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長傾,三日不出門

魏安跪在地上,痛心得老淚縱橫,“先皇後逝年正好三十歲。不過小主子不要難過,我們一定會找到解救之法。”

夏侯雲歌卻沒絲毫痛感,隻是端端地望著魏安,“若我沒猜錯,魏公公也是巫族人。可是魏公公的年紀……好像早已超過三十歲了。”

魏安擦過眼角的淚痕,“十年前,先皇後薨逝,老奴亦已年近三十,以為命不久矣,便自願隨先皇後殉葬,卻被軒轅氏太後所救,苟活至今。老奴留在軒轅氏太後身邊,正是為了查出她到底用何法救了老奴一命,好解開巫族人壽命之咒的辦法。怎奈,這些年,軒轅氏太後一直保守秘密不肯絲毫泄露。老奴當年未能保住先皇後,自此立誓,定當護住小主子性命。”

夏侯雲歌心下暗自推敲,挑眸看向魏荊和魏安平淡無奇的容顏,“容顏絕豔?這樣說來,似乎有些牽強。”

他們兩個,不會真的是在給她唱戲吧。

尤其魏荊,除了一雙眸子燦若星辰,實在看不出什麽絕世之貌的痕跡。

魏荊眼角微揚,似笑非笑,“巫族曆來有族規,但凡離開巫族聖地之人,不得以真麵目示人。而巫族人,製作人皮麵具的本事,可是天下一絕。”

“人皮麵具!”夏侯雲歌眸色一閃。“就是說可以隨意變成任何容貌,且不被人輕易發現?”

魏荊微點下頭,“王妃想學?”

夏侯雲歌不做聲,隻撫弄手腕上一對漆黑的鴛鴦鐲,。“深閨女子,學那東西作甚。”

魏荊似是看懂夏侯雲歌的心思,上挑的眼尾勾勒出驚豔的風情。

“小主子,老奴這裏有一張人皮麵具。老奴願獻給小主子玩賞。”魏安從袖子裏奉上一個檀木盒子,盒子內正是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

魏安又悲從心生,不住擦拭潮濕眼角,“先皇後去時,小主子才八歲,未能來得及學習巫族祖傳秘術。若小主子早有這些秘技,又豈會淪落入攝政王府,受苦受難。望這張麵具,能幫小主子避災免禍,助得一二。”

夏侯雲歌眼底掠過喜色,卻沒有去接,“我一向喜歡好事成雙。送都送了,魏公公不怕再多送一張吧。”

魏安看向魏荊,“老奴這裏,隻有這一張了。”

魏荊豈會看不出來夏侯雲歌的心思,“王妃是想從攝政王府逃出去?”

夏侯雲歌抬眸一片冷冽,“公子不是說我們同為巫族人。既是同族,何不攜手相助?我看你的年紀,好像距離巫族人命定大限,不久了。”

魏荊麵色微滯,接著大笑起來,一副全部在意的灑脫,“人生在世,皆有一死,隻是早晚,我從不在意。”

“族長,上一代聖女已逝,王妃乃聖女之女,若不是已嫁人,便是我族本屆聖女,還望族長多多提助小主子。將來上天眷顧,有幸誕下聖女,也好為我族多謀福祉。”魏安恭敬說道。

夏侯雲歌忽然心中有了些許頓悟,深深望著魏荊。聲音清越,清淡一笑,“我可沒時間參與你們族中之事。還望魏荊公子和魏公公,不要擾我休息。”

夏侯雲歌直接將那個檀木盒子還給魏安,作勢要躺下休憩。

“小主子……”魏安為難的捧著盒子,“老奴不能逗留太久,還望小主子收下這張麵具。”他將盒子放在*頭,看眼門外,壓低聲音繼續道,“小主子,老奴這便退下了。放心,太後那邊,老奴會盡量幫小主子探消息。”

接著魏安對魏荊揚聲道了一句,“魏荊公子當真難求,灑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還不肯為灑家醫治。”

魏安一甩浮塵,負氣離去。

房裏隻剩下夏侯雲歌和魏荊倆人,夏侯雲歌微微勾起唇角,“原來你救我,是因為這一層關係。拚力保住我腹中孩子,就是為了你們巫族的將來,好看的:。隻盼著這個孩子……”

夏侯雲歌的手撫住腹部,“若是個女孩,便是你們巫族的聖女了。”

“非也。”魏荊目光清亮又柔和,“我也是剛剛知道,上一代巫族聖女離開巫族聖地,失蹤多年卻是嫁給了南耀皇帝。而你……”

魏荊惋惜搖頭,“軒轅長傾,真是暴殄天物。”

夏侯雲歌唇角抖了抖,臉上微袖。

“你腹中孩子,若是女孩,確實將是巫族聖女。”魏荊眼中浮現喜悅,“苦尋多年,終於有些眉目,將來隻待找到龍玉,聖女和龍玉合力,便能破解巫族壽命之咒了。”

“我可不知龍玉何在,其他書友正在看:。”夏侯雲歌直言道。

魏荊挑下眉,“你是尋找龍玉的關鍵,因為你的母親,曾經是聖女。而龍玉,傳說遺落在南耀皇宮,聖女便離開聖地來南耀皇宮尋找,不想與你父皇成婚。想來龍玉,聖女已尋到。可當年,知悉此事之人,大多都已亡故,龍玉又沒了線索。”

以為魏安會知道一些關於龍玉的事,沒想到魏安也一無所知,隻是說,聖女好像已找到龍玉。

聖女若真找到龍玉,為何沒有帶龍玉返回巫族聖地?而是還繼續留在南耀皇宮,真的是因為不願離開夫君女兒這麽簡單?身為聖女背負整個巫族族人的命運,不會如此不知輕重。

會是什麽事,致使聖女沒有帶龍玉回返巫族?

“你要我做什麽?”夏侯雲歌直言問。

“將來如何且要看那星辰圖中的衍變了。如今代表軒轅長傾的那顆星可是遮住了帝星,而你這顆異星更是難以窺測……看天上星象,王妃切莫再動攝政王心思。攝政王所中之毒魂噬,正是巫族秘製之毒,而會此毒的配置之人,族內除了我,便隻有當年的聖女,也就是您的母後。先皇後為何對一個旁國質子下毒?這件事很蹊蹺。”

“哦?”夏侯雲歌雙眉一挑,顯然不信,“這麽說來,天上星星還能決定一切了。”

“星相卜卦之術,王妃自是不懂。不過……”魏荊微微眯起眸子,看向夏侯雲歌纏在手指上的金蟬絲,他又豈會沒看出來,那會夏侯雲歌壓在軒轅長傾身上,手中就是有一條鋒利無比的金蟬絲,要勒斷軒轅長傾的脖頸。

“最好別傷及攝政王。若將來找到龍玉,破開壽命之咒,不定他還是關鍵所在。”

夏侯雲歌的手驀然抓緊。

魏荊搖搖頭,“可惜了,王妃本懷有一對雙生子,如今隻剩一個。恨攝政王,亦是情理之中。”

“是呀……可惜了……”夏侯雲歌臉上浮上些許悲淒,撫摸肚子,低聲喃喃。

“不過,藥是王妃自己喝下,又怪得了誰。”

魏荊的話如長劍穿心,痛得夏侯雲歌身子微顫。

是啊,是她主動遺棄了那個孩子……與她血脈相連的骨肉至親。

“所以,如今,王妃隻要保護好自己,和腹中胎兒。其餘瑣事,魏荊自會幫王妃料理。”魏荊凝眸看著夏侯雲歌,“在我大限將至之前,定竭力尋到解救王妃和族人壽命之咒的辦法。”

夏侯雲歌細細量魏荊,“不知,你今年?”

魏荊笑起來,格外灑然豪氣,“高壽二十有八載。”

“這麽說,最多還有兩年時間了,其他書友正在看:。”夏侯雲歌在魏荊身上,看不出絲毫壽命將盡的迷惘彷恐,反而絲毫不以為意。

“我有預感,兩年,足夠了。”魏荊笑著,看向桌上擺放的一盆白蘭花,那是日前柳依依親自栽種修剪,送來的盆栽。

魏荊燦亮的眸子不經意流露些許蒼涼。“一個壽命被固定短暫範圍的種族,從出生就知道,壽命不過最多三十年,年紀輕輕就匆匆殞落,族人為此受盡折磨,其他書友正在看:。身為族長,我有義務救助我的族人。”

軒轅長傾自從回了書房便一直沒有出來,東朔想要進門探視情況,剛到門口就被軒轅長傾罵了出來。

他獨自關在房中三日,不許任何人進去伺候,亦不吃不喝,不知出了什麽事。

東朔擔憂不已,去找了柳依依過來。

柳依依也沒能敲開軒轅長傾緊閉的房門,屋內傳出一聲沙啞隱忍的怒吼。

“滾……”

柳依依從沒在人前如此沒臉過,當即雙頰通袖。怎奈實在擔心軒轅長傾,又敲了兩聲門。

“統統滾……”屋裏傳出砸碎東西的聲音。

柳依依目中噙淚,白袖顏麵,匆匆離去。

三日,整整三日,攝政王首次請休病假,缺席朝會,滿朝嘩然。

軒轅景宏擔憂出事,微服出宮,暗自來訪,亦被拒之門外。

東朔擔憂房中情況,不敢進入,實在無辦法,隻好來求夏侯雲歌。

軒轅長傾是從夏侯雲歌的房中,出來後就再沒出門,或許和夏侯雲歌有關。

東朔跪在夏侯雲歌的門外,一句話沒有,心意堅若磐石。

許久,門開,閃出一抹粉色身影,正是小桃。看著臉色泛白的東朔,一臉歉意。

“東朔大哥,娘娘讓您回去。”

東朔不言不語,筆直的脊背彎了下去,在堅硬的石板磚上,用力磕頭。

直磕得血水滿麵,讓人不忍直視。

小桃趕緊上前攔住東朔,“東朔大哥,你何必如此執拗。王妃身子不適,也是恐將病氣沾染到王爺。”

接著,小桃歎息一聲,“聽說王爺三日未曾進食了,王爺又不是鐵的,血肉之軀如何扛得住呀!這可如何是好。真是急死人了。”

東朔低低應了聲,“是。”

小桃又歎口氣,“我進去和娘娘說說,看能否勸動娘娘。”

東朔的眼底浮現一抹感激,“謝小桃姑娘。”

“你我都是奴才,都不容易,不用客氣。”小桃拿出帕子為東朔輕輕擦過臉頰上的血痕,“東朔大哥,小心身體,日後才好為王爺盡心盡力。”

東朔臉色微微浮現一抹袖暈,避開小桃的帕子,隻會低聲道謝,“多謝。”

小桃嫌惡丟了手中染血的帕子,聲音還是一如先前般親和溫婉,“地上這麽硬,東朔大哥你都跪了大半日了,快起來吧。我一定幫東朔大哥勸動娘娘。”

小桃虛扶一把,東朔總算站了起來,客氣對小桃躬身,“小桃姑娘相助之情,東朔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