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計劃失敗
我不能容忍他們罵啞巴是個傻子，更不能忍他們冤枉我害死羅有道。啞巴請我吃糖，就是我的朋友。羅有道害我在先，死有餘辜。
他們會編造這樣的歌詞，肯定是在家裏聽大人編排我。看來整個黑花寨裏，有不少人認為是我害得羅有道上吊自殺，把這件事情算在我的頭上。
那領頭男孩愣了愣，也大聲地回應：“你是養出來的怪胎，該死的怪胎。”我越發生氣，顧不上腿腳上有傷，快速衝了上前：“媽了個巴子的，你別跑，我揍不死你。咱們一對一。”
領頭的男孩有十多歲，個頭比我高很多，身邊還有很多幫手。我可能不是他的對手。我衝過去的時候，男孩沒有退讓躲閃，也衝了上來。
咚地一聲，兩人撞在一起，隨即就抱在一起，滾到在地上。他力氣比我大，數拳落在我臉上。我也不甘示弱，一拳打在他鼻梁上。
圍觀的小孩叫嚷了起來。啞巴快速走了過去，一把提起那男孩，直接扔了出去。男孩落到一邊，額頭磕破，流血了。
啞巴嗷嗷怪叫，肩膀上不知何時鑽出一條小青蛇，正吐著信子。男孩見到小青蛇，頓時神情大變，臉色慘白，嚇得屁滾尿流，撒腿就跑了。
我從地上站起來，揉揉臉：“啞巴叔叔，他們是不是天天欺負你啊？我是不能忍了，這幫壞種。下次見到他們，我一定狠狠捶他們。”
啞巴無奈地搖搖頭，比劃了兩下，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大意是說，都是寨子裏的孩子，隨他們去吧，自己本來就不太聰明。
我道：“不行，誰要罵你傻瓜，我就跟他急。”啞巴愣了愣，又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遞給我。
我接過糖，指了指他額頭：“你額頭上還有泥巴，趕緊擦一下。”啞巴點點頭，用袖子把泥土擦幹淨，肩膀上的小青蛇又溜了進去，不見蹤影。我本想找他要來萬萬的，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冷冰冰的小青蛇，也沒什麽好玩的。
整個上午，我都和啞巴一起，陸陸續續有上百號人來黑花寨，送了各式的祭品，各種紙紮以及大量的紙錢。其中還有不少的紙人紙馬，有的用紅綠顏色炸成，有的則是白紙。它們先堆在一起，等到出殯前，就會全部燒掉。
我留心來人，可他們服裝多和黑花寨的人一樣，有些人說話我還聽不太懂，不值得我把撥浪鼓交給他們。我等得十分心急，因為葬禮一結束，他們就會離開，難得出現的機會就會浪費掉。
不行，我得到他們中間去看看。即便沒有辦法把消息傳出去，也要讓這外人知道，我是羅大金買回來的孩子。
我便對啞巴說：“咱們坐在這裏都無聊死了，我阿爸在那邊招呼客人。我們也去那邊玩玩吧。”
啞巴看了我一眼，又指了指遠處的羅大金，又擺擺手，拒絕了我這個要求。我忙道：“不要緊，他不會打我的。”
啞巴這才答應帶我去那邊看看。我過來的時候，羅大金正和幾人說話，見到啞巴帶著我走過來，臉色不由一沉，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我假意不懂他的意思，上前說道：“阿爸，剛才有幾個小孩子罵我，我跟他們打架了。他們太可恨，可惜我力氣沒有大，所以輸給他們了。”
旁邊有幾個客人笑了起來，玩笑地說，大金兄，這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多了一個這麽大的孩子，真是有福氣啊。
我道，我阿爸把我從外麵帶回來的，這有什麽不行的呢。
客人的玩笑話，再加上我這句話。大家都會清楚，我是被買到這裏的孩子。不過他們臉色並不太大的變化，也沒有人站起來，指責羅大金。
這時，我才明白，他們都是相識沾親帶故的熟人，他們不會為了一個小孩子，就跟羅大金翻臉的。我的計劃簡直是太幼稚了。
羅大金臉色陰沉下來，看了一眼啞巴。啞巴忙上前拉著我，徑直就往外麵走。啞巴拉著我的手還在瑟瑟發抖。
我沒有太抗拒，跟著啞巴出了招待賓客的地方。啞巴把我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手上不斷比劃，臉上甚是焦急。
我低著頭，沒有回應他。因為此刻我不知道如何回應，我的心也跟亂麻一樣。撥浪鼓壓根就傳不出去了。忽然，隻見啞巴轉身護在我身前，嗷嗷地叫著。
我抬頭一看，隻見羅大金陰森著臉，手上還提著一根硬木棍。我知道這下子完蛋了，不過這次倒沒有初來黑花寨那會那麽害怕了。
羅大金喝道：“啞巴，給我滾開。”我也推了推啞巴：“沒事的，我想他不會打死我的……”
我話還沒有說完，羅大金一棍砸過來，直接打在啞巴的肩膀上，力度極大。啞巴根本就站不住，身子踉蹌摔到一邊。
羅大金伸出左手掐住我脖子：“昨晚你是怎麽答應我的，你今天又是怎麽做的！看我不打死你。你個狗雜種，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喉嚨被掐住，不能說話，眼珠子惡狠狠地瞪著羅大金。羅大金徹底激怒了，手中硬木棍雨點一樣打了下來，每一下都很重。
我疼得不行，可是喉嚨被掐住，根本就叫不出來，隻能咬牙忍著，痛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可我偏偏沒有向羅大金發出求饒的眼神。
羅大金越發暴怒，木棍力度更大。我感到全身骨頭都要打斷，嘴角更是沁出了鮮血。啞巴慌了，在一旁比劃著手勢哀求羅大金。羅大金絲毫沒有停止的征兆。
啞巴眼看沒有辦法，忽地衝上前，撞倒羅大金，伸手緊緊地抱住他：“嗯嗯嗯……嗯嗯呃……”
他們二人倒在地上，我也摔坐在地上，剛才一口氣差點把我憋死，猛地呼氣，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啞巴依舊嗯嗯地叫著，聽著意思是讓我躲起來。
羅大金罵道：“小王八蛋，你跑不出去的，跑出去體內的蠱蟲就會發作，你還是會回來求我的！”又對啞巴道：“啞巴，放開我。”
我全身骨頭劇痛，勉強站了起來，扶著兩邊的牆壁就往外麵跑，跑出幾十米後，就聽到啞巴一聲慘叫。羅大金已經打昏了啞巴，重新撿起硬木棍追了上來。
我隻能往前麵跑，靈堂周圍都是人，寨子出出進進更是人，今天根本逃不出這裏。我目光掃視，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發現堆著紙人紙馬的角落裏，沒有人看著。我忍著身體的劇痛，就朝那邊跑過去。我勉強從邊上鑽了進去，就躲在紙人中間，雙手抱著雙腳畏縮地坐在裏麵。
紙人堆動彈了幾下，最終保持了穩定狀態不再晃動。沒過半分鍾後，我透過紙人之間縫隙，就看到羅大金那隻握著硬木棍的右手，上麵的青筋爆出。
我身上疼得要命，不能叫出來，隻能咬牙忍著。
羅大金喊道：“狗牙，你過來。你帶兩個人去寨子口守著。我家那小子想跑，抓到後往死裏打，留一口氣就行了。”有人應了一聲，帶著幾人就往寨子入口去了。
我看不清楚外麵的狀況，也不知道誰是狗牙。但我清楚，羅大金他非常生氣，後果很嚴重。我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一顆心砰砰地亂跳。
羅大金丟下硬木棍走遠了。我萬萬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惡化。我有些絕望了，身體的疼痛一陣一陣襲來，汗水濕透了衣服，舊傷口受到重擊裂開，又流出了鮮血，嘴裏也是鹹鹹。
我微微扭頭看了看左邊，是一個白紙紮的紙人，臉上還點綴著兩團桃花，幾個墨點勾出眼睛、鼻子和嘴巴。從五官來看，應該是個女子，它身上不少地方已經沾上了我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