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籠在鼻間的草藥氣味陡然撤離,剛才還一臉淡笑的男人此刻褪去了笑意,臉上說不出有任何的冷意,隻是很平淡,平淡到不起一絲波瀾,甚至還透著一股敵意。

軒轅瑾然的身子已經退到了床的一邊,和北棠木之間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仿若一點都不想靠近一樣,北棠不禁有些錯愕,眼神看向他美如仙人的臉。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陣霧,明明就在你的眼前,但是你始終看不清他該是什麽樣子,明明能夠碰觸到,但是又和你有著遙遠的距離。

似真似幻,似夢似醒。

被發現了?迷茫中略帶著失望的眼神望過去,對上了瑾然淡然的雙眼,那雙眼裏的黑色就如一潭神泉,深不見底,卻讓人覺得心頭一怔。

北棠木長呼一口氣,緊繃的身子猛然放鬆,也靠在了床的另一邊,身子有些慵懶的靠在牆壁上,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被發現也好,總假裝另一個身份她可是會累死的,誰讓她露出了那麽大的破綻,身為王爺,怎麽可能連自己的王妃都不認識,沒見過他的臉還好,然而兩人可是打過照麵,如果能夠用不是同一個人掩飾過去,那麽剛才自己的反應也已經推翻了這個借口。

她太謹慎,就是因為過於謹慎,才讓這個男人發現了端倪。

“你怎麽一副很平靜的樣子?”北棠徹底放鬆了下來,笑著問對麵坐著的男人。

軒轅瑾然的臉上刺客神情不變,“我為什麽不能平靜?”

“照一般的情況來說,你應該掐著我的脖子問我怎麽如此對待自己,你們男人不是很擅長這一套的嗎。”北棠好奇的眨眨眼睛,這才是他此刻該有的反應不是麽?而不是這樣一臉平靜的和自己對望,似乎一點都不吃驚。

“隻要不幹擾到我的生活,王爺隨便怎麽樣都可以,再者我可不是那位相府公子,自然做不出如此出格的事情。”軒轅瑾然雙眼無波,裏麵的神情淡然卻讓人由心底透著一股冷意,他的話淡過超然,仿若淩駕了一切事物,隻要不牽扯到他,他或許能對一切都漠視到底。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

撇撇嘴角,北棠有些自嘲,這些個福晉侍妾可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一個一個都不簡單,幾十個個男人能如此安分的處在這個王府中,除了軒轅瑾然,另外一個完全是無視憚度,其他侍妾則是因為地位和權利略微的卑微不能起什麽風浪,不過這軒轅瑾然怕是從一開始就沒把他放在心裏過。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瑾然隻是靜靜的坐在床的那邊,眼神望著帳幔上的某一點,似乎是在發呆出神。

“你,被我娶進來多久了?”

軒轅瑾然的頭微微側轉,看了樓漠白一眼,“三月。”

三月?北棠微微有些吃驚,喃喃道“竟然這麽快?”

隻隔觡了一會兒,“是,王爺一直沒呆在府裏這時間過的一眨眼就入秋了呢。”

汗!北棠木不禁在心底一聲低呼

,她不過是幾個月沒在,況且他們之間,彼此都懂,在與不在的,又有何分別呢其實。

“我問你幾個問題,能否為我解惑?”

軒轅瑾然淡淡的掃了北棠一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頗有點打發人憚度,北棠也不管,反正她今晚就是來坦白一切的。

咽了咽口水,醞釀著心裏的第一個問題,“我,你不喜歡我吧?”

瑾然的身子幾乎不可見的發出了微顫,隨後開口回答,“沒有。”

沒有!北棠木不禁有些輕皺眉頭,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你在之前肯定有喜歡的人了對嗎,並且如若不是皇子你壓根不願意嫁到我們罱玥是嗎?”

問這個問題北棠木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現在她是他的妻主,而他卻是她的王妃,她並不指望他能說實話。

“王爺想說什麽,不妨直說。”

果然,他不會說實話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沮喪,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已經知道答案了,也或許這個答案她已經猜對一半了。

“王爺不喜歡臣妾的話可以以後盡量回避來棲然閣。”

北棠好奇地看他,軒轅瑾然淡然的開口,“王爺,夜深了休息吧”

‘那你的醫術又是從何學來的。

一個高貴的皇子按說應該隻懂些風月享樂之事,又怎麽會如此精通藥理的實在是匪夷所思再者他又為何如此努力呢。

“臣妾自幼便開始跟著師父學醫了,星玥國地處漠北,本就是個貧瘠的地方,這些年因為地理的惡劣形勢,也隻能重點培養些懂醫藥的人才”

“哦是嘛,看來我的的福晉還真是文采了得,這心靈手巧之名用在你身上隻道是辱沒了你罷”

“王爺謬讚,臣妾愧不敢當,更深露重,王爺,還是就寢吧。“說完軒轅瑾然便將身子往後繼續挪了挪,似乎要空出一點地方出來。

“不用了,我……有事回去處理,你好好休息吧。”

北棠尷尬地起身,撩起自己的袖子,推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在院子裏,晚風吹來,有些清醒,搖了搖頭,是不是,一到這皇城,就有牽扯不斷的事情撲向自己。

自小,她便懂得,她與常人不一樣,可是,她也想著有一天能夠呆在一個小地方,能夠和自己相愛的人廝守,能夠兒孫繞膝,而不是,整日地卷入這些無端的勾心鬥角中,是女皇為她準備了太多,還是,她的父君野心太大,她不知道,也不想明白。

剛出了棲然閣,便撞上了匆匆忙忙的雨兒在尋她。

“王爺,你可算出來了。”

抬頭望了望天,北棠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這雨兒究竟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在這麽晚的時候來找自己,而且看她一身的濕氣,怕是呆在門外好幾個時辰了吧。

“嗯,什麽事。”

“回王爺,六王,冊封了。”雨兒的這一席話聽在她的耳朵裏很是別扭。

冊封?冊封什麽在皇家不過是窸窣平常的事情,何必要大驚

小怪呢,況且,母皇自小便寵著他們姐妹倆,三歲封王的事更是史上無前例,這次,又有的什麽事。

“那明日便替我備份薄禮去六王府上祝賀一下便是,就說我剛回來,待洗塵完後再去親自謝罪。”

“王……王爺,那可是……”雨兒緊張地無法用言語表達她的意思。

“可是什麽,不過是略微大了些的冊封罷了,莫不是她當了太女,要得我們滿朝去跪拜?”北棠皺了皺眉,這罱玥的禮俗便是若有皇女冊封為太子,必須所有皇女到場去拜賀,行君臣之禮。

“正……正是啊。”雨兒以為北棠木能夠想起點什麽,便沒有再說下去。

“哦,那自然是要親自去恭賀一下了,慶典在什麽時候,我去向父君請安後便去。”北棠木說完便挽了挽袖子。

天,還真是涼了,不知師父,在蒼罱殿上可是會感覺有些不一樣。

這才想起,好像無極門終年都是四季如春的,桃花也是落了再長,長了再開,再凋零。,沒有了師父的陪伴,似乎,孤獨了許多。

而在蒼罱殿上閉關修行的莫古寒則是再也沒有出過書房,沒有了他的乖徒兒騷擾,他還真找不出什麽理由出去了,往日裏他想專心修煉時總是能聽到那個嘰嘰喳喳不停地在四處叫喚的清脆聲音,現在,短短幾日沒聽到,還真是不大習慣了,抬手,掐指一算,心下裏總算是放心了,有滄瀾和青青的保護,這一時半會的,還沒有誰,能夠傷的了她。

高聳的天台上,此刻一抹鮮紅,身著龍鳳呈祥的女皇,正在上香,旁邊明黃色衣服,腰間配有與玉璽同一品質的藍天玉石,象征著帝王的權威,隻見她頭束金冠,麵容威嚴,俯瞰下麵朝拜的群臣,黑壓壓的一片,不知何時,嘴裏一抹笑噙著,而她的身後是眾位皇子皇孫們,左側是父君,右為尊,母皇正笑著將香火遞給她三支。

北棠城接下三炷香後朝天舉了舉,又低頭嘴裏不知念叨些什麽,一會,便將這香火插入了九龍軒鼎裏。

高台下的群臣紛紛跪下,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北棠被下麵傳來的一片嘈雜聲震得撓了撓耳朵,抬頭,正對上了母皇,她朝著自己微微笑了笑,隻是那笑,卻沒有笑到眼角處便被一抹嚴肅給隱去了。

北棠木轉過身去,看見一個急急忙忙趕來的藍灰色衣服的小太監氣喘籲籲地跑上高台。

“放肆,這高台豈是你一小太監能隨便上來的。”北棠城怒眼一瞪,下的那小太監咯噔一下便跪在了冰涼的玉石板上。

“回,回太女,陛下,奴才有要事稟告,這……”

“好了,皇兒也累了,先下去吧,你且說說,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這麽匆忙趕來。”女皇並沒有立即叫跪在麵前已經嚇得一臉菜色的小太監起來,而是皺著眉頭,嚴厲的目光掃視了下他的全身,略帶著疑惑地問道。

“回,回陛下,星玥,星玥已經攻占了我國兩座城池,蒙將軍的軍隊撤到了兩百裏之外,軍情緊急呐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