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重傷歸來的鬼嬰

煙花飛起來後,聲音很吵鬧。我已經聽不到花雪的聲音,遠遠看著火把,大聲叫道:“花雪,一路順風,要等我!一看到白雪,我就會想起你。一看到花朵,我也會想起你的。”

花雪花雪,有花有雪,春天開桃花花我會想起她,夏天開荷花我會想起她,秋天開桂花。我也會想起她,冬天下雪我也會想起她。

煙花飛起,星空明亮,我最後這一番話,她能不能聽到,我也不清楚,對著那遠處不斷地招手。

溪水對麵的火把開始動了起來,花雪一行人開始乘著夜色趕路。我目送他們離開,一直到看到火光為止。這才帶著白狗返回了茶花峒。

胖子叔和玉音子前輩在院門口等我。

胖子叔道:“蕭康,話都說了吧,沒有什麽遺憾吧。”

我點頭說:“說了,花雪說會等我的。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見麵。”大屋裏沒有花雪的身影,好像一下子空落落了不少。

玉音子道:“好啦好啦,你喊的話我都聽到了。花雪跑不了的,過幾年你們長大了。我帶你去找她,然後把這門親事定下來。這樣子,你就不用亂想了。真是受不了你這臭小子。今天是過年,你去把煙花搬出來。咱們也把煙花放了的。”

我臉不由地一紅,低聲道:“前輩你真會開玩笑,還早著呢。”我跑回房間裏,把預備過年放的煙花全部拿了出來,就擺在院子前麵。

一字擺開後,點燃了之後,煙花飛起,聲音很響亮,夜空又再次綻放了花朵。時間也在此刻翻過舊年,新的一年來到了。胖子叔道:“玉音子前輩,蕭康,新年好。”

我找了一塊幹淨蒲團,給玉音子前輩磕頭,道:“前輩,晚輩蕭康給您磕頭,給您拜年,祝您壽比南山!”又給胖子叔磕頭,說道:“祝您早日達成心願,找到你的仇人,弄清楚那朵黑色大花的秘密。”

胖子叔連忙把我扶起來,道:“好了,子時已過,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明天會有十三峒的山歌會,我帶你去看。”

轟地一聲,院子裏傳來一聲怪異的動靜。白狗首先反應過來。我和胖子叔齊齊反應過來,連忙跑出去。就在院中的雪地上,有個人倒在積雪之中。

胖子叔把那人扶起來,火光一照,正是鬼嬰大叔白月明。

身上的衣服破了幾處,腿上還有數道傷痕,傷痕還在流血,額頭上更是有血跡,胸口位置也全部被鮮血染紅了,看樣子全身傷痕累累,腳上鞋子的鞋底早已磨平,嘴唇幹裂,頭發也甚是幹枯。

胖子叔忙喊道:“白月明,你怎麽了……白月明,你醒醒……”連忙把手放在鼻子處探一下,還有氣息。我抓了抓白月明的手臂,十分地寒冷,忙說道:“胖子叔,鬼嬰大叔的身子很冷,趕緊抱進去!”

胖子叔抱起了鬼嬰,連忙跑進去。玉音子前輩把桌子拉好。把鬼嬰放在桌子上後,玉音子快速掃了一眼,說道:“他起碼中了五刀,腿上的傷口。應該是道教中的靈符造成的。這人是一隻鬼嬰啊!”

胖子叔記得額頭都是汗水,問道:“前輩,可有救呢?”

玉音子前輩皺眉想了一會,說道:“燒上大火,把門窗關好,熬製薑湯和稀飯,先給他喂一些……”玉音子猶豫了片刻,道:“不用熬製薑湯和稀飯。蕭康……你肯犧牲一下自己嗎?”

白月明曾經教過我控蠱之術,對我很好,從黑衣蠱神手上救過我。我當即點頭說道:“前輩,你說就是了。我聽你的吩咐!”

玉音子道:“鬼嬰一出生就需要喝鮮血,這鬼嬰的時間應該就幾十年了。現在要把他喚醒回來。就要一些新鮮的充滿活力的鮮血。所以,你割開手臂,放小半碗鮮血出來,你願意嗎?”

我想都沒有想,當即點頭道:“可以!”

玉音子道:“那就動起來!”胖子叔趕緊準備炭火,關好門窗,很快屋內的溫度就熱了很多。我找來了一個瓷碗,用匕首在手掌中割開一個口子,慢慢地放些鮮血出來。

玉音子前輩割開白月明的衣服,他的肌膚蒼白,很多地方還可以看到綠色的血管流動。胖子叔把藥箱拿出來,其中就有治療傷口的金瘡藥。

胸膛上有幾道可怕的傷口。若是平常人,中了這幾刀早就倒地而亡。玉音子道:“有一刀差點刺中心髒了,還有兩刀差點傷到肺了。這個鬼嬰身手和自我防衛能力,還是很厲害的。遭遇眾人的圍攻,都逃了出來,不容易啊!”

我心中一驚,鬼嬰白月明竟然遭遇了圍攻,從刀傷來看,應該有不少,而且腿上還有靈符造成的傷害,這圍攻裏的人當中,應該還有道士的吧。

玉音子在鬼嬰的手臂上取出一小半截刀片,丟出來,才上了創傷藥,胖子叔喉結動了動,問道:“傷口應該不會感染吧。這些傷口如此之深!”

玉音子道:“不會感染。他是鬼嬰,和正常人不一樣。隻要他還有一口氣,理論上是可以救下來的。當然如果傷得太重,那就不好說了。”

傷口簡單地清洗幹淨後,塗上創傷藥,又用綁帶纏好,很快,白月明就變成了一個滿是綁帶的人,就連額頭上也打上了綁帶。成為了一個“蠶繭”。

我過了好一會,方才接了小半碗血,問道:“前輩,夠不夠?這個速度太慢了,要是不夠,我再多割開幾道口子。”我忍著傷口帶來的痛楚。這刀割開的口子,相比陰煞蟲發作,根本算不上什麽。

玉音子瞟了一眼,道:“可以了,不需要太多,隻要用血激一激他的本能。鬼嬰嗜血。是他的本能,聞到鮮血,肯定會有所反應的。人血是最有效的!”

我忍著傷口痛苦,把瓷碗端上去,想起了我身上有很多隻蠱蟲,便問道:“那個我身上帶有蠱蟲,這個鮮血會不會把他毒死啊!”

玉音子道:“不會毒死,他是鬼嬰,本就是個半死之人,不會怕你的毒血的。毒血有毒性,反而會引他生命的活力的。”玉音子接過瓷碗,捏開白月明幹裂的嘴巴。把小半碗鮮血慢慢地倒了進去。

鮮血進去白月明的嘴巴裏後,有一些從嘴角流出來,不過看樣子,有一些進入了他的喉嚨。我焦急地等著。玉音子道:“不用那麽急,胖子,你幫蕭康包一包!”

胖子叔額頭上都是汗水,幫我包紮傷口的時候,明顯地感到他的手和身子在發抖。他臉色沉下來,呼吸也變得緊張起來。白月明出門是去尋找蟲王的,可眼下受人圍攻,性命垂危,說明事態非常嚴重。

紙蠱靈幻化出身影,藍色衣服在風中擺動,看著包成粽子一般的白月明,咬牙切齒地叫道:“是誰把他弄成這個樣子,要是讓我知道,我一定不會繞過他的。”

我道:“紙蠱靈,你就不要出來搗亂了。大叔要是沒有醒過來,咱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傷害了他。你都不知道找誰報仇了。”

胖子叔幫我包好傷口,重重地歎氣道:“但願鬼嬰沒有大礙,蟲王也沒有出事,可以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苗疆蠱門之中……”

胖子叔終於說出自己內心的擔憂了。我道:“不會有事情的。鬼嬰大樹可以趕跑黑衣蠱神,還可以控製蠱蟲。怎麽會出事呢?這些刀傷傷害不了他的。”

胖子叔又是歎了一口冷氣,道:“這兩年來。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鬼嬰啊鬼嬰,你可要醒過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蟲王到底是死是活,你可不能一覺不醒!”

我心中也焦急起來,忙問道:“玉音子前輩。是不是鮮血不夠。我再割開手臂,放點鮮血出來。這樣子就會快些醒來的。”

玉音子道:“夠了,鬼嬰膚色潔白,應該是多年沒有喝過人血。這次隻是用人血激一下,不需要太多的。你們都耐著性子等上一等,不要著急嘛……事情越大。越要冷靜。”

玉音子走到胖子叔身邊,道:“現在你去把生薑找出來,熬點薑湯。你和蕭康晚上跑來跑去,怕是要遭了涼風,你們兩人喝完薑湯後,他就會醒過來的。你看怎麽樣呢……”

胖子叔咬牙點點頭,跑到廚房忙碌起來,就在火盆上放了個架子,把生薑放在壺裏,慢慢地熬起來。屋外的煙花已經停了下來,偶爾能聽到哢哢的聲音,風雪太大。有些樹枝承受不了積雪的重量,所以折斷了。

我看了一眼窗外,風雪白茫茫一片,鵝毛大雪鋪天蓋地,心中開始有些擔憂,冒著雪夜趕路的花雪。會不會遇上什麽不測的,心中忽然變得患得患失起來,這一刻,我好像明白了思念是什麽東西。

薑湯開始咕嘟咕嘟地響起來,胖子叔倒了兩碗,一碗給我,一碗自己喝了下來。我們剛把碗放下去的時候,就聽到鬼嬰的咳嗽聲。

胖子叔忙跑過去,一把扶住鬼嬰,喊道:“鬼嬰……蟲王怎麽樣了?”鬼嬰猛地睜開眼睛,右手緊緊地抓住胖子叔,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叫道:“蟲王死了……我父親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