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怪事不斷
這鑼聲乃是夜晚開道所用，日夜兼程趕路，需要穿過寨子，敲鑼便是告訴小鬼讓道，有人經過的意思。這兩聲鑼聲，正是送信之人返回的意思。
我忙和苗平迎了出來，還沒有靠近，就聽到了麻黃的聲音，叫道：“麻雀兒，麻雀兒，你死到哪裏去了，為何不回家去，還要為父跑來見你！”
麻黃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苗人穀派去送信的人。還有幾個是青崖峒的人。自麻雀兒當上了蟲王之後，麻子雄從族長位置退了下去，麻黃再次當上了青崖峒的族長。
我迎上去後，道：“麻黃大伯，進去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麻雀兒身上的傷比我心中描述的還要嚴重，可能過了今晚子時，就要離開人世，你不要再罵他了！”
麻黃本就很瘦弱，三月不見，幾乎瘦得隻有皮包骨，整個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就好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了，頭發完全發白了。
麻黃眼睛一紅，抓住我的手，問道：“蕭康，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道：“長話短說，麻雀兒被人抓走後，就關在苗人穀，受了很多折磨，到今日藥石無效。救不回來了。”
麻黃鬆開我的手，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看著我，問道：“蕭康，你看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老很醜啊！我可不想麻雀兒看到一個又老又醜的老頭子！”
我道：“很好，隻是胡子多了一些，趕路過來，風塵仆仆的。你先隨我從側門進去，把胡子刮幹淨，再洗一把臉，就很英俊帥氣了！”
麻黃點點頭，跟著我從側門進去，打了精神洗好臉，麻黃直接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把臉上的胡子刮幹淨，從側門進去。我剛一進去，發現桌子上的燈隻剩下了一盞，火苗已經很弱了。
麻黃走過去，喊道：“麻雀兒，你這小東西，在外麵貪玩了那麽久，都不肯回家，還要你老頭子趕來和你見麵，你真是膽子太大了。”
麻黃目光全部落在麻雀兒身上，並沒有去看場上的任何人。麻雀兒微微睜開了眼睛，瞧著麻黃，張口喊道：“阿爸，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真怕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麻雀兒說話的聲音很微弱。我看了一眼莫失，莫失走上前，悄然地用銀針在麻雀兒頭上紮了幾針，麻雀兒說話的氣力方才大了很多。
麻黃再要強再強勢，聽到麻雀兒喊了一聲阿爸，當即淚水流了下來，強忍著沒有哭，依舊是罵道：“你這個小東西，胡說八道什麽呢。你才十幾歲，怎麽會死呢，以後大把的機會看到阿爸的。”
“咳咳咳！”這時，莫忘焦急地站在樓梯口那裏，咳嗽了兩聲，叫道，“大哥，蕭康，你過來一下，發生了怪事了！你們快過來一下！”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忙走過去，問道：“怎麽了？”莫失也走過來，道：“慌慌張張地幹什麽，大家都在這裏，能發生什麽怪事呢？”
莫忘道：“你們跟我一起上樓去！”莫忘轉身就跑了上去。我和莫失跟了上去，到了房間裏。
莫忘道：“大哥，蕭康，這裏麵的黑白雙蛛。現在隻有一隻白蛛了，那隻黑蛛不見了呢！”
莫失不由地一驚，叫道：“怎麽會這樣，不是你一隻照看著的嗎？怎麽讓黑蛛跑掉了呢。什麽時候發生的？”莫失拿起瓷瓶，仔細檢查了一下，裏麵隻剩下白蛛，黑蛛已經不見了。
我也查看了瓷瓶，的確隻剩下白蛛了。
莫忘說道：“這幾天在這樓上照看麻雀兒，我就把三個瓶子拿下來放在桌子上。後來你們把麻雀兒抬下去之後，我回來收拾瓶子，檢查了蜈蚣蟲靈，蛇蟲靈，都很平常一樣，可是當我查看黑白雙蛛的時候。發現黑蛛不見了。時間應該是麻雀兒被抬下去之後發生的……剛剛過去了幾個小時吧！”
莫失沉著臉，道：“之前那九眼神蟾跑掉了，眼下黑蛛又跑掉了，這可如何是好呢？莫忘，你也太粗心大意了！”
莫忘小聲道：“大哥，你不要怪我！我已經很小心了，瓶子都擺放得很整齊。這兩天都認真查看過了的，誰曾料想，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我道：“黑白雙蛛隻跑了黑蛛，白蛛卻還留在這裏，真是奇怪得很。先不要責怪莫忘吧，我想他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這件事情怪就怪在，隻有黑蛛逃走。白蛛卻還留在瓷瓶裏，它們竟然是一胎生出來的黑白蜘蛛，為何沒有一起逃走呢。
莫失走到窗戶邊上，往四周看了看，沒有那黑蛛的影子，隻能歎氣說道：“咱們現在隻能期望黑蛛自己跑出去玩了，過一會就會回來。要是不回來，把它找回來，可是要花很大的氣力的。”
莫忘低頭道：“大哥，以後我再也不會把它們放下來了。”
我也走到窗戶邊上，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月光已經在頭頂上，應該到了子時了，麻雀兒留在人世的時間，已經很短了。
我道：“好了，要跑是留不住了，麻雀兒時間不多，咱們先下去！”
莫忘把三個瓷瓶背起來，從樓上下來。客廳裏麻黃已經變成了一個淚人，靜靜坐在床邊，抓著麻雀兒的手。麻雀兒說話氣力越來越小，還在囑咐麻黃要收斂自己脾氣，不要太過凶狠了。
麻黃不斷地點頭，道：“麻雀兒，阿爸以後再也不罵你，也不打你了。”
我看著桌上的命燈，看了看那命燈，最後的火苗搖晃著。忽閃忽閃的，隻有一點星光，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麻雀兒眼珠子裏的生命力慢慢地耗盡了。我忙跑上去，抓住麻雀兒的手，叫道：“麻雀兒……”
麻雀兒露出了笑容，道：“大哥，以後我阿爸就托付給你……”麻雀兒說完話。腦袋一歪，手上的力量也變弱了，眼睛合上後了。
我道：“好，我答應你！”我把手放在麻雀兒鼻子邊上，感覺不到任何一點氣息，又感應了他的脈搏，不再跳動。搖頭道：“麻雀兒走了，永遠離開我們了。”
麻黃終究失聲痛哭起來，哀嚎地叫道：“蚩尤大帝啊，你為何讓白發人送黑發人呢！他是苗疆蟲王，你老人家為什麽不能庇佑他呢……老太爺啊，你應該讓我去死的，讓他活下來的！”
苗平也跪在地上，腦袋完全貼在地麵，小聲地哀嚎道：“蚩尤大帝啊，您老人家怎麽不睜眼瞧瞧，這渾濁的人世間，為何還要出現那麽多悲哀的事情。這少年可是我們的蟲王啊……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呢？”
我淚水也在不經意之間滑落了下來，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人間極其悲慘的事情。我今日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也像被刀割了一下，說不出來的疼痛。
我長歎了一口氣，把麻雀兒身上的被子蓋好，對麻黃說道：“伯父，請您老人家節哀順變。麻雀兒所受折磨，今日已經結束了。”
麻黃痛苦了許久，忽地上前抓住我的手，叫道：“告訴我，是誰是誰害死了麻雀兒，我要替麻雀兒報仇，抽他們的筋剝他們的皮，我讓他們不得好死！”
陸遠道：“葉歡，你看看吧，世上的好人，要經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你還勸我不要收拾那些惡人，你要知道我少殺一個惡人，就有十個好人一百個好人飽受折磨！”
葉歡沉默不語，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沒有辦法說服我。我的蟲道不會更改。當然，我希望你能多殺幾個惡人，下次見到蝙蝠法師，你最後讓他爆炸，變成灰燼！”
我被麻黃歇斯底裏的樣子給嚇到了，道：“伯父，你受了太大的刺激，你連著趕路。不要太過傷心了，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告訴你是什麽人害了麻雀兒！”
麻黃抓住我不送鬆手，道：“現在就告訴我，現在就告訴我！”
陸遠叫道：“妖道蝙蝠法師，苗人穀煉藥人苗秀奇。還有一個小眼睛怪人，這三個人導致了你兒子死亡，致使你白發人送黑發人。你要疏解胸中的痛苦，就把他們三人全部殺了！”
麻黃點頭道：“好，我記住了，我一定要讓他們嚐嚐我的痛苦。”
我埋怨地看了一眼陸遠，勸道：“伯父。麻雀兒過世，大家都很難過，接下來該怎麽辦，還需要你來主持大局，待處理好後事，才籌謀報仇也不遲！”
小眼睛怪人也好，蝙蝠法師也好，苗秀奇也好，都遠勝過麻黃。麻黃找他們報仇，隻能是死路一條。我答應了麻雀兒，就不能看著麻黃去尋死！
麻黃擦掉淚水，道：“好，處理好麻雀兒的後事，我就去找他們三人。一定要砍下他們的頭顱，用來祭拜麻雀兒！”
“噗呲”一聲，七盞命燈最後那一盞，隻有點點星光的那盞燈，忽然一下子，冒出了耀眼的光芒，火苗大旺。
莫失不由地叫道：“怎麽可能。命燈怎麽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忙看過去，發現最後那盞燈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命令了，再看麻雀兒，隻聽到一聲劇烈的咳嗽。麻雀兒身子抽搐幾下，連著吐出了幾口鮮血。
“這大晚上撞鬼了啊！”陸遠叫道，“明明已經斷氣了，怎麽還身體抽搐吐血呢？這不是活見鬼了嗎？”
我不敢確定麻雀兒是不是又有了呼吸和脈搏，畢竟人死後，身子抽搐兩下是正常現象，忙把手打在麻雀兒的鼻子邊上，感到微弱的呼吸聲，麻雀兒活了回來。
我又搭起了麻雀兒的脈搏，感到他的心跳正在慢慢地跳動，雖然沒有正常人那麽充滿活力，但是已經可以跳動了，我不解地搖頭說道：“或許是蚩尤大帝降下了庇佑，麻雀兒又有了呼吸了，他活了回來！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