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噩夢

我當即把水缸移開,又把石板移動,石板下麵水汽很重,甚是潮濕,罐子表層都蒙上了一層霧氣,表層的油紙都受潮了,綁在罐子上的紅線和黑線,都褪色了。

我看了一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我想起花雪在書閣看書,或許能瞧出這當中的不一樣,就踱著步子,去敲了敲花雪的門。

她挑燈夜讀,還沒有入睡,聽到敲門聲,問道:“誰啊,這麽晚還不睡?”我怕吵醒胖子叔,低聲說:“我,你出來一下,我有事情請教你。”

很快,就聽到花雪走路的聲音。門吱呀一聲開了,花雪問道:“怎麽了,這麽晚還沒睡嗎?”

我笑著說:“你來幫我看一隻蠱蟲,我總覺得不對勁,你或許可以看出來。”

花雪跟著我到了廚房,看著水缸下的黑罐子,看了一會。又托著下巴想了一會,說道:“蕭康,你沒有看錯,的確是不太對勁。”

我忙問:“哪裏不對了。”

花雪說:“如果我沒有猜錯,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這裏水汽潮濕,屬於水性的地形。如果罐子蠱蟲是一隻火性蟲子,那麽放著這裏,水克火,肯定會被壓住,一點動靜都沒有的。”

花雪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剛才我就覺得哪裏不對,原來是環境不對勁。這種潮濕的環境,不適合罐子裏的蠱蟲出生。

我又說:“這罐子用上三隻毒蛇、三隻蜈蚣、三隻毒蠍子,三隻毒蜘蛛……七隻壁虎,還有甲蟲,和八種毒草藥……”我把剛才罐子裏毒蟲的數量告訴了花雪,“你說這隻蠱蟲屬於五行中的哪一種?”

花雪想了一會,說道:“從數字上講,無法分別出是什麽屬性。但從用毒蟲和毒藥的凶猛程度,應該是火性和金性的蟲子。如果能看出它有微弱的紅色氣息,那麽這蟲子就是一條火蟲子。不管如何,不應該把罐子放在這裏。”

我想了一下,當即把罐子取出來,用幹抹布把表層的霧氣擦掉,讓它自然風幹一些。我凝神地看著罐子,大概過了十多分鍾,終於聽到了一絲動靜。

最終我在油紙表層看到了赤紅色的氣息,便喊道:“我看到赤紅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還是可以看到。”

花雪說:“火性蟲子會有赤紅的氣息,可見這裏麵的蠱蟲是一隻火蟲子。放在水缸下麵,斷然不會自然成長。木生火,咱們應該放在東方青木位,就放在柴房幹燥的地方……就可以了。”

花雪很有把握地說道。

我按照花雪所言,把裝著火蟲子的罐子放到柴房裏,為了怕它潮濕,特意在底部墊上一塊幹布,又確定雨水不會淋濕它。

我安置好火蟲子後,聽了一會,終於感到火蟲子開始慢慢地,有了正常的動靜。它已經由一條死蠱活了過來。

花雪說:“胖子叔放在這裏六年,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想過,水缸裏的水會影響裏麵火蟲子的生長。現在換到這裏來,應該很快會有動靜,火蟲子熬過了難過的日子,終於迎來了好時光。”

我點點頭,又問了花雪幾個問題,花雪有的能答上來,又的則答不上來,需要再回去看看書。我怕影響她休息,就讓她先去休息了。

我折騰一個晚上,倒沒有多少睡意,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等在睡意來臨。這時,小白狗從院子外麵跑來,咬著我的褲腳,就往外麵拉動。

它黑漆漆的眼珠子轉動得很快,跟著吠叫了兩聲,看起來很是著急。我問道:“你要帶我出去嗎?外麵有什麽事情嗎?”小白狗又叫了兩聲。

“走!”我起身跟著小白狗,出了院子。小白狗在月光下跑得飛快。很快就出了寨子,跨過溪水,到了溪邊的空地上。

四周寂靜無聲,我心中驚訝,問道:“小白狗,怎麽了?”小白狗鼻子嗅動了一下,而一旁的草叢裏跑出。我快速追了過去,還沒有靠近,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心想不好,莫非是出事了。

沒追出幾步,就看到小白狗停在一片草叢中,等我走過去,便看到那條威武強壯的大黑狗,倒在地上,嘴裏淌著熱氣,肚子和背後受了重傷,正在流血。

見我過來,微微動彈了幾下,聞到了我氣味後,知道我沒有惡意,也就沒有再掙紮了。小白狗焦急地圍著我轉動,不斷地吠叫著,看起來十分著急。

我說道:“小白狗,你不要急,我來替大黑狗看一看。”我檢查了大黑狗的身體,發現除了肚子和背部的傷口外,腦袋上也有傷。傷口流出的血都是黑色。

每一處傷口都有五個爪印,而且都傷得很深,有兩處傷到了五髒六腑,腦袋上的傷也很可怕。每一處都是致命的傷,已經是回天乏術,很難再救回來了。

我看著滿是期待的小白狗,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就抱在大黑狗的身上,對小白狗說道:“小白狗,你阿爸已經救不回來了。這爪子傷口很深,應該是有人故意對付你阿爸的。你現在快聞一聞你阿爸,嗅一嗅它身上的氣息,把那害你阿爸的……仇人身上的氣味記下來,等到以後。我們替你阿爸報仇!”

大黑狗是山中的黑狗王,它遠比一般的野獸都要凶猛,山間的野狗都臣服於它。能把重傷如此的人,一定是非常可怕的對手,從傷口的傷痕來看,那對手有著鋒利的爪子,攻擊的手段也絕對尋常野獸。可能是大山裏的某隻僵屍。

大黑狗趕到這裏來,是知道自己性命不久,要來看看自己的孩子,想到這裏,我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把手壓在大黑狗身上,輕輕地拍動。借此來緩解它身上的痛苦。

小白狗是聰明的狗,聽懂我的意思,圍著大黑狗身子轉動,不斷地嗅動著,它要捕捉大黑狗身上,每一處氣息,都要牢牢地記在心底。

我輕拍大黑狗的身子。感覺到它的體溫,正在快速下降,它的眼神充滿愛意,一多半都在小白狗身上,又看著我,充滿了某種複雜的情感。

我道:“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小白狗的。我們也會找到害死你的怪物。黑狗王。很開心,你把小白狗送來,我們成為了好朋友。”

大黑狗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又舔了舔小白狗身上的毛發,最終它的呼吸慢慢地渙散,眼神已經沒有光澤。緩緩地閉上眼睛,沒有了呼吸。

小白狗圍著大黑狗轉動,不斷地吠叫著,可大黑狗已經死掉,根本就不可能聽到。我喊道:“小白狗,好了,不要叫了。你阿爸已經走了。你不要……叫了,我求你好不好!”

我趕過去,抓緊機會,抱住了小白狗,就坐在一旁,淚水不受控製地落下。我明白小白狗此刻的心情,過了好久,小白狗才算安定下來。

我返回寨子,找來了鋤頭和鏟子、木板和紙筆,在河邊高地上,挖了一個深坑,把大黑狗葬在裏麵,又在木板上寫上“蠱門黑狗王之墓”,就插在墓前。在墓前做了大半夜,直到月亮漸漸西沉,露水越來越重,才起身返回,這墓穴四周還有大黑狗的氣息,小白狗不願意離去,我也隻好隨它。讓它和狗爸爸肚子相處一晚上。

“笨狗,你給記住了。”我怕小白狗刨開墓穴,“這裏已經弄好了,你不要刨動,打擾你阿爸的清靜。你記住了嗎?”

小白狗精神不振,眼神悲傷地看了我一眼,叫了兩聲。我有些不忍。又陪小白狗坐了一會,同它說了很多話,才把它留在那裏。

我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心中難過,躺在**,無心睡眠,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了過去。卻做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夢。

我夢到我阿爸來到湘西找我,卻遇上了羅大金。羅大金殘忍可怕,用一把長刀刺進我阿爸的胸膛。

我阿爸強忍著劇痛,踢走了羅大金,可就在這時,我阿爸背後走出了一個可怕的黑衣人,發出怪笑聲,手上亮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從背後紮進我阿爸的胸膛。

鮮血飛濺,我大叫一聲不要,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發生出了一身的汗,夢中的情景曆曆在目,感受也格外地真實。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著夢中的情景,越發地覺得後怕。莫非那那種的情景,真的發生。我腦袋發暈,根本站立不住,靠在牆上休息了好一會,方才沒有暈倒。

我心想,一定是昨晚目睹小白狗和狗爸爸分別。才做了這種噩夢,我阿爸一定沒事的。我不會讓他出事的。我咬著牙關,從房間走出去,剛走到門口,又覺得腦袋一暈,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蕭康,你怎麽了?”胖子叔正好看到這一幕。連忙走過來,把我扶起來,手搭在我額頭上,“你發燒了,而且溫度還不低……”

我搖搖頭:“沒事,我沒事……好得很。我不能休息,我還要出去鍛煉身體……”

胖子叔喝道:“你都燒成這個樣子,還要出去亂跑。你個笨蛋,磨刀不誤砍柴工,休養好身體,才能出去鍛煉,我抱你回去躺著,等下我給你熬藥,煮稀飯吃。”

胖子叔不由分說,直接把我抱了起來,放到**去。我喝過稀飯,又喝了一些退燒的藥,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哪知又接上了昨晚夢,那黑衣人一刀刺出我阿爸的心髒,發出獰笑聲,提著匕首就來追我……

“不要,不要殺我阿爸,不要殺我……”我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