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報複,當真是瘋了

夏侯雲歌緊緊盯著軒轅長傾那雙黑如曜石的眸子,邪佞殘笑,聲線低緩拖著森寒的長音。

“那孩子的眼睛亦如你一般漆黑明亮,當真像極了你的。攝政王日後照鏡子時,可要仔細看清楚,你那未出生的孩子,與你有一樣的眼睛。”夏侯雲歌貼得他極近,陰涼的吐息灑在他臉上,一陣陣發寒如隆冬臘月。

軒轅長傾終是慌了,一把推開夏侯雲歌,“你瘋了!”

夏侯雲歌拽緊他月牙白的衣袖不放手,他掙脫不開,一對黑眸陰鬱地睨著她,眼中怒火熊熊燃燒。

“夏侯雲歌,你再瘋言瘋語,休怪我將你打入王府偏僻院落,自此孤潦一生!”

“你怕了?嗬嗬……”夏侯雲歌低聲啜笑,“在夢中,那個孩子滿身都是血,也是穿了你這樣一身月牙白色的衣服,卻被血染得通紅一片,就像這樣……”夏侯雲歌笑著執起藏在**的那一碗雞血,直接潑在軒轅長傾的身上。

一襲上好錦緞的月牙白衫子,染了一片血汙,如那盛開妖紅的曼珠沙華,奪魂攝魄。

軒轅長傾氣得低吼一聲,整張臉頓時鐵青,“夏侯雲歌!你當真是瘋了!”

雞血的腥臭味,嗆得軒轅長傾一陣惡心,一把揚起袖子,甩開夏侯雲歌的手,震怒離去。

“哈哈哈哈……”夏侯雲歌大笑起來,倍覺解恨,隻是不知為何濕了眼角。

軒轅長傾出門,大吼一聲,“來人……”

婢女們嚇得戰戰兢兢跑過來,跪了一地。

東朔單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將王妃打入……”軒轅長傾回首怒瞪向還傳出歡愉笑聲的房間,欲衝出口的話戛然而止。眼底繚繞的怒火,翻湧燃燒,似能將一切焚化。

最後,他一摔衣袖,怒然而去。

東朔趕緊跟上,見他一身血汙,趕緊命人備水。

軒轅長傾回到書房,餘怒未消,將桌上堆疊的奏本全部堆到在地。他牛喘著,心口一陣劇烈起伏,不經意看到一側的銅鏡,照應出他那棱角分明的俊容,一雙眸子黑如深潭。他一腳將鏡台踢翻,怒吼一聲。

“將鏡子統統丟出去!”

進來兩個奴才,趕緊遵命,將鏡子抬了下去。

“主子,”東朔立於一旁,小心提醒道,“浴湯已備好。”

軒轅長傾嫌惡地一把扯開衣袍,厭惡地丟在地上。**的脊背上,光滑似玉,修長孤寒。隱約有幾道疤痕猙獰可怖,可見他這些年一路槍林劍雨中艱辛跋涉。

層層床帷放下,一片水花中,傳來軒轅長傾一聲低吼,震懾人心。

“將那件衣服燒了!燒了!”

“是!”東朔趕緊拾起地上染血的白袍,匆匆退下,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東朔剛出門,正好看見錦畫的貼身丫鬟冰瑩。她剛入紫荊苑,欲往軒轅長傾的書房來。卻聽見夏侯雲歌的房間傳出歡愉暢快的笑聲,便在一座假山後伸長脖子往夏侯雲歌房間看。

“木頭。”冰瑩對東朔招招手。

東朔一臉平靜,恍若未見,轉身要走,冰瑩已小跑過來攔住他的去路。

“王妃在笑什麽?那麽開心似的?”冰瑩縮了縮肩膀,嬌俏的臉上浮現一絲寒意,“就是有點慎人。”

東朔不做聲,依舊一臉毫無表情。

“木頭,你就不能說句話?”冰瑩白了東朔一眼,“以前我家小姐女扮男裝在攝政王軍營時,我伴在小姐身邊,可是有為你洗過衣服煮過飯的。”

“我還有事。”東朔要走,被冰瑩一把拽住。

“喂!你不念及我們曾經同在軍營出征,出生入死的舊情也就算了,好歹看在我們小姐和你家王爺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透點話出來。這王妃和攝政王感情到底如何?王妃入府便病了,到底怎麽回事?是真病了?還是被王爺軟禁?又得的什麽病?紫荊苑當真口風緊,一點風絲都不往外透。”

“我還有事。”東朔又要走,被冰瑩張開雙臂再次攔住。

“木頭!你懷裏拿的什麽?怎麽有血?是王爺的衣服對不對?王爺的衣服怎麽會有血?王爺受傷了?你拿來給我看看!”冰瑩說著,就要搶。

東朔回身避開,聲音冷了幾分,“你家小姐病著,你不好好伺候,來紫荊苑做什麽!”

冰瑩瞥個白眼,一手叉腰,“還能做什麽,看攝政王得不得空,小姐想王爺了,想見王爺。來請了幾次,王爺都國務繁忙,今日聽說沒入宮,應是得閑了。我就來看看,若還請不動,那也沒辦法,誰讓王妃得寵了。”

“王爺國務繁忙,現在沒空。”東朔繞開冰瑩,卷好懷裏的衣服直奔小廚房,找個爐子燒掉。

冰瑩對東朔遠去的背影,做個鬼臉,小聲罵道,“你個木頭!像個看門狗似的,把你家王爺看的那麽緊,怕丟了不成!還是你也被那狐媚王妃勾了魂,生怕旁人分你家王爺的寵。”

冰瑩回頭看一眼緊閉的書房,又瞪一眼夏侯雲歌的房間方向,低咒一聲。

“笑吧,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輪到你哭了。”

秋水居。

時至傍晚,熱意正濃,蟬鳴啾啾。

“叫什麽叫!吵死了!”

房內傳來錦畫一聲煩躁的抱怨,隨手將茶盞丟出去,摔得粉碎。

冰瑩進門嚇了一跳,屋裏傳來婢女小心翼翼的聲音,“奴婢這就去叫人將蟬粘了,孺人娘娘息怒。”

“孺人,孺人,你叫的倒是順口!巴不得提醒我現在是位分低微的九品孺人!是不是!”錦畫將桌上杯盞全部丟在地上,嘩啦啦碎了一地。

婢女嚇得哭出聲來,“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好了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冰瑩揮揮手,讓屋裏的婢女都下去。

錦畫見冰瑩一人歸來,一雙手狠力揉著絹帕,似要扯碎才解恨。“夏侯雲歌那個賤人,到底哪裏好,把長傾哥哥看的這樣緊。那個毒婦,我聽人說,在我受傷時,還要再給我一刀叫我死!”

“小姐,跟那種人置氣犯不上。”接著,冰瑩小聲附耳道,“小姐,我看見攝政王的衣服上有很多血。”

“血?長傾哥哥受傷了!”錦畫差點跳起來,牽動腹部傷口,痛得小臉發白。

“不知道,東朔那個木頭口風特別緊。不過那錦緞月牙白料子,確實是攝政王的衣服。小姐,你也別著急,攝政王現在被那狐媚子勾了魂,不一定就能勾一輩子。她身份特殊,又曾嫁過人,殘花敗柳怎跟小姐比。”

錦畫嘟著嘴一肚子苦水,抱住冰瑩,“好冰瑩,還好有你在,不然在攝政王府,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小姐,你也別氣餒,攝政王府的大門,小姐好歹是進來了,來日方長,不定小姐就能時來運轉,一撥頭籌。小姐要是還不能舒懷,明日我再去紫荊苑一趟,沒準攝政王就來看小姐了。”冰瑩輕輕拍著錦畫的背,小聲安慰。

“算了,如今本小姐在攝政王府顏麵盡失,都笑話我倒貼進門。那些小人蹬鼻子上臉,你去也是受氣,平白遭人白眼。”

冰瑩窩心一笑,“小姐對冰瑩這麽好,冰瑩一定幫小姐一路高升。將那狐媚子的勢頭,壓下去。再說了,等小姐的身子養好了,那狐媚子還敢霸著攝政王不放,小姐就入宮告發到太後娘娘那裏去。太後娘娘可是小姐姑媽,肯定向著小姐。”

錦畫眼中一亮,“冰瑩,你真是我的智囊,我都快忘了,姑媽對那狐媚子可是恨的咬牙切齒。”

冰瑩燦然一笑,眼裏浮現一絲狠色,“那妖女在越國孤身一人,猖獗不了幾時,攝政王再被迷惑,小姐背後還有君家撐腰做主,不會冷落小姐到哪裏去。晉升位分早晚的事。”

錦畫終於釋懷,眼中浮現希冀的璀璨光芒,“長傾哥哥,一定是我的!”

冰瑩悄悄看一眼門外,見無人,聲音很低地對錦畫說,“小姐,近日我和依依姑娘身邊的小玉走的很近。我將小姐賞我的糕點,都給了她,她很歡喜呢。”

“你跟她身邊的人來往做什麽?何時,本小姐淪落到要討好一個婢子!”

錦畫的臉上瞬時沉了幾分,繼續道。

“依依姐這幾年,都說她是攝政王妃的人選,待我也還好,總覺得心裏有疙瘩。如今攝政王妃的位子,花落旁家,昨天依依姐來看我,我看她倒是淡定,一點怨色也無。而且上次,在王府別院,我偷偷潛入夏侯雲歌房中,不慎掉了劍穗,也是依依姐還給我的。冰瑩,你說依依姐會不會將這事告訴長傾哥哥?”

“小姐,依依姑娘要說,早就說了,這都過去多久了。我想,依依姑娘應該不會說出去。”

“可我總有點害怕。”

冰瑩拿了扇子為錦畫輕輕扇風。

她們都是北越人,還有些不能適應南耀的悶熱氣候,總是熱的滿身是汗,焦躁難安。

冰瑩輕聲道,“依依姑娘在府裏地位不凡,雖毫無名分,卻都遵從為主母般待著。冰瑩與她貼身侍女小玉交好,也是想多些耳目,不定就能探到什麽風聲。如今咱們剛來攝政王府立足,得多掌握一些這府裏人的脾性,將來也好辦事。”

“真是糟心,就是沒了夏侯雲歌,還有個柳依依。”錦畫氣囔囔地嘟囔。

“小姐,你別急,冰瑩保證,這王府裏頭,再不會有女子蓋過你去!”冰瑩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的銳色。

錦畫欣慰一笑,依賴地靠在冰瑩身上,“冰瑩,有你真好,什麽事都想的很周到。”

“大將軍王讓我來攝政王府陪著小姐,就是要冰瑩保護小姐,幫小姐博寵。待將來小姐誕下小世子,在攝政王府的地位就無堅不摧了。若攝政王將來能繼承大統……”冰瑩拖著長音,聲音壓得極低,“後宮還不是小姐做主。”

錦畫臉上綻現狂熱的興奮之色,激動的抓住冰瑩的手,“冰瑩有你在,我就可高枕無憂了。”

“小姐,你就請好吧。”冰瑩嬌俏一笑,眼中精光爍爍,“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