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甜香,變質的恨意

軒轅長傾用袍子將夏侯雲歌裹在懷裏,大步流星走出榮慶宮。並交代守在宮門的侍衛,嚴加看守榮慶宮,不許閑雜人等靠近,更不許榮慶宮中的宮人隨意踏出榮慶宮一步。

夏侯雲歌刺殺夏侯七夕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很容易被人以訛傳訛,夏侯雲歌是報複夏侯七夕倒戈叛國之恨。屆時,蠢蠢欲動匡複南耀的亂黨,都將師出有名。

夏侯雲歌身上血汙,染紅軒轅長傾襟前的金紋蟠龍,似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睥睨夏侯雲歌。

她閉上眼,沒有掙開他有力的臂膀。柔弱無力地伏在他冷硬又不失溫暖的懷抱中,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幽蘭香味,不覺間困倦來襲。

她不否認,軒轅長傾和祁梓墨相比,本能地沒有那麽多的恐懼與抗拒。

軒轅長傾對夏侯雲歌的仇恨,同祁梓墨一樣刻骨深刻,甚至更強烈。剛剛品會過祁梓墨的殘虐,死裏逃生的千鈞一發,莫名覺得軒轅長傾安全很多。

蜷縮在他的懷抱中,倦意漸濃。

曉月無風,蟬鳴寂寂。

恍惚間,竟似覺得,依靠在南楓的懷抱中,又是一夜的好夢……

渾身一陣酸痛,似從高崖急速墜落。

夏侯雲歌猛然驚醒,竟是軒轅長傾毫不溫柔將她摔在**,所有倦意煙消雲散。

冷冷地盯著軒轅長傾,內心卻洶湧澎湃。

她知道,他生氣了。

蜷起滿是血汙的身體,垂眸再不看他。

“你當我對你說的話,統統都是耳旁風!”軒轅長傾的吼聲,在耳邊如雷炸響。

她不說話,寂靜不為所動。

軒轅長傾一把抓起夏侯雲歌血跡幹涸的手掌,捏得她的手掌,再次鮮血四溢。

“自虐什麽意思!你喜歡找虐,我給你一刀!”他捏得她的手咯咯作響,鮮血越流越多,染了他修長的手指,滴落在素錦的被子上。

“夏侯雲歌,我警告過你!”

她任由他發泄,依舊一言不發,好像毫無知覺。他更加怒不自抑,似被熊熊怒火燃燒,雙眸泛紅。

“果真不擇手段,連你的妹妹都下得了手!還對我下藥,趁機去行刺!”

“你心疼了?”夏侯雲歌忽然抬頭,某種一片寒霜,他微怔,她怒道,“心疼便娶她,正合她意!”

軒轅長傾一把扼住夏侯雲歌的脖頸,手指的血染紅了夏侯雲歌雪白的脖頸。

“你這麽想死,我便成全你!”他陰狠地低吼著,手上力道漸漸收緊。

夏侯雲歌冷靜的讓他震驚,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憤怒,不可理解為何她如此不知節製,執意選擇走向一條死路。

殺了夏侯七夕,她豈能獨善其身。

“襄國公主皇上禦封!對越國有拱手半壁江山之功!如此功臣,必得越國厚待,豈容你隨意殺之!”

“我不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陷害於我!你有你要守護的江山社稷,我有我要維護的尊嚴!你不允許你的國本有一分動搖,我亦不允許我的驕傲受絲毫侵犯。”

軒轅長傾眼底凝起深濃的黑暗,“空有驕傲便是魯莽!即便你暫時有攝政王妃的身份庇護,早晚成為這個國家最危險的存在!你還不知節製!”

“你關心我?”夏侯雲歌眯眸望他。

軒轅長傾一怔,手上力道有些許鬆弛,給了夏侯雲歌得以喘息的機會。

他眼中的疑惑,讓她覺得好笑。

“攝政王,你知道擔心夏侯七夕被我殺死,會讓人覺得我還心係南耀,讓你娶我拉攏南耀舊勢力,穩固國本的計劃落空。”

她竟能如此明白洞悉他的心思。隱約之間,眼裏浮現了一絲他不曾察覺的讚賞。隻是他扼住夏侯雲歌脖頸的大手仍然沒有放下,他的怒火還未消。

大婚還有四日,她竟敢弄了一身傷。

而她身上的傷口,真的隻是和夏侯七夕廝殺時所致?他總覺得奇怪,可夏侯七夕的房裏真的隻有她們兩個女子。

“夏侯雲歌,你是否有事瞞我?”他微涼的手指滑過她脖頸上溫柔細嫩的肌膚,那柔軟的觸感另他心神一**。

“沒有。”

軒轅長傾深眸眯緊,透著危險的氣息,“真的沒有?”

夏侯雲歌沉靜如水,無波無瀾。“攝政王以為我瞞著你什麽事?還是說,攝政王有什麽事在刻意瞞著我?”

軒轅長傾眸光一斂,目光不經意掃過夏侯雲歌平坦的小腹。

夏侯雲歌將他微小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一片澄澈。

看來,他果然知曉了。

“攝政王,給你下藥,亦是警告你,我為自保答應嫁予你為王妃,並不代表我可隨意被你擺布!”夏侯雲歌聲音鏗鏘,字字如豆,擲地有聲。

軒轅長傾的手一抖,猛然加緊,“夏侯雲歌,我大可對外宣布,你驚發怪疾,暴斃宮中。夏侯一族,徹底在這世上絕跡。”

他的目光牢牢鎖住夏侯雲歌,慢慢欣賞她瀕臨死亡時臉上的神情,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她臉上,除了平靜,沒有絲毫驚恐的沮喪。

“你就這麽篤定,我不能殺你?”他陰聲低喃,手上力道驀然放空。

夏侯雲歌大口大口喘息新鮮空氣,眉目疏冷,言語沁涼,“殺了我,對你又有什麽好處。除了發泄你心中舊恨,毫無價值。”

身上一沉,他已壓了下來。

空氣瞬間稀薄,隻有他有力深促的呼吸,還有那股淡淡的蘭香。胸腔的痛意擴散開來,似有什麽東西從身體爆裂,疼得她本能皺眉。

夏侯雲歌深深喘息,不知這屋裏點了什麽香,有一股淡淡的甜美味道,極為清馨怡人。

“你曾用美人歡勾引我,還擺出一副冷傲疏離的態度,欲擒故縱的手段玩的如此純屬,是從祁梓墨那裏學來的?”他字字如刺,口氣鄙薄,充滿侮辱她的快感。

夏侯雲歌側頭不看他,抓緊掌心黏膩的血跡。不知為何,身體變得有些燥熱,慘白泛青的雙頰上暈染了一坨紅雲。

軒轅長傾看到她臉上淡淡粉紅有些閃神,忽然腦中有個奇怪的想法一閃而過……

這個女子,總是讓他不受控製怒火燎原,恨之入骨又總是不能真正做到將她殺之泄憤。

不明白,為何方才明明她已即將窒息,他心中竟沒有複仇的喜悅,沒有操控她生死的快感,隻有放空和迷惘。

甚至在看到她滿身血汙,虛弱地強撐最後一絲倔強,那一刻他的心口竟有隱約的抽痛。

腦中有一閃而過的念頭,他那麽恨她,都不曾這般折磨她,誰敢如此對她!

軒轅長傾隱在帷幔暗中的臉色忽明忽暗,眼中隱約漾起一層氤氳迷離。沾染了夏侯雲歌血跡的手指,輕輕撫摸過她紅軟的唇瓣,小巧的鼻尖,吹彈可破的臉頰,細長彎彎的眉梢……陶醉而沉迷,像"qing ren"的輕柔撫摸。

夏侯雲歌身子一陣戰栗,有軟軟的暖意沿著他的手指,隨著血液流至心坎,匯聚成一團燃燒的火。

“你……”她想反抗,卻四肢無力。

良久,臉上那種溫柔微暖的觸感終於消失。

夏侯雲歌不經意間看到軒轅長傾眼底泛起的熾烈,是男人對女人本能的渴望。

“你放開我……”夏侯雲歌正大喊,唇上猛然壓上兩片柔軟的薄唇,將她的話統統吞入腹中,再發不出聲音。

隻有彼此厚重的呼吸緊緊交纏,混著她身上血的味道。深長綿遠的吻似發泄般輾轉在她冰冷的唇齒間,沒有絲毫回應。

終於在夏侯雲歌不受控製,有了些許迷醉時,軒轅長傾猛地放開她甜美的唇瓣,眼底盡是蒼涼的震驚和不屑的鄙夷。

“娼婦。”他低咒一聲。

夏侯雲歌如冰雪灌頂,抓緊拳頭欲擊他泄憤,他已翻身下床。

站在床頭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今晚,你便好好獨自享受你的美人歡。”

夏侯雲歌看向房中繚繞煙火的香爐,咬牙切齒低吼一聲,“軒轅長傾!”

他卻勾唇一笑,似乎心情大悅,轉身大步出門。

“梅蘭竹菊,從今日起,王妃不許再踏出房間一步!”

四個女子聲音整齊劃一,恭敬稱“是”。

轟然緊閉的殿門,沉沉擊在夏侯雲歌的心頭。

殿外又傳來軒轅長傾冷冽不容置喙地喝令,“三十廷杖!”

夏侯雲歌正詫異,不知軒轅長傾要懲處誰,殿外已傳來小桃的痛呼聲。

“王爺饒命!奴婢知罪了!”小桃的呼救並未得到軒轅長傾的寬恕。

院子裏還是傳來板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小桃起先還能疼痛"shen yin"幾聲,其後再沒發出丁點聲音。

夏侯雲歌抓緊拳頭,閉上眼。

此次亦算試探小桃忠心,若能熬住刑罰還忠心不移,她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依伴。

身體的燥熱愈加濃烈,似身處沙漠般口幹舌燥,急需清涼滋潤幹裂的身體。

夏侯雲歌忙踉蹌下床,找倒水澆滅香爐,又大口大口灌水。可桌上隻有那半壺水,根本無法熄滅體內灼熱。

她倔強咬唇忍抑,沒有去敲門祈求門外的守衛送水解渴。她不會讓軒轅長傾再看她一分笑話,她一定能忍受過去!

脫掉身上的衣服,安靜坐在**,咬得唇瓣一片蒼白,額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滾落。

“軒轅長傾,你好陰毒啊。”她咬牙切齒,唇瓣幹涸裂出絲絲血痕。

腹部傳來陣陣酸痛,摧殘她的意識一點點渙散難以聚集。

她蜷縮身體,倒在**,像一隻受傷的貓兒,孤獨地舔舐傷口。脊背一陣陣發顫,方才還燥熱的身體竟一點點變涼變冷,又想尋一處溫暖,暖和她冰冷的肢體。

她裹緊被子,身體還不住發冷。腹部的疼痛在加劇,好似身上每一根神經都在疼痛。

門外,以上陰涼的深眸,緊緊注視**蜷縮一團的嬌弱背影。

本想欣賞她的咎由自取,給她教訓,讓她日後知道收斂,卻又忍不住心頭抽緊。好像有一隻大手,緊緊捏住他的心房,一陣陣發疼。

“梅,去把禦賜的百花玉露膏拿來。”他低聲下令。

“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