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純白的神狗

我蹲下來看胖子叔磨刀,是兩把長把子的柴刀,其中一把小一些,應該是給我準備的。

我聽說要去山中采藥,心中自然開心,忙問道:“那蝴蝶骨我聽人說過幾次,咱們這次要采的蝴蝶骨好弄嗎?”

胖子叔笑道:“蝴蝶骨好找,但是黑花草卻很難采,因為黑花草是有靈性的草,它會自己跑動的,一不小心,就讓它跑走了!”

鬼大爺開的藥方裏。金錢子是很好猜的,蛤蟆衣也常見,就是蝴蝶骨和黑花草難采。我想著黑花草這個名字,不由地問:“胖子叔,黑花草和黑花寨是什麽關係啊!”

胖子叔說道:“苗疆十三峒的取名,要麽以地名取名字,譬如說青崖峒,就在一處青崖上;而茶花峒和黑花寨,而是用植物名字取名的。茶花峒附近有茶花樹林,所以叫做茶花峒,而黑花寨山後的毒蟲穀有很多黑花草,所以叫做黑花寨。”

我心中隱隱一動,原來黑花寨的名字是這麽來的。毒蟲穀我去過一回,也不知道有沒有見過黑花草這種靈草。

我又問道:“那如果咱們要是沒找到黑花草,是不是要去毒蟲穀,那裏我去過一回,或許能夠帶路!”

胖子叔把小柴刀磨好之後,遞給我讓我試一試鋒利度。隨即笑著說:“毒蟲穀是黑花寨的禁地,咱們還要不要貿然闖進去,要是遇到羅大金,怕免不了要起衝突!”

“也是!那就不去毒蟲穀!對了,胖子叔,我在毒蟲穀呆了兩天時間,見過一種在水中遊動的黑乎乎的東西,咕呃咕呃地叫著,把纏鬥的蟾蜍和毒蛇都分開,你知道是什麽動物嗎?”我接過小柴刀,想起黑骷髏人教蕭風的招數,便提著柴刀比劃起來。

胖子叔嘖嘖稱讚:“你這個動作看起來有模有樣,像是高人教你的吧!”

我道:“是黑骷髏人教給蕭風的,我在旁邊看了機會,大概記下來了,隻是有些細節沒聽起來。”說到蕭風,我便擔憂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七彩人有沒有殺他。

胖子叔說道:“你說的那種發出咕呃咕呃聲的動物,我還真沒有見過,連你說的叫聲,我好像都沒有聽過!”

當初沈銀山和苗秀萍抓了我之後,經由懸梯下到毒蟲穀,就聽到“咕呃咕呃”聲,後來隻和它有了一麵之緣,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如果連胖子叔都不知道的話,說明那怪蟲隻是生活在毒蟲穀,並沒有在其他地方活動吧。它可以分開蟾蜍和毒蛇群,應該很了不得。

胖子叔磨好刀,我們吃過晚飯,便早早休息了。晚上入睡的時候,我等著鬼大爺過來找我說話,卻沒有動靜,心想鬼大爺是要等我采到藥草後,才會出來和我說話吧。

我看月光很亮,又把土卵拿到月光下,仔細看了看,沒有看到土卵有裂縫,心中暗暗嘀咕:土卵蟲,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你才能出來,黑骷髏大人說七七四十九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黑骷髏人把土卵送給了蕭風,可蕭風已不見蹤影,一想到這裏,我又有些睡不著,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在掛念我。

我想著白天方小圓對我冷冰冰,又想起蕭風不見蹤影,心中堵得慌。本想去找胖子叔聊聊天,忽然聽到他鼾聲傳來,也隻好作罷。

我把靈位拿出來,用力擦了擦,喊道:“紙人姐姐,你睡了嗎?出來說說話。”喊了幾句,她也沒有回應我,想著她應該也熟睡了,就沒有再問。

我索性走出房間,到院子裏溜達,月光通透得很,溫度雖有些寒冷。但也沒有到刺骨的程度。我開了院門,順著小路走了出來,到了溪水邊,撿了幾個石頭,用力飛了出去。

石頭在水麵竄動,而後又飛快地落下,最後飛到了對麵去。我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上去,托著下巴,思緒很亂,想著想著,又想到了方小圓。

我有些懊惱,方小圓對我冷冰冰的。一點熱情都沒有,我為什麽要反複想著她呢。我心想道,難道我今晚睡不著,是因為方小圓沒有怎麽搭理我嗎?

我越發覺得苦惱,搞不清楚這當中的原因,怎麽會為了一個女孩子睡不著覺。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情感懵懂之際,少年常有的一種狀態,隻是當時還不明白。

我又站在石頭上,對著大山喊道:“蕭康,不要再亂想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既然離開了黑花寨,就不要再去想方小圓了。”

我的人生目的是活下去,殺死羅大金;方小圓也是為了活下去,替父母報仇。兩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會真正地輕鬆地麵對生活,都帶著沉重的負擔,也罷,不要再去想了。

我看著寂靜的林野,把我這無人可訴說的心思和情緒,都講給茫茫大山。忽然,從對麵山頭上傳來一聲悠長的狗吠聲,非常地悠遠,也非常有力。

我心中一動,這不是野狗的叫聲。可山對麵是林子,如果是看門狗,怎麽會跑到山那邊去,而不留在寨子裏。就在我心中疑惑的時候,茶花峒寨子裏的看門狗,忽然也傳出了響亮的回應。

狗吠聲很整齊。大概過了一分多鍾,便看到幾十隻看門狗、獵狗,從寨子裏跑出來。

它們顏色各異,有黑的,白的,黃的。灰的,還有一些花狗。茶花峒幾乎家家戶戶都養狗,有的家裏甚至會養上三四條,有的用來看家,用的則是幫助寨民打獵的。

群狗出動,並沒有出現混亂的場麵,而是非常地整齊劃一,它們到了溪水邊上,依次跳過溪水上的石頭,到底了溪水對岸。

我心中越發驚訝,狗群為何在半夜奔襲出了寨子,是因為剛才那一聲悠遠而綿長的狗吠聲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過神奇了吧。

我等到狗群跳過溪水,想著在寨子呆了一段時間,曾經還有一條黑狗,為了救我,死在七彩人的手上,這狗群斷然不會衝上來咬我的。

我便跟著它們,也跳過了溪水。狗群聚集在溪水對岸後,低低吠叫了幾聲,隨後就安靜下來。我站在幾米開外,感覺到狗群在等待什麽,心中越發好奇,耐著性子等待著。

大概過了十多分鍾,從山林裏傳來了動靜,隻見一條周身上下通黑的黑狗出現在大石頭上。它身上毛發黝黑,幾乎沒有一點雜質,個頭也很高大,比一般的狗都要強壯不少。

這才是真正的黑狗,這種神韻,絕非羅有道那條惡犬可以相比,我心中暗想,目光不由地被它給吸引住了。

它的嘴裏叼著一隻毛發白淨,沒有一絲其他雜質的白狗仔,它叨著的力度並不算大,所以白狗仔還可以發出汪汪的叫聲。聽起來生命力十分地旺盛。

月光朗照,黑狗身上光輝熠熠,那條白狗仔也似乎有著獨特的光輝。我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條白狗仔。大黑狗把白狗仔放在地上,隨即仰天對著月亮發出了叫聲。

與此同時,石頭下麵的狗群。也同時發出了叫聲,狗吠聲相互配合,聲音傳到很遠很遠的位置。大黑狗站在石頭上,遠遠地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十分地深邃,我感到它好像用眼睛跟我說話。

我不懂狗語。自然不懂它的意思,但感覺到它沒有惡意,便對它笑了笑。大黑狗叫喊了一聲,隨即轉身,跳入林子裏,瞬間便沒有了動靜。

白狗仔落地之後,順著地麵快速跑動,到了溪水邊上,竟然爆發出強大的跳躍能力,從一塊石頭跳到另外一塊石頭上,落到最後一塊石頭上的時候,沒有站穩。前腿扒在石頭上,後腿落到溪水中。

我本想上前幫忙,但看它努力往上爬,也就遠遠看著。白狗仔弄了好長時間,最終爬上石頭。我替它捏了一把汗。白狗仔過河後,狗群也跟著跳過後。

我也跟著後麵。白狗仔進了茶花峒後,在地麵嗅動,不安地看著這個複雜的新環境。我心想,那大黑狗把狗仔丟到了茶花峒,是要白狗仔住在茶花峒嗎。白狗仔嗅動著往前走,我也跟著。

我正好奇它會去哪裏的時候,白狗仔停在了胖子叔大屋院門前,沒有動彈,而是找了個位置,自己趴下去睡覺了。狗群進寨子之後,也紛紛散去了。

我訝異不已,沒想到白狗仔竟然停在這大屋前,看樣子沒有離開的打算,是要把這裏當成家了嗎?

我打心底喜歡這條白狗仔,便走上前,心想道:它要是肯舔我的手,我就求胖子叔收下它,家裏糧食不夠,我可以少吃一些,把我的口糧勻給它一些。

我說道:“小白狗,你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啊。對了,我叫蕭康,咱們認識一些。”那小白狗本打算趴下來睡覺了,我伸手摸了摸腦袋,它便直起腦袋,黑色眼珠子溜溜地轉動,有些不安地看著我。

我揉了幾下,感到它身子熱乎乎的。小白狗躲了幾下,最後又用鼻子嗅了嗅,方才伸出舌頭在我手上舔了舔。我不由地一喜,將它抱了起來,說道:“你跟我進去吧,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