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缺失的心髒
這根紅線正是從黑衣怪人腳底蔓延上來。
我心中一喜，像是撈到一根救命稻草，紅色是金蟲子發出的顏色，它並沒有被黑衣怪人一腳踩死，還活得好好的。
黑衣怪人右手被纏住，跟著左手一拳打來。
我的身子一歪，直接倒在地上，那拳頭幾乎貼著我頭皮而過。如果速度再慢一些，我極有可能當場腦袋開花，一命嗚呼。
我倒地之後，才注意到我身上也勒了一道紅線，是金蠶在危急時刻救了我。黑衣怪人兩擊落空，眼珠子再次縮動，往後麵退了進去。
黑色的霧氣也跟著後退。
霧氣退卻，金蠶蠱完全無缺地立在那裏，忽然隻見他身子一彈，騰空而起，最後就落在我腦袋天靈蓋上。
我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叫道：“金蟲子，都怪我，不該把你丟出來的，以後有蘋果我都給你吃。”
看到金蠶蠱，我慌亂的心安穩了許多。眼前的黑衣怪人是黑花寨的蠱神，可金蠶蠱也不弱。它是蠱門第一蟲，剛才就是靠它身上的毒氣逼退黑衣蠱神的。
我雙手撐著地上，勉強站立起來，看著不遠處的黑衣蠱神，沒有了剛才的畏懼：“你還想殺我嗎？我告訴你，小爺爺真不怕的就是死。”
黑衣蠱神嘴裏哈出黑氣。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慢慢地移動步子，黑衣下的兩隻手緩緩抬起揮動，隻聽到兩邊房屋裏，依次傳來啪啪作響的聲音，不少屋頂的瓦片掉落在地上。
瓦片落地，緊接著，隻見一條粗壯的大蛇從屋頂上躍了出來。那大蛇渾身發黑，散發出一股惡臭，張開血盆大口，還能看到它鋒利的獠牙。
這條大蛇，應該是黑花寨村民所養的大蛇，這時也衝了出來，證明我之前的猜想，黑衣蠱神可以跳過蠱師，直接控製蠱蟲或者毒蟲。
大蛇來勢洶洶，動作也很快，張開嘴巴，直接咬向我的脖子。我心中大罵，你不知道小爺爺弄死過羅有道的毒蛇蠱嗎？
我在地上一滾，金蠶蠱一彈而起，直接飛入大蛇的嘴巴裏。不過眨眼功夫，金蠶便穿透了大蛇的身體。那條大蛇落在地上，身子掙紮了兩下，最後化成了血水。
黑衣蠱神揮動的手還沒有停下來。
我滾到一邊後，從一邊的磚縫裏，彈出一隻綠油油的螳螂。綠螳螂蠱也是蠱蟲中的一種，中了螳螂蠱的人，全身會發綠浮腫，最後身子也會綠油油的，跟一隻肥螳螂一樣。
螳螂蠱來得極快，乃是黑衣蠱神用蠱的策略，一大一小，大的主攻直接衝殺上來。而小蠱蟲則在側麵，等待機會。
金蠶衝殺大蛇之際，便是螳螂蠱暗算之時。我猝不及防，來不及躲閃。那螳螂蠱一躍而上，筆直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雙手拍打，可已然來不及了。螳螂蠱快速分開我肩膀後麵的肌膚，直接鑽了進去。我隻感到一股劇痛，差點就暈厥過去，張開嘴巴，吐出一口**，竟是綠色的。
我雙手彎到背後，用力捶打，想把螳螂蠱逼出來，同時嘴裏喊著金蠶的名字。可金蠶過不了了，它幹錯利落弄死大蛇之後。又不知從何處溜出了三隻蜈蚣蠱，它們把金蠶蠱圍在中間。
我漸漸感覺眼前都變綠了，螳螂蠱開始傷害我的身體。黑衣蠱神依舊在操控著蠱蟲，黑衣在風中搖擺，他的雙眼越發通紅。
我恨恨地瞪著他，用盡我最後的氣力瞪著他。我的人生走向拐點，一個是因為羅大金，另外一個就是因為他。
我竟然還想著和他成為好朋友，真是單純幼稚。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管他是什麽神什麽怪，還有羅大金。
我咬牙重擊自己的腹部和胸腔，想用這股重力擊打趕走體內的螳螂蠱，又窪地一聲，吐出一口綠水：“馬裏奧格巴子，你這肥螳螂，給我滾出來。”
轟地一聲，我頭頂上飛過一塊巨大的石頭，直接衝向黑衣蠱神。我扭頭看了一眼，隻見羅七一襲紅袍，出現在那裏。
羅七左肩上的小血蜘蛛快速爬落，以最快地速度奔我而來。羅七自己也衝了上來。那石頭足有五六十斤，黑衣蠱神眼見石頭飛來，便往旁邊躲開。
羅七已經衝了過去。嗷嗷一聲怪叫，鋒利爪子直接刺向黑衣蠱神。黑衣蠱神動作也不滿，躲過羅七，跟著也是一掌打來。兩人嘭地一聲，應聲分開。
小血蜘蛛落到我肩膀上，八條腿開始壓在上麵。一股鑽心刺痛從肩膀散開，它的八隻腳已然嵌入我的肌膚裏。
我是相信羅七的，他這樣做，是要幫我驅逐那一隻肥碩的螳螂蠱。
果不其然，我感到背後不適感弱了一些，忽然覺得喉嚨難受。劇烈咳嗽起來，張開口，吐出了綠油油的螳螂蠱。
金蠶已然誅殺了那三隻蜈蚣蠱，變得異常敏捷，落到我身邊，身子一縮。變小不少，直接鑽進螳螂蠱體內，嘭地一聲，螳螂蠱炸了，還濺了我一身。
我幹嘔了幾次，惡心感才好一些。血蜘蛛也脫身而去。趕過去幫助羅七。金蠶蠱再次躍起，落在我的天亮蓋上。
羅七以前身穿黑衣，換上這件紅袍披風後，樣子灑脫了不少，至少給我的感覺，他沒有之前那麽痛苦了。可能和他過了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有關吧。
我被螳螂蠱搞得很難受。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靠在牆邊，看著眼前兩人的爭鬥。黑衣蠱神個子比羅七要高一些，身手也比羅七厲害一些。
但羅七也更加靈活，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一團霧氣慢慢便勝。把他們兩人圍在了中間。大概三五分鍾的樣子，羅七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掙紮了幾下，都沒能站起來。
我踉蹌走上前，扶住羅七：“你沒事吧。羅七。”自羅七逃出黑花寨之後，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也是我第一次和他說話。
羅七搖搖頭，又站了起來，身子和我一樣，有些站立不住。黑霧散去。黑衣蠱神慢慢地走了上前，他的動作則很自然，沒有受傷的征兆。
我護住羅七，瞪著黑衣蠱神：“你大人欺負小孩，算什麽英雄好漢。用那麽多毒蠱來殺我，還沒有殺死我，你真是沒用。”
黑衣蠱神輕笑了一聲，有蔑視的意味，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大意是說，我現在就上來殺你。羅七一把推開我，仰天長嘯。發出一股振人心魄的呐喊聲。
這一聲呐喊傳遍了整個黑花寨，沒有人聽不到，事實上寨民知道蠱神會來，很少有人會入睡的。這一聲叫喊過來，整個黑花寨反而更加靜謐。
羅七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發狠地衝了上去。黑衣蠱神身子微微一動。抓住了羅七的右手。隻見他用力一拉，羅七整條右手被扯了下來。
羅七的右手已沒有人手的樣子，有著硬殼，手指也是抓住圖案，可這畢竟是羅七的手，是他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東西。
我恨得牙癢癢的。可惜自己沒有能力上前幫忙，一股巨大的屈辱感襲上心頭，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羅七雖然沒有了說話能力，能有情感，但是他不會傷害無辜的人，他隻會弄死曾經害他的人。
羅大金是一個。狗牙也是一個，眼前的黑衣蠱神也是一個。我心中湧上一股絕望，黑衣蠱神可以操控這麽多蠱蟲，可以輕易地扯掉羅七的手，該是一個惡毒的怪物。
要對付羅大金已然很難，現在又跑出一個邪惡的蠱神。我忽然明白，剛才羅七看我一眼的意思，他在說：“兄弟，我先走了，你好好抱軸。”
羅七右手被扯下來後，身子搖擺，整個人往前倒去，好似一棵堅強的小樹，被人攔根砍斷。黑衣蠱神咯咯怪笑，一腳踩在羅七的頭上，頭上的母血蜘蛛，無法動彈。
羅七動彈不得，又少了一隻手。可他依舊用他的左手抬起來，敲打黑衣蠱神的腿。他告訴世人，他是不屈的一個人，直到死、直到粉身碎骨，也要戰鬥下去。
我的淚水灑落，雙手握拳。咬牙衝了上前：“我去你媽的蠱神，我去你媽的……”我沉下腦袋，想用腦袋撞飛他。
黑衣蠱神輕輕地移動了身子，我的撞擊落空，直接栽倒在地上，肩膀弄破皮，有鮮血流出來。黑衣蠱神居高臨下看著我，發出怪笑聲。
我爬過去，把羅七扶了起來：“羅七，你沒事吧，還能站起來嗎？”羅七嘴角和眼角都淌著血，頭頂上的血蜘蛛也沒有了生機。我第一次覺得他的樣子醜陋不堪，可這一次卻覺得他是世上最可憐的人。
羅七沒有說話，而是抬起自己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心髒，指著那個居高臨下的蠱神：“他吃了我的心髒，可惜我殺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