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龍玉,用你血祭玉

惠蘭嫣然一笑,俏麗如那胭脂色衣裙上的彩蝶翩翩,俯首恭敬道,“奴見王妃氣色極好。王爺心疼王妃,不願我等姐妹晨昏定省叨擾王妃,底下人卻不懂規矩,偏說王妃重病臥床不起,王爺隻好派人來幽水小築傳話,即日起我等姐妹日日來向王妃請安。”

原來她們是來為府上辟謠的。

夏侯雲歌也聽小桃說過,府裏現在都傳,夏侯雲歌病入膏肓,被攝政王軟禁監守起來。

自從夏侯雲歌大婚後,就沒踏出房門一步,貼身伺候的隻有青蓮和小桃,又有魏荊入府請脈開方,頓時謠言四起。

如此謠傳對軒轅長傾極為不利,哪有新婚就將妻子軟禁,且還是前朝皇後。

如今夏侯雲歌小月子已有半月,身體好了不少。軒轅長傾隻好派兩位夫人前來請安,攻破謠言。

建蘭惠蘭許是見夏侯雲歌麵色淡然平靜,不似傳言中那麽果辣陰毒,姐妹倆的話也多了起來。

“王妃麵色紅潤,絲毫不現病容,多去外麵走動走動,也好平息府裏謠傳。”建蘭軟聲道。

惠蘭絹帕掩嘴,羞俏一笑,“是王爺心疼王妃,怕外麵日頭太熱曬著王妃,想要金屋藏嬌。”

夏侯雲歌總覺得這兩位纖弱美人,說話有點不對味。隨手拿起旁邊的書籍,安靜翻看起來。

建蘭和惠蘭見夏侯雲歌隻寂靜看書,當即沒了聲音,謹慎低頭飲茶,也是會察言觀色的剔透人兒。

這本書是小桃給夏侯雲歌找來打發時間,夏侯雲歌看了幾天也沒看明白具體是什麽故事。書中大多是古字,看的一知半解。

隻知道,講的是個傳說。

說是在很久很久之前,臨海的小村莊,有一位書生愛上了大海裏的龍族公主。書中描繪公主和書生如何恩愛纏綿,不是夏侯雲歌喜歡的橋段,直接跳過看了結尾……龍王反對書生與公主相愛,殺了書生。公主傷心欲絕抱著書生拔掉龍筋自刎,臨死時流下一滴血淚,化成一塊紅色石頭,而後公主幻成一抹白影,匯入那紅色的石頭中,最後融為一體。

世人稱那塊石頭為,龍玉。

而公主死後,故事還沒有完結。龍玉發出刺眼的紅光,複活了書生。書生見公主化成石頭,心痛欲絕,本想帶著石頭跳海殉情。不想龍玉又發出一片如血紅光,臨海之岸下起漫天紅色大雪,飛飛揚揚如柳絮飄飛。就在那一片紅色的大雪中,一個瑩白如雪的女嬰在一片明光中降世。

那女嬰正是龍族公主和書生還未出生的孩子,龍族公主用盡最後一絲神力匯入女嬰體內,保住了女嬰性命降生人世。

書生不忍公主犧牲自己保住愛人和孩子的苦心付之東流,他給女孩取名叫赤雪,忍痛帶女兒避世隱居,可沒幾年就抑鬱而終了。

赤雪從小就身有異能,可祝禱上蒼求風調雨順保百姓安居樂業,在臨海一帶備受百姓尊崇,被世人尊稱為聖女赤雪。

這本書隻到這裏,後麵部分殘缺,不知後續如何。

夏侯雲歌合上書,泛黃書皮上,古老文字,依稀可辨別,巫族傳。

這本書是小桃在軒轅長傾書房的偏殿書架,從看護書卷的小斯那借來的。

小桃說她原先喜歡看這類神幻故事,也對巫族充滿好奇,而先皇後的房中經常有這類的書籍。見軒轅長傾的書架多是兵書和治國韜略,不是女子所喜範疇,便借來這本殘缺傳記。

建蘭和惠蘭見受了冷待遇,便識趣起身告辭。

剛走到門口,就遇見軒轅長傾下朝回來,他穿著墨紫色的蟠龍朝服,長發束於金冠,隨風飛揚,俊逸無雙貴氣如雲。

那在一片紫荊花中走來的人,便是朝堂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建蘭和惠蘭趕緊行禮叩拜,恭謹之態無一絲錯差。

“奴蕙蘭見過王爺。”

“起來吧。”

軒轅長傾一揚手,倆人趕緊規矩低首站在一側。軒轅長傾一路走過,連眼角都未餘給二人,直接進了夏侯雲歌房中。

建蘭和惠蘭頭低得更低,軒轅長傾未發話,也不敢擅自離去,便也跟著進門,規矩站在珠簾外候著。

裏邊沒有任何動靜,她們就得規矩站著。這幾年在王府雖未得過寵幸,到底也被當成女主子受人恭奉著,待遇優容,無人敢不尊順。如今在王妃正主房裏,也隻能卑微如婢子般順從低首。

不知是悲春憫秋,還是心有幽怨委屈,倆人竟然都紅了眼眶。

軒轅長傾背對珠簾自是看不到美人梨花帶淚,夏侯雲歌看的卻是真真的,扶風弱柳般的美人,悄悄絹帕掩淚。

“都下去吧,以後不必來請安。”夏侯雲歌對她們兩個有些不耐地擺擺手。

建蘭和惠蘭趕緊忍住眼淚,相視一眼,匆匆跪在地上。

“王妃乃王府正妃主母,身為妾室理應晨昏定省一日不得耽擱。王妃不讓我姐妹二人請安,可是我姐妹二人哪裏做的不夠周到?惹王妃娘娘不悅了?”惠蘭惶恐垂首,聲音顫顫,楚楚動人之態博人心憐。

夏侯雲歌扶額,頓覺頭大,“你二人挺好,隻是我一向喜歡清靜。”

“我姐妹二人,定謹守本分,不叨擾王妃清靜,請王妃娘娘莫要去了晨昏定省。不能伺候在王妃身側為奴為婢,請允許我姐妹二人日日前來請安,以盡妾室本分。”建蘭俯身在地,亦是極盡恭敬卑微。

夏侯雲歌隱忍閉目,臉色發寒。

她遲遲不發話,她們便隻能低微規矩跪著。終受不住膝蓋酸麻,悄悄抬眸看向軒轅長傾,柔弱淒楚的目光,似蒙著一層淡淡的煙雨。

軒轅長傾卻看也未曾看她們一眼。

“你二人如此誠懇,我怎好不給你們表現的機會。即日起,就來紫荊苑當差,貼身伺候我吧。”夏侯雲歌語氣端重,絲毫不像玩笑。

建蘭和惠蘭齊齊抬頭,惶惶望著夏侯雲歌,一副欲言又止,想要拒絕卻又不敢違逆的掙紮表情。

“怎麽?你們不願意?”夏侯雲歌音調一挑。

建蘭和惠蘭嚇得趕緊搖頭,“奴……隻是……”

她們又齊齊看向軒轅長傾,期望他能垂憐,為她們開脫。

“好了,都下去吧!”

軒轅長傾終於發話,建蘭和惠蘭這才如同大赦,規矩行禮,小步退下。

夏侯雲歌心下冷笑,她雖有王妃頭銜冠著,這兩位夫人也看似卑躬謹慎,到底還隻當軒轅長傾才是正主。她也懶得與這幫爭風吃醋的女人,動那些彎彎繞的心思。

不如給她一把刀,殺雞宰羊手起刀落,幹淨利索不帶一絲猶疑。

“你做事倒是雷厲。”軒轅長傾把玩手中玉骨純白折扇,唇角笑意淺薄。

劍蘭蕙蘭隻是與夏侯雲歌客氣客氣,她便真的將她們留下來貼身伺候。

“怎麽?攝政王心疼了?”夏侯雲歌側眸看他。

軒轅長傾站在窗前透進來的一片光影裏,容色沉靜無瀾,一襲金紋紫袍,亮的有些刺眼。

“我可不喜歡我的院子裏,女人太多。”軒轅長傾踱步到床前。

夏侯雲歌沒心思與他唇槍舌戰,冷聲問,“你來做什麽?”

軒轅長傾的目光落在枕畔那本破舊古籍上。眼底亮起一抹強光,將夏侯雲歌團團包裹。

“王妃對巫族很感興趣?”他的聲音不冷不熱,似有試探之味。

夏侯雲歌秀眉蹙起,“隨便拿了一本書看,談不上有興趣。”

何況,這本殘書,也沒看懂。

軒轅長傾彎下高貴的身軀,長發垂落,散開若有似無的淡淡蘭香。聲音很低,拖著頗有深意的長音。

“聽說南耀皇宮有一寶物。”

夏侯雲歌挑眉,不明其意。

軒轅長傾眸色深了幾分,聲音壓得更低,“名叫龍玉,王妃可知曉?”

“我怎會知道!”夏侯雲歌脫口道。

軒轅長傾目色凝重,迸出一絲危險氣息。“身為南耀唯一嫡係皇嗣,豈會不知此事?”

夏侯雲歌心中有一瞬恍悟,“原來你娶我不僅僅為了安撫南耀民心,還為了南耀國的至寶!”

軒轅長傾直起身體,笑意融融如春暖花開,卻寒意泠泠若秋霜入骨。“王妃何必說的如此露骨,心中明白就好。”

“隻怕攝政王要失望了,我根本不知道什麽龍玉。”

“給你一次將功折罪的機會,王妃可要珍惜。”軒轅長傾低聲咬牙,眸中掠過一絲幽寒。

“我又無罪,何來將功折罪一說!”

“十年前的事,你以為這麽就算了!”他低喝一聲,眼中湧起濃濃的恨意。殺身下毒挑斷經脈之仇,任誰都不會一笑泯過。

“嗬。”夏侯雲歌冷笑一聲,“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攝政王那麽本事,連一個國家都能攻破,還愁找不到一塊玉!”

“你說對了!就是這塊玉,我暗中派人搜遍整座皇宮,一無所獲。你是南耀先皇唯一的女兒,一國至寶,肯定傳給你。”軒轅長傾手中折扇勾起夏侯雲歌的下顎。

他似乎很喜歡這樣勾起她的下巴,不得不仰視他的樣子。

自從在王府別院,魏荊對他說,那塊玉可以解救他體內劇毒魂噬,便一直派人暗尋龍玉下落。魏荊那邊一直沒有線索,他這裏也一直無果。本不想追問夏侯雲歌,最近身體愈發不適,恐有毒發之勢,正煩躁難安,見她在看巫族傳,索性就挑明問她。

“我已料到你不會實話相告。”軒轅長傾甩開折扇,“最好你能揣住這個秘密!否則,待本王找到龍玉,就用你的血祭玉!”

夏侯雲歌不禁周身一寒。

龍玉,龍玉……

好熟悉的名字。

看向手邊殘破的古書,這才恍然想起,這本巫族傳中,有提到過龍族公主化成的石頭,名叫龍玉。

“傳說中的故事,攝政王也會相信?”夏侯雲歌嗤諷一聲。

軒轅長傾臉色陰鬱如霾,“夏侯皇室,如今隻剩你這一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龍玉所在!”

何況,魏荊是巫族人,魏荊說龍玉曾在南耀皇宮,絕非有假。

這時,哐啷一聲,似什麽東西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