眼底掠過一絲掙紮,手上力道竟有一分凝滯。

夏侯雲歌就趁此機會,忽然發力,用盡全身力氣拚死一搏,手中銀針直刺向祁梓墨的心口……

“夏侯雲歌!”祁梓墨怒哮一聲,夾雜著再次湧來的蝕骨吞心之恨。

他忙旋身躲避,銀針被他的手掌擋下,刺過他的掌心,留下一道長長血痕。

夏侯七夕的匕首,劃破夏侯雲歌的手臂,還不解恨,再次劈頭刺來。

夏侯雲歌掄起一腳踹在夏侯七夕的腹部,夏侯七夕摔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痛得悶哼一聲。

祁梓墨徹底被激怒,如一頭發狂的猛獸,掄起一掌擊在夏侯雲歌心口。

夏侯雲歌肺腑劇痛,口中腥甜翻湧,唇角溢出一抹血痕。

“賤婦!”祁梓墨咒罵一聲,一把揪住夏侯雲歌的頭發。

“祁梓墨,你以為你出現在皇宮就能全身而退?軒轅長傾早就派暗衛嚴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這會隻怕已知道我在榮慶宮,正在火速趕來。”

夏侯雲歌死死摳住祁梓墨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猙獰的血痕。

祁梓墨氣極,加重力道,痛得夏侯雲歌的頭皮好像被撕裂開來。

“墨哥哥……”夏侯七夕嚇得嬌軀顫顫,不時就往外麵看,生怕軒轅長傾撞見祁梓墨在她房間。

“在他們趕來之前,你已成為一具死屍。”祁梓墨咬牙低吼,抓起地上短刀就向夏侯雲歌的脖頸刺來。

夏侯雲歌毫不退縮,仰起頭,露出纖細的脖頸,等待那利刃穿透皮肉的冰涼。

南楓……

若我死了,可會相見?

握住心口放著的遺世,唇邊緩緩漫開一絲笑意。

可等了半晌,並未等到預計的疼痛。

夏侯雲歌緩緩睜開眼,那鋒利的刀刃就在咫尺,卻沒有再迫近絲毫。

對上祁梓墨深黑的瞳仁,隱藏在麵具下的神色夏侯雲歌無從看到,隻是從那雙恍如深潭的眸子中,看出了他的掙紮與瘋狂。

“雲兒,今日我便為你報仇!”

祁梓墨再不猶豫,短刀終於再次發力,狠狠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