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淒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麵。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裏那樣地現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可惜,北棠卻不能看到了,淩雲皺著眉,身子卻是倚著那笙殿的欄杆上,頭發隨著微風的吹拂,有些淩亂,青青則是化作一條小蛇繼續在玩著那個好久都沒碰過的毛線球,沒心沒肺地想著玩著。

說起這次的蟠桃大會,以及各大門派篩選這除魔弟子,可是費了一番苦心,這不,無極門作為幾大門派的代表,汨羅師尊負責這次的事情便邀了其他幾位門派的掌門或者長老過來抽簽,從中選出出色的弟子出去曆練一番便接了這除魔大任,別人都還不怎麽的,淩雲卻是最激動的一個。整日裏就看她跑出跑進,到處找曉寶師兄。隻因這次大會不比一般的大會,再者原定了她也能協同北棠他們一起下山曆練的,故此真個是興奮的跟個猴子似的,倒也不怎麽在意別人說她最近怎的了。整個無極門包括最年輕的男弟子唐曉寶都曾見識過,故此雖然興奮卻也能控製住。淩雲卻是生平第一次參加這種比武大會,她上山也沒的幾年,對於這去年禦劍大會當時的比武情形她哪裏是用崇拜來表達的,聽聞這次的大會竟然是幾大門派同時舉行,那盛況想必不必無極門的禦劍大會要差。隻是她興奮之餘又替北棠難過,她一個人關在黑漆漆的晦思洞裏,這熱鬧場麵,她可是看不到了。

,這天她纏住唐唐曉寶一早上,磨著要一起去無極欒殿上層看抽簽,好容易被唐曉寶說落夢璃找他給騙走了,殊不知這落夢璃因著以前對北棠他們做得事大家到現在還是有些隔閡的,誰知她前腳剛走,後腳淩雲就鼓動著青青陪她一起上峰頂。

“不行啦,我要在這乖乖養肉肉,等我家主人回來的,再說那個刀疤都說了小孩子別去湊熱鬧,那裏都是得道的長老高人,不小心衝撞了誰都不好,人家隻是個小妖精,可不想被那些人一劍給滅了到時”

青青盯著麵前的一盤話梅一口回絕了她的請求,口水直掉,最終還是抵不住**,摸著圓鼓鼓的肚子,拿起一顆放入嘴裏砸吧砸吧地淺嚐……

淩雲在一旁見著這小蛇竟然無動於衷,急道:“北棠還要過幾日才能出來的,咱們就先上去看一下就下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會給你做好多好吃的東西,以後隻要我淩雲能幫忙得地方,隨叫隨到,如何”

青青翹著他那條細小的尾巴,嘴裏還在砸吧著話梅的核,含糊不清地晃了晃腦袋說道“別急別急嘛,再過半個月,待那神魔出世時候,該去的人,自然都能看到了”說完便把嘴中的核給吐了出去,核落下去,沒有一絲回音,這笙殿果然是高!

淩雲此刻是好奇的要緊,原本就不是個安分的女孩,哪裏忍得住,抓著他的袖子一頓青青帥哥,青青小弟弟,最可愛最親愛的青青亂叫,都快扭成麻花了。

“就陪我去一下嘛!沒事的,隻要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發現的”

青青素來對這種死纏爛打的招數有招,但是見淩雲第一次這麽持久地求他,也讓他產生了點好奇心,隻好佯裝歎道:“我的小祖宗,你先放手。這事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的皮可保不住要被主人揭了,還有可能被轟出這無極門。我們先去吃午飯,過後再討論這事如何”

淩雲見他答應了,不由心花怒放,又道:“咱們先上去看看,很快就下來,然後你再去給吃飯飯吧!就看一下,省得你怕被人發現!”

青青沒辦法,隻好翻了翻白眼,佯裝沉思了會兒。

“好吧,那上次那個桂花糕給我今晚多做點吧,對了還有那壇子酒釀丸子,那酒是醉花陰吧,也要讓我抱走一壇才好”

“啊,死青青,趕緊陪我上去,趁火打

劫呢你還,你若再喝酒,小心北棠回來我告訴她。”

“你若是說了,哼哼……我現在就不去了”

“好啦好啦……我們的青青最好了,我怎麽舍得讓你陷入困境呢”淩雲一臉諂媚地摸著肩膀上這條小蛇。

這無極欒殿上最高的地方一向是三尊用來處理政事的,亦是招待來訪之人的大廳。要上去隻有兩條路:用放在懸崖邊的白玉長圭,禦物飛上去;要麽就乖乖爬樓梯,一圈一圈繞上去,起碼要花。五個時辰

這是無極門汨羅師尊規定的,不輕易接待無能之輩,要麽你乖乖回去,要麽你就乖乖爬上來。這無極門的建築物大都是大理石雕刻,看上去白白的,這樓層堅固而且高聳入雲,怪石嶙峋,尋常人一般也就望而生畏了。

“爬上去?”淩雲吞了口口水,望著有一大半隱藏在雲霧中的石階,她就有點想打退堂鼓,以她得禦劍術,隻怕是飛到一半都得摔下來的。

“當然是飛上去!”青青撅著嘴,“我才不爬台階!要花好久!”他還要養肉肉呢

“誰飛?你會禦物?”

青青嘻嘻一笑,指著她的鼻尖說道:“廢話,我可是妖精,這等雕蟲小技怎麽……怎麽會難的倒我”他這副樣子就好像在說,他有多麽的武功高強,他怕誰啊,得瑟下!

淩雲臉色一紅,“這樣啊……那,那你飛得時候能捎上我嗎”

青青奇道:“去年曉寶師兄不是教大家禦劍術了嘛?你已經會禦物飛行啦,當時我可是看到的,你體重那麽重,我才不帶你!”

淩雲正色道:“不可能的,要不你把我變小一點,我們倆飛上去好了,我相信你得,在我心裏,青青武功天下第一,簡直是蓋世英雄啊,恩,你一定不會拒絕我這麽小得要求的”

青青先前聽著還挺受用的,隻是聽到最後一句才若有所悟,點頭道:“原來你在這等著我呢……可是這些事好複雜…大人們平時討論時候會不會太敏感發現我們啊?”

淩雲失笑:“來,別廢話了,不是要上去看熱鬧嗎?再不去可來不及看那精彩的一瞬間了”

他們走到一邊,左腳微微一沉,一團財運有些遲疑地載著他浮了起來,似乎還不能完全隨心所欲地駕馭。他試著飛了兩圈,這才回來對大呼小叫的淩雲伸手笑道:“上來吧,美女!上去之後可千萬不能這樣嘰嘰喳喳了。”

淩雲滿心歡喜。要不她怎麽就喜歡和青青玩,還是這小蛇最好,又可愛說話又好銷魂,而且還那麽仗義。

在他禦風上行的時候,淩雲忽然想到了什麽,抓著他的袖子孩子氣地說道:“青青,你不會像曉寶師兄一樣飛到半路就讓我自己禦劍飛行吧”

青青差點從那團小雲朵上一頭栽下,好容易穩住身體,他苦笑:“曉寶師兄那樣做是為了讓你不要逃避自己的責任,好好學習這禦劍術,我們快到了。”

“那我們打勾。”淩雲有些後怕,伸出小指,眨巴著漆黑的琉璃眼睛,說道:“還是青青好”

青青卻失笑,故意嚴肅道:“我青青一向正直,這種事情不是本人的作風”

淩雲見著他一副假正經的模樣,當下皺眉道:“不管!就要拉勾!”

青青伸出胳膊,“喏,勾勾胳膊吧。拉勾小手指是幼稚小孩的行當,我才不做。”

青青笑吟吟地用胳膊勾住眼前這個已經化作男生的青青胳膊,兩人都孩子氣十足,說道:“咱們倆以後就是好姐妹了,嗯!”

“什……什麽,那是姐弟好不好”

“哦,一樣一樣啊,哈哈……”

發過誓,兩人都大笑起來,覺得十分好玩。他倆一個十七歲,一個才三百歲的小蛇,都是天真爛漫尚未完全解世事的年紀,所謂的永遠,在他們眼中隻是個虛幻的事物。在他們心中永遠就和馬上要舉辦的蟠桃大會一樣,近在眼前,一忽兒就過去了過眼雲煙間,時光就這樣溜走了,那裏麵既沒有挫折,也沒有悲傷,兩個孩子似的沒心沒肺地享受

著日子。

卻說兩人攀上雲霧繚繞的峰頂,頂上是一座巨大的碧綠玉石鋪成的天台,晶瑩溫潤,十分美麗。二人貓腰從旁邊的樹叢中穿梭,又爬上了天台,躲在那棵最大的百年老榕樹上,就見天台周圍密密麻麻站了一圈穿著白色服裝的無極門大弟子,顯然是負責看守的人了。沒想到抽簽也這麽正式,一時倒被唬住了,低聲道:“這下完了,看守這麽嚴,還怎麽偷看?”

青青看這個形式,偷看是絕無可能的了。他低頭沉吟一番,嘴角上揚,有了,捏了捏青青的手,示意她跟著自己行事。跟著,他咳了一聲,從樹叢中長身站起,拍拍衣服上的塵土,大搖大擺地朝天台走去。淩雲卻因為沒見過這麽嚴肅安靜,而且這麽多人的場景,心中是緊張的小鹿亂撞,她不曉得青青搞什麽鬼,卻覺夠刺激,好玩的緊,便乖乖跟在他身後兩人繼續貓著腰輕鬆爬下榕樹,向前走去。

不出所料,剛要上台階的時候,迎麵便有兩個大弟子攔上來,說道:“師尊說過,現正與其他各派掌門舉行抽簽事宜,任何人不得打擾。”

青青已經再次變身,化作了和那男子一樣的服飾,不慌不忙,笑道:“是無字輩的兩位師兄罷?我們是奉了孺尊的話,來和世尊商討下這次的抽簽要事和細節,先前世尊問儒尊可是有異議時剛巧儒尊不在,這下特意叫我倆前來。”

那二人聽得是儒尊,臉色便是一苦。

原來無極門是一個掌門,兩位尊者九位長老,分管不同職能,而儒尊執掌的是自然是個閑差,玉書閣,即為專門閱讀和編纂書記的。整日裏穿著白衣服係綠腰帶在無極門閑逛,偶爾也給新來的弟子們教書什麽的,因著長了張不比尊上差分毫的妖媚臉倒也不為大家所忽略,但是樊宇林卻是個笑麵虎一樣的人,他在同輩的師兄弟中年紀最小,今年也不過幾百歲罷了,但連掌門也讓他三分,誰讓當年的無極門掌門最寵愛他呢。

一來他和專管刑罰汨羅關係很是要好;二來他本人雖看上去溫柔和善,實則狡猾到底,任何人一旦觸犯律條或是上課沒能認真聽講,他便能讓你笑著承受他那各種變態的刑罰,你若見他和善向他求情,他麵上笑吟吟地答應你,回頭指不定想著什麽古怪的招數來和你玩兒。

當年這無極門和祁連山偶有齟齬,都靠他笑臉相迎,出麵回旋,一個男子將其他幾派眾多前輩說得啞口無言,最後祁連山掌門人親自來向無極門前任掌門人賠禮,兩派許諾永遠交好,同氣連枝,這也就有了祁連山掌門和崆硐派掌門去世如此悲傷的事了,原是因著這尊上和無塵大師交好,中間又有著現任祁連山掌門與之淵源,這三大門派可是同氣連枝,自然是幾大門派裏更為受歡迎和拉攏的對象了。

這樣一個男子,讓當年的掌門人讚不絕口,保舉他做下任掌門的呼聲也很高。掌門斟酌再三,卻還是放棄了才華橫溢的他,選擇了穩重寡言的莫古寒。好在他並無野心,自甘清閑,做起了玉書閣的管事。但一直到今天,老弟子們還說,隻要他一振臂說要走,無極門起碼會有三分之一的人選擇追隨他。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非同小可,而淩雲這會兒才意識到這儒尊果真是有著幾分真本事的,若不是見這男人生的如此妖媚,平日裏作風也是放dang不羈,也難怪現在許多年輕弟子不知道這前程往事的會覺得眾人隻是單純愛慕他的美貌而來。

既然是這麽厲害的儒尊要傳話,加上汨羅師尊和儒尊素來關係密切,兩人一剛一柔,倒是性格挺合得來,那二人哪裏敢攔,當下便乖乖讓開。

淩雲沒想到這麽輕易便給他們混進去了,對青青更是刮目相看。這人說起謊來真是臉不紅心不跳,和真的一樣。她抬頭偷偷看了一眼青青,他還在裝正經,可眼底全是調皮笑意。

淩雲隔著袖子故意使勁捏一把他的胳膊,正要誇他做得好,卻聽那兩人又追上來,叫道:“等一下!”

他二人心中一驚,隻當謊話暴露了,不得不硬著頭皮把臉轉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