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嫣兒,金蟬絲成鎖

夏侯雲歌和軒轅長傾遁聲看去,隻見小桃正要掀珠簾進來,不慎打翻了托盤上的藥碗。

軒轅長傾眸色一沉,小桃嚇得噗通跪在地上,忙聲道,“是奴婢笨手笨腳,不小心踩到了裙子,王爺恕罪!奴婢這就去再熬一碗藥。”

軒轅長傾心中生疑,正要逼問小桃,門外傳來青蓮的通傳。

“回稟王爺,太後娘娘宮裏的錢嬤嬤來了,說是奉太後娘娘之命,送了上好的血燕過來,給王妃補身。”

軒轅長傾緊繃的唇角微微一獰,回身已坐在夏侯雲歌床畔,輕柔摟住夏侯雲歌的肩膀。

夏侯雲歌一把將他推開,“攝政王自重!”

軒轅長傾臉色鐵青,負氣而起,“你當我願意碰你!”

“是!別髒了王爺的貴體!”夏侯雲歌亦口氣不善。

錢嬤嬤這時躬身進來,一對老目賊溜溜往裏間屋裏探望,似要看出什麽端倪紕漏來,好回去求功。

夏侯雲歌眸光一閃,恨從心生,麵上卻綻放一抹燦笑,拽住軒轅長傾的手臂,身體俯了上去,依偎在他的手臂上。

“傾傾,何必跟那幫不懂規矩的奴才生氣。”

軒轅長傾眉心一擰,寒眸瞥來,夏侯雲歌笑得更加嫵媚風情,美若百花齊放魅色萬千。軒轅長傾心頭不由一跳,似有弱弱暖意流過。

錢嬤嬤躬身進來行禮,呈上裝著血燕的盒子,青蓮接下。錢嬤嬤偷偷抬眸看一眼軒轅長傾和夏侯雲歌,裝似無意地問。

“是哪個不規矩的奴才,惹王爺生氣了。”

軒轅長傾沉色不語,靜待夏侯雲歌自圓其說。

夏侯雲歌不緊不慢撫摸軒轅長傾衣袍上的金色蟠龍繡紋,看向捧在青蓮手中裝著血燕的盒子,微微一笑暗含蕭殺。

“也不是什麽大事,是底下奴才疏忽,好好的一碗補湯,多加了一顆桂圓,傾傾便怒了。”

錢嬤嬤臉上堆滿笑紋,“不過多加了一顆桂圓,王爺何必為此等小事動怒。”

夏侯雲歌驚訝張大瀲灩明眸,“錢嬤嬤這話就不對了,東西雖好,吃多卻容易上火傷身。”頓了頓,聲音涼了幾分,“到時出了岔子,是怨自己貪吃,還是罪責好心送東西之人呢?”

錢嬤嬤豐滿的身體隱約一顫,滿麵笑容有些僵硬,“王妃說的既是,吃在嘴裏的東西,可要萬分小心著。莫要傷了貴體,惹王爺不悅。”

“可不是呢!前段時間吃錯了東西,染了風寒長久未愈,傾傾心疼,特意將我日用一應器具換成純銀,就怕哪個手腳不安分的,在我吃食裏動手腳。”

夏侯雲歌的眼底閃過一縷尖銳鋒芒,從錢嬤嬤身上掠過,嚇得錢嬤嬤身子一軟半伏在地。夏侯雲歌再抬眸望向軒轅長傾,目光已溫柔似水,“傾傾就是這樣,看似冷淡疏離,實則極在乎我,生怕有一絲一毫錯差,於我不利。”

“是是,王爺看重王妃,自是不敢有絲微疏忽。”錢嬤嬤嚇得趕緊隨聲附和。

夏侯雲歌心中發誓,太後在藥裏下毒之仇,絕不善罷甘休。

還有她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活著的這一個。

許是軒轅長傾終於不忍夏侯雲歌在那自編自演,長臂一把摟住夏侯雲歌纖弱無骨的身子入懷,疼惜撫摸她那絕世傾城的容顏,指腹輕輕掃過她濃密彎翹的睫毛,溫聲道。

“本王十年前就對歌歌情根深種,如今終於得償所願,自是視如珍寶,生怕稍有閃失。”

說著,軒轅長傾看向錢嬤嬤,語氣雖輕頗為鄭重。“旁人都以為我與歌歌勢如水火不共戴天,殊不知我們早已兩情相悅私定終身,隻待今朝成為夫妻。”

錢嬤嬤臉上的笑容變得牽強堅硬,“王爺和王妃情深意重,太後娘娘也會為王爺感到欣慰,終於覓得一生良緣。老奴祝王爺王妃,相守到老,恩愛綿長。”

“那就有勞錢嬤嬤轉告母後,本王珍愛歌歌,自會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予歌歌。就不勞她老人家,費心思再送東西過來了。”軒轅長傾加重手上力道,摟得夏侯雲歌喘息困難。

夏侯雲歌體力虛弱,掙紮不開,隻能軟倒在他懷中。軒轅長傾低眸望著她,唇角邪肆一勾,聲音低柔地在她耳邊說。

“歌歌,這麽急著向本王投懷送抱。”

夏侯雲歌雙眸微眯,藕臂攀上他的脖頸,聲音柔軟嗬氣如蘭,“是啊,巴不得日日都能這樣抱著你,黏著你。”

錢嬤嬤老臉一紅,偷偷白了一眼夏侯雲歌,心中暗誹,不知恥。麵上依舊笑得恭敬有禮,道了一句“老奴這便回宮了。”匆匆起身退下。

當證實錢嬤嬤的腳步聲漸漸走遠,夏侯雲歌放開軒轅長傾的脖頸,冷聲道。

“還不放開我。”

軒轅長傾黑眸一緊,“不放。”

夏侯雲歌掙紮推搡,依舊推不開他禁錮的懷抱。手上那對黑色玉鐲時常相吸一處,碰撞叮當作響,擾人心煩。

“軒轅長傾,你抱的我很不舒服。”

他的頭重重抵在她的肩膀上,懷抱更加緊。夏侯雲歌僵住,感受到他強健有力微有淩亂的心跳,她亦亂了幾分心神。

他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抱著她。

日光融融,傾瀉到房中,流動的水晶珠簾,漫開華麗光影。桌上香爐煙霧嫋嫋,映著相擁兩人恍若畫卷上一對仙侶在一片雲霧煙雨中……

夏侯雲歌忽覺手腕一緊,有微涼的東西纏在手腕細嫩的肌膚上。低頭一看,是一根細長的金絲,而另一端已牢牢綁在床頭的雕花空隙中。

“軒轅長傾!”

夏侯雲歌拖著軟軟的身子,掙紮著推開他。空**的房間裏,連她的笑聲也那麽無力。

“嗬嗬嗬……”原來,他方才是在綁金絲。她試圖拽斷,那金絲不知什麽材質,細如發絲卻韌如金石。

“這是金蟬絲,堅韌無比。”軒轅長傾慢聲道。

夏侯雲歌那雙流光溢彩的明眸之中風起雲湧,似要將他抽筋拔骨,“你放開我!”

“在你說出龍玉所在之前,休想。”他逼近她,寒聲如冰。

夏侯雲歌用力扯拽,偏偏不信那細弱的金線,就能將她困住。瑩白如雪的手腕,赫然出現一道血痕,血珠晶瑩滾落,滴落在**比翼雙飛的被褥上。

“歌歌……”軒轅長傾低聲一喚,似有歎息。“你何必如此倔強,非要弄傷自己。”

夏侯雲歌似不知疼痛般,依舊狠力扯拽。金線越陷越深,似已入骨,尖銳疼痛襲來,額上滲出一層薄汗。

“歌歌……聽話,隻要告訴我龍玉在哪裏。”軒轅長傾水色的薄唇輕輕覆上夏侯雲歌紅潤的櫻唇,聲線低柔似是"qing ren"纏綿,“你若不說,我便一直困著你,直到你肯說實話。”

他輕輕咬住她嬌軟的唇瓣,甜蜜的滋味在心間流淌,神情似沉似醉……不知何時,他已喜歡上她的唇,迷戀上那股清香甘甜的滋味,好像上了癮,總想品嚐。

夏侯雲歌張口,欲一口咬破他的唇瓣泄憤。

軒轅長傾早有準備,大手固住她的後腦,更深更重地吻住她,迫使她再不能反擊。

夏侯雲歌兀地心跳如雷,彼此紊亂厚重的呼吸交纏一起,腦海一片混亂如漿,分不清楚抵抗厭惡更多,還是沉醉放縱更多。

身體燥熱起來,似要將理智焚化。

夏侯雲歌忙繃緊全部神經,拽緊手腕上的金絲,讓更深的疼痛提醒一絲意識清明,不至淪喪在**深海。

手腕上的血蜿蜒而下,染紅了一片被褥,赫然醒目……

過了許久,恍如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他終於饜足,放開她的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深情望著她。

“你記住,你已是我的女人。”

他霸道的口氣,鄭重如宣誓。就像一位坐擁天下的王者,攻城略地開疆擴土,由他任意指揮操控,夏侯雲歌沒有任何反駁違逆的權利。

夏侯雲歌一對明眸亮如刀刃,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美臉龐,一字字無比清晰。

“軒轅長傾!今日之恥,我必償還!”

他似聽到一個最好笑的笑話,勾住夏侯雲歌的下巴,眼底盡是笑意。

“本王靜候。”

“……”

夜幕降臨,宮門已鎖。

星辰下的甘泉宮巍峨如蟄伏漆黑夜幕的猛獸,晦暗的燈火靜謐如水,隻有秋風吹落幾片葉子拍打窗欞。

就在前幾日,太後娘娘將宮門上的金匾,前朝留下的“萬壽宮”三個字,更名為“甘泉宮”。她在北越時,宮殿便是這個名字,她喜歡這個名字。甘露如泉,醇香久久。

“阿安,你會不會覺得哀家心狠手辣?”

太後臥在貴妃榻上,懷中抱著雪團般的白貓,聲音低緩,猶帶一抹自憐的憂傷。

“太後娘娘能身居高位,自是腥風血雨一路走來,沒點手腕如何鳳臨天下。”滄桑尖細的聲音,正是魏安低首伺候在側,為太後輕輕搖著團扇。

“她命真大,那碗毒藥都沒能毒死她。”太後微微閉上一對淩厲鳳眸,撫摸懷裏的白貓,輕歎一聲,“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真真是的。”

“太後娘娘,多慮了。”魏安低聲道。

“想到錢嬤嬤回來說的話,哀家就心痛。傾兒是我的兒子,竟為了一個毒害他的前朝餘孽與我做對!哀家見傾兒心慈手軟,想幫他殺了那個賤人報仇,也是為了緩和我們母子關係。他……竟那麽護著她。”說著,太後的聲音顫抖起來。

“攝政王打小不在太後娘娘身邊,與娘娘有些疏遠也是常理。”魏安端來一碗茶給太後,“娘娘喝點安神茶,早些歇下吧。”

太後放下茶碗,一把拽住魏安,“傾兒怨我,我知道。那麽你呢?阿安?”

“太後娘娘……”魏安愕住。

“不要叫我太後,我不喜。”太後的聲音忽然拔高,刺耳的尖利。轉而,她聲音溫軟下來,蘊著幾分小女兒般的嬌羞。

“叫我嫣兒,我想聽,三十年前就想聽。”

魏安臉色無波,卻垂下眼眸。

太後等不急,厲聲催促,“叫我嫣兒!”

魏安唇角微動,終生硬艱難喚出口,“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