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魏荊,非死絕不救

君無忌順著軒轅長傾的目光,亦看向夏侯雲歌,忽然爆出一聲怒吼,“攝政王,還不快請魏荊公子來救錦畫!”

軒轅長傾這才喚來東朔,對東朔附耳小聲說,“魏荊在宮裏,就說本王發病,命他立刻前來。”

若不如此說,魏荊斷然不會前來施救。他可不是醫者父母心的仁士,亦不是救死扶傷的善人。

東朔領命而去,卻在臨走時深深看了一眼早已不省人事的錦畫。急急施展輕功直奔皇宮。他知道,錦畫今日若當真死了,君無忌就會破釜沉舟,情勢再難控製。

東朔爆發超出本能的速度,生怕延誤多時的錦畫會死。

東朔一遍遍告訴自己,為了大局,她一定不能死!不能死。為了大局……

魏荊正攬著皇帝陛下賜下的兩位美人酣眠正好,溫香軟玉在懷,享受難得的酣甜好夢。

他夢見,他終於找到守護巫族的聖女,可以拋下繁蕪事務,逍遙四海,縱橫天地,好不快活……

東朔卻忽然破門而入,打碎魏荊美好夢境。魏荊霍地睜開眼,見東朔行色匆匆,也來不及抱怨,隻知定是出了什麽大事。推開懷中不怨嬌嗔的美人,披上外袍,卻被東朔毫無禮貌地急急拽著往外走。

他魏荊公子的上好錦緞衣袍,豈是旁人隨便能碰的。覆了人皮麵具的平板臉上,瞬時大怒。

“放開你的髒手!”

“王爺說他發病,慢不得!”東朔向來不會說謊。

“沒那麽簡單吧?”魏荊眯起眸子,深深望著東朔。

東朔低下頭,“王爺當真發病。”

“嘖嘖嘖,大婚當日發病,有意思。”魏荊不緊不慢攏上寶藍色衣袍,一把拽起東朔,踏風而去的速度,堪稱如電光閃過,轉身巍峨的紅牆金瓦就已遠遠拋在身後。

身為暗衛之首的東朔,不禁歎服。

隻有半柱香的功夫,魏荊就已帶著東朔到了攝政王府的大廳。一見軒轅長傾好好地站在那裏,毫不留情丟開懷中東朔。

魏荊橫掃一眼殿內情況,血染大殿的一幕,已讓他知曉這裏剛剛發生風雲詭譎的一幕。亦已明白,軒轅長傾謊稱發病騙他前來是為了倒在君無忌懷裏就剩下殘氣的錦畫。

“魏荊公子。”軒轅長傾使個眼色。

魏荊白了一眼,伸個懶腰,滿臉被打擾好夢的不滿,微翹的唇角都緊緊抿成一條線。“本公子還沒睡醒。”

說著,他就往外走,軒轅長傾忙攔住他。

“魏荊公子,既然來了,不如施以援手。”軒轅長傾皺起的眉心,隱現疲憊,終不再像之前那樣霸氣凜冽意氣風發。

自從十年前那場變故,他一向體弱,隻是一直完好掩飾。

魏荊有些不忍,壓低聲音在軒轅長傾耳畔,“我早就說你,若不好生將養,你終究會被體內之毒,侵蝕神智殆盡,熬得油盡燈枯,回天乏術。”

軒轅長傾抬眸,眼底已恢複一片清明,疲憊盡消,“今日,這個人,你救還是不救?”

“傾傾,你威脅我!”魏荊嘟起唇,好沒正經。

夏侯雲歌眸色一凜,望向魏荊那一襲刺眼的寶藍色身影。這個人……莫非就是兩次救她的那個黑帽神秘人?

“不是威脅!隻是想告訴你,我會暗中幫你查找巫族聖女下落。”軒轅長傾輕飄飄的聲音,已抓住魏荊最大的弱點。

魏荊仰頭望望天,“對於聖女下落,我已有了些許眉目,不需你興師動眾,壞我好事。”

“能少一事,我很樂意。”

魏荊撇撇嘴,很不情願從袖口裏摸出金線,作勢要懸線診脈。

“不許金線。”軒轅長傾製止住魏荊的動作。

“我可是非死不搭一指,非危不懸一線的醫聖!你竟不信我。”魏荊輕嗤一聲,他可不喜歡隨隨便便碰觸將死之人的軀體,嫌髒。飛出金燦燦的金線,一頭已遙遙係在錦畫瑩瑩皓腕上。

“恩,雖未傷及髒腑,卻失血過多。用劍之人,手法很好,不偏不倚正好避開髒腑。”

魏荊的話,讓君無忌的臉色極為難堪,一陣變色緊繃。

眾人心照不宣,默不作聲,對君無忌的所作所為,更加不恥。

魏荊瞥了一眼夏侯雲歌,眼角掠過一絲燦笑,略含深意的看向軒轅長傾。搖搖頭,幸災樂禍道,“好好一樁婚,怎鬧成要死要活這般田地。”

軒轅長傾俊臉陰沉,薄唇繃緊一線,緘默無聲。

“魏荊公子,小女……”君無忌艱難出聲焦急問,染了錦畫血的手,還在不住顫抖。

“大丈夫保家衛國馳騁沙場,不該為難一介柔弱女子。”魏荊緩緩收起金線,放入袖口之中。

君無忌唇瓣微顫,卻是說不出一字來。低頭看著懷中錦畫,生怕錦畫殘存的一絲微弱氣息就此消隕,眼中漸漸浮現深深的愧疚。

軒轅長傾薄唇微勾,看向夏侯雲歌,笑意不達眼底。

魏荊又從袖子裏摸了半天,終於摸出一個紅色的瓷瓶,丟給軒轅長傾,“這瓶藥很講究,一個時辰一粒。若沒蘇醒,就半個時辰一粒,若還未蘇醒,就不用吃了。”

君無忌緊張問,“為何就不用吃了?”

“死人當然不用再吃藥。”魏荊聳聳肩,打個哈欠。似乎昨晚一夜沒睡,才會白日精神懨懨。

“死人!”君無忌一張老臉瞬間盡染滄桑,臉色灰青毫無人色。

“自然,也有可能幾顆藥下肚,她就蘇醒了。若醒了,這個藥就化在老雞湯中給她服下。哦!對了,還有這個藥,是止血愈合傷口的。”魏荊似終於想起來,又摸出來一盒精致的藥膏來。

軒轅長傾繃緊的唇角又抖了抖。明明是一介醫聖,非要做出一副讓人無法盡信的嘴臉。

果然,君無忌怒喝一聲,“攝政王,你不會隨便找個土郎中,糊弄老夫吧!”

魏荊怒了,作勢要搶回藥瓶,被軒轅長傾揚手製止。

“好了魏荊,我會讓依依照顧錦畫。”真讓人頭疼。

“又要勞累我的好徒兒了。”說著,魏荊舉步出門,隻眨眼功夫,那一襲刺目耀眼的寶藍色身影,就已消失不見。

眾人這次終於信了,也隻有來無影去無蹤的醫聖魏荊公子,才會有如此神速。

錦畫被人抬下去,君無忌也再無顏麵在眾目之下,瞪了夏侯雲歌一眼,對軒轅長傾丟下一句狠話,摔袖離去。

“若錦畫有個三長兩短,老夫絕不放過你們!”

君無忌就是一隻被折去雙翅的蒼鷹,依舊擁有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勢。

東朔隨後進來,將君無忌三十萬大軍的虎符呈給軒轅長傾。這就是君無忌,即便大勢已去,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當眾交出虎符。

軒轅長傾把玩手中虎符,這便是君無忌執掌幾十年從未離手的虎符。邊緣已無棱角,可見君無忌經常撫摸,一個經常把玩虎符的將軍,足見其對權力之峰擁有強大野心。軒轅長傾縱然劍走偏鋒多年,還是不由脊背出了一層薄汗。君無忌這頭猛虎,在朝中縱橫幾十年,即便皇家一直有意無意壓製君氏勢力日漸龐大,出於忌憚君無忌那三十萬北疆大軍,君氏的女兒還是入宮封賜高位。沒想到這頭猛虎,會因為錦畫愚蠢替嫁一事,徹底被激怒。本以為今日一戰在所難免,不知多少生靈為之塗炭。沒想到竟不費一兵一卒,輕易平息,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軒轅長傾望向夏侯雲歌,唇邊揚起溫和笑意。

“太陽未落,本王婚禮繼續。”

“是,主子!”東朔領命而去,指揮眾人開始打掃大殿血跡殘屍。

夏侯雲歌被人請下去梳妝換衣。

軒轅景宏從高位上緩步踱下,一手負後,精神煥發。望著軒轅長傾,眼底盡是促狹笑意。

“長傾,朕可否理解為衝冠一怒為紅顏?嘖嘖嘖,算無遺策的攝政王也有這等軼事,改日朕得找來掌史,記入史冊,千古佳話呀,哈哈哈!”軒轅景宏步伐穩健,幾乎與往日的病弱體虛判若兩人。

“皇兄與其關心皇弟私事,不如多生下幾個侄兒,省得朝堂上那幫老硬骨頭詆毀皇弟欲謀朝篡位。”軒轅長傾臉色不悅,毫不示弱回擊。

“朕可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何愁子嗣?倒是皇弟如今不過僅有一正妃,一孺人,不如朕賜下美人數名,也讓攝政王府早日後繼有人?每逢佳節,湊在一起也熱鬧。”軒轅景宏挑眉壞笑。

軒轅長傾斜睨他一眼,“我嫌麻煩。”

“哈哈哈……”軒轅景宏朗聲大笑起來,繼而壓低聲音在軒轅長傾耳畔說,“魏荊公子果然神醫,他給的藥效果極好。不過,你也要提醒魏荊公子,慢慢來,我這頑疾已多年,不怕好的再慢一些。”

軒轅長傾望著軒轅景宏,聲音有些低沉,“皇兄,你要以自身為餌,調查暗中給你下毒之人?”

軒轅景宏回首看向身後的楊慧心,又掩唇咳嗽幾聲,“有些事,是時候求個明白了。”

“皇兄,保重。”軒轅長傾望著軒轅景宏的目光噙滿心疼。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

軒轅景宏拍了拍軒轅長傾的肩膀,“快去看看你的王妃吧,她可是這場仗的大功臣,朕要嘉獎她。”

“封位就免了,金銀珠寶非珍品不要。”軒轅長傾搖著折扇,步態悠閑地往後院走去。

軒轅景宏低低笑起來,“你真是無處不算計。”

軒轅長傾剛到後院,驚訝發現夏侯雲歌竟然不在房中。問侍候的婢女,她們竟然懵懂不知,“王妃說頭疼,想要自己休息一會,沒見王妃出門。”

婢女們搜遍整個房間,都不見夏侯雲歌蹤影。這才驚訝發現,房間的後窗子,敞開個縫隙沒有關嚴。

軒轅長傾震怒,急忙衝窗而出,整顆心被緊緊皺成一團。

會是誰?

在守衛重重森嚴的攝政王府,挾持攝政王妃?

會是祁梓墨?還是上官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