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劇毒,王爺好自為之

軒轅長傾再不答應君無忌給君家至高無上的榮耀,君無忌黔驢技窮,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

君無忌得了軒轅長傾允諾,終於再無法厚顏杵在這裏,丟下一句話急步離去。

“攝政王好自為之!”

走到門口,東朔恭敬迎送,遭來君無忌的一聲怒罵。

“狗奴才!滾遠點!”

軒轅長傾強撐一口氣,將外衫披在夏侯雲歌肩上,遮住她的身子。

“歌歌,小心著涼。”

這樣關切的話,再一次讓夏侯雲歌深埋心底的一根弦微顫。一時間,滋味難辨。

軒轅長傾見君無忌已走遠,緊繃的神經一朝鬆懈,整個人徹底無力癱在夏侯雲歌身上。夏侯雲歌雙腿早已酸麻,痛得唇角緊抽。

“嗬嗬,攝政王當真是好算計!”夏侯雲歌冷哼一聲。

“歌歌何意?”他明知故問,虛弱的聲音噙滿笑意。

夏侯雲歌臉色一寒,話鋒冰厲,“早知如此幫你,就換來打開一隻鐲子之利,還不如叫你自生自滅!”

“我可沒讓你幫我。”他悶悶笑了兩聲,翻身閉目躺在她膝上。似乎很喜歡這樣枕著她,不願起來。

“軒轅長傾,你起來!”夏侯雲歌想推開他,雙腿麻木已不敢動。

軒轅長傾沒有絲毫回應,似已睡沉。

夏侯雲歌又喊了他一聲,還是沒有反應。隻盼著東朔快點送君無忌出府,早些回來將軒轅長傾搬走。

窗外夕陽隱入厚重的雲層中,微涼的秋風卷落細碎的花蕊吹入房中打著旋兒。隻怕今晚將有一場秋雨淋漓。

軒轅長傾忽然開口,聲音很低很低,似沉夢囈語,夏侯雲歌聽不清楚。

“以後,不許你再這樣。”

“什麽?”

夏侯雲歌俯身到軒轅長傾嘴邊,細細聽。

“不許你再當人麵脫衣服!”他忽然加重語氣,刺得夏侯雲歌耳膜漲痛。

“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她也沒想到君無忌這麽不管不顧,古人大多保守迂腐,君無忌卻例外。

軒轅長傾話鋒一轉,霸氣逼人,“幫我也不可!”

夏侯雲歌茫然怔住。

她來自現代,隻是脫掉外衫露出抹胸長裙不算什麽,也從沒想過這樣做若能輕易解決麻煩,有何不妥。

望著軒轅長傾清瘦蒼白的容顏,心頭漫開柔柔暖意,似被一雙有力臂膀護在懷中般溫暖踏實。

她低下頭,終於收斂尖銳鋒芒,輕輕點頭。

軒轅長傾閉著眼,卻沒看到。

東朔回來,攙扶軒轅長傾躺在**。

夏侯雲歌終於解放,在小桃攙扶下往外走。軒轅長傾似有話要說,指了指夏侯雲歌,意識不清地薄唇嗡動。夏侯雲歌全當未見,忍住雙腿酸麻,趕緊踏出書房大門。

她從口型看出軒轅長傾說“留下”,她可沒心思留下伺候他。

晚間,果然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秋雨有些涼,夏侯雲歌坐在窗前,小桃趕緊為她披上披風。

“娘娘,窗口有風,小心身子。”

夏侯雲歌輕輕撫摸腹部。魏荊說她已完全複原,湯藥也停了。“總是見不得陽光,吹不的風的,身體越是嬌慣,體質越差。”

“娘娘現在的身體,可比之前好多了。以前每當入秋,娘娘都要犯咳疾,一咳就是一個月。”

“多半是因為現在不允許自己生病,才變得強健了吧。”夏侯雲歌含糊一聲。

“娘娘到底是女子,一生求個衣食無憂,也就順遂了。大婚時您已得罪過大將軍王君無忌,而今又與他為敵,萬一他圖窮匕見對您下手怎麽辦。”小桃為此很是擔憂,低聲道。

夏侯雲歌望著窗外,細雨中風燈搖曳,嬴弱的光火似隨時都會熄滅。

她沒有說話,心中一片淩亂。

她自是知道君無忌是一頭得罪不起的猛獅,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處處受限,對付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女子,還是綽綽有餘。可當看到軒轅長傾虛弱躺在她懷中,那枯槁得好像一片枯葉的模樣,終是心有不忍。她何曾有過這樣的同情心,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可在那一刻,就是莫名的,不求任何利益回報的,純粹的,隻想幫他一次。

與魏荊說的軒轅長傾將是巫族人解開“壽命之咒”的關鍵無關,與借用他的庇護保護自己無關,隻是純粹的幫他……

婆娑樹影後的書房,緊閉的門被人推開。有人撐著傘出來,一路往夏侯雲歌這邊走來。

從那人的身影,一眼便能認出是東朔。

夏侯雲歌對小桃使個眼神,小桃對窗外探頭看了一眼,趕緊去門口相迎。

“東朔大哥,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王妃都準備睡下了。”小桃接過東朔手中的雨傘,立在門外的廊下。

東朔卻沒有進門,在門口俯身叩拜。“屬下參見王妃。王爺方才醒來,想見王妃。”

夏侯雲歌偽裝成倦意濃濃的聲音,“白日裏有些累,這會兒頭暈,實在起不來身。”

東朔跪著不起,執拗等待夏侯雲歌同意。

夏侯雲歌裹緊披風,撐起身子緩步走出來,虛弱地坐在靠椅上,“你看我這身子,走兩步路都氣喘籲籲,要勞你白走這一趟了。”

東朔低下頭,“王爺記掛王妃,想見您。”

夏侯雲歌看向東朔隻是簡單纏著小桃絹帕的傷口,“哎呀,傷口還未處理,下雨天太過潮濕,小心感染。小桃,快去將我房裏的藥膏給東朔上一些。”

小桃趕緊進屋從抽屜裏找出藥膏,就去為東朔上藥。東朔拘謹收回手,小桃拽過來,打開絹帕。

“東朔大哥,隻是為你上些藥,你怕什麽。”

東朔難為情地臉頰微紅,“王爺還在等屬下回去複命。”

“隻是上個藥,耽誤不了東朔大哥多少時間。”小桃用幹淨的帕子,擦拭過東朔手上傷口幹涸血跡。

“謝王妃,謝小桃姑娘。”東朔的頭低得更低。從小到大,從沒有人這般關心過他,即便心硬如石,依舊有輕微的感動。

夏侯雲歌一直不堪在意地望著東朔表情,就盼著見到東朔防守不再那麽堅硬,日後憑借拉近關係,也好辦事。軒轅長傾不好攻破,隻好從軒轅長傾身邊的人下手。

當小桃取了些藥膏正要塗抹在東朔傷口上時,夏侯雲歌清楚看到東朔眉心猛然一皺。

“怎麽了?”夏侯雲歌狐疑問道。

東朔沒有回話,而是拿起藥膏盒子仔細聞了聞。

那藥膏是用花瓣凝露製成,香氣馥鬱濃重,膏體晶瑩剔透,很是漂亮。

“這藥膏……”東朔驚愕抬眸看向夏侯雲歌,欲言又止。

夏侯雲歌心下疑雲重重,“有話你便直說!”

東朔仍有猶豫,垂下眼眸心緒不定。

夏侯雲歌掩嘴咳嗽幾聲,弱聲道,“我雖是前朝公主,被你們說成心機叵測的前朝餘孽。可現在我與王爺成為夫妻,若說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為過。朝廷上的事,我懂得的不多,也知道牽一發動全身的道理。你也知道,你家王爺娶我,也是為了穩固江山社稷。我若出了什麽事,你家王爺也不好對外交代。”

東朔這才卸下心防,盯著手中的藥膏,聲音低沉得好似能被窗外秋雨掩蓋。

“這藥膏中……有毒。”

有毒!

夏侯雲歌和小桃驚訝對視。

“是見血封喉的血蠍子,藥性極毒,隻要沾染傷口血液,即刻奪命。”東朔小聲說。

“你確定?”夏侯雲歌急聲問。

“屬下跟在王爺身邊多年,經常為王爺辨毒試毒。”東朔篤定道。“雖然藥膏味道濃鬱芬芳,遮蓋住血蠍子的氣味,屬下還是能辨出來。”

身在皇室高位,身邊都有個辨毒試毒的高手,以防止有人在吃食中動手腳。

東朔便是軒轅長傾身邊識毒第一的高手。隻是聞一聞氣味,嚐一嚐味道,即便無色無味的絕毒,都能品試出端倪。

小桃嚇得趕緊擦拭幹淨手指上的藥膏,死死咬住嘴唇,才不至於驚叫出聲。

夏侯雲歌猛然抓緊椅子扶手,就這樣與死神如此近距離擦身而過!即便過慣刀口舔血的日子,還是驚了一身冷汗,透衣而出,渾身僵冷。

“敢問王妃,這藥膏從何而來?”東朔問。

“小桃,你先進來。”夏侯雲歌坐起身子,眼中鋒芒閃過。

小桃忙轉身進屋,還是覺得手上沾染劇毒渾身不適,不住地擦著手,生怕沾染到夏侯雲歌。

“東朔,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說。”接著,夏侯雲歌又道,“王爺現在身體不適,還要忙於朝政,就別讓他憂心了。”

東朔難得聽話,低聲應道,“是。屬下遵命。”

“你且先回去,就說我身子不適,實在起不來身。叫王爺先歇著,明日我再過去看他。”

東朔領命去了,夏侯雲歌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東朔終於有些當她是主子,能聽令一二。日後行事,也不再舉步維艱。

憂的是……這藥膏,是日前柳依依見夏侯雲歌手腕被金蟬絲所傷,回去特意製作,為夏侯雲歌醫治傷口愈合疤痕之用。夏侯雲歌不太喜歡那藥膏的濃鬱香味,感覺像風塵女子身上的脂粉味,便讓小桃收了起來,一直沒用。

沒想到,這盒藥膏,竟有劇毒。

“娘娘,藥……有毒!”小桃驚魂未定,身子隱隱發抖。

“你先喝杯茶緩緩。”夏侯雲歌斜倚在椅子上,一手撐腮,一雙美眸光華流轉,聲音清寒卻能安撫人心。“既是有人要毒殺於我,那我們就必須冷靜下來,好揪出暗中黑手。絕地反擊,一舉擊殺!”

小桃聽到夏侯雲歌強勢的話語,用力點頭,“這藥膏是依依姑娘為娘娘親自配置,藥膏中有毒,定是依依姑娘所為了。”

“小桃,這藥膏可是依依親手遞給你的?”夏侯雲歌明眸含著一絲笑意,親自去門口拾起地上的藥膏,用帕子擦拭好外麵盒子,小心蓋上蓋子。

柳依依?

會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