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意

岡部檢察官對富岡秀次郎的訊問純是事務性的。很明顯,他並不重視這個證人。富岡不過是上田宏作案當天被害人與被告見麵時在場的一個證人。而且,從宮內辰造所提供的關於被害人死前心理狀態的證詞來看,似乎對辯護一方有利,所以,他認為:要是過分追究富岡,要他講出初子和上田宏見麵時的情況是不明智的。

穀本審判長對宮內沒有留下一個好印象和好的心證,這一點,從他最後特別提醒宮內“在改變住址時要把新的住址通知本法院”這句話中也表現出來。同時,這句話也表現出審判長所得到的一種印象,即:宮內似乎是一個住址不定的人,就是說,在審判長看來,宮內是不可信賴的。

岡部檢察官所寄予希望的,不是富岡,而是下一個預定出庭作證的清川民藏。他是二十八日上田宏買登山用小刀的那家長後鎮“福田”刃具店店主,是可以立證上田宏具有殺意的重要證人,岡部認為:過於拘泥情況的詳細訊問,就會正好投合菊地辯護人的心意,上當,所以,他打算把力量集中在“殺意”和“犯罪事實”上。

富岡用年輕人所特有的語調把從在茅個崎汽車裝配廠跟上田宏相識到去年退職幫助家裏搞運輸業的情況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他作證說,因為跟上田宏是合得來的朋友,所以,當上田宏提出借車時絲毫也沒有懷疑;二十八日那天他到富岡家商定借車日期,大約是三點左右到達富岡家門口的。

“被告人當時的表現沒有什麽反常現象嗎?”岡部檢察官問道。

“沒有什麽反常現象。”

“你沒有問他借車幹什麽用嗎?”

“這就是說,被告是靠你的好意,連離家出走用車拉行李的事也沒有告訴你,就把車借走了?”

“沒有。他家裏也有車,但說是壞了,去修了。”

“你沒有問問他家車是否真壞了嗎?”

“是的。手裏什麽也沒有拿。”

“兜裏也看不出有裝刀子的跡象嗎?”

“沒有看到。”秀次郎終於回答說。

“這就是說,他借車的現場被初子發現了,所以,顯得不好辦,對吧?”

“請說一下你們都談了些什麽?”

“這就是說,她是以一種可疑的目光看著你倆的嗎?”

“就是奇怪的目光,我無法再做解釋。”

“如果放在褲兜裏,倒是看不見,但如果裝在襯衣兜裏倒可以看出來。”

富岡回答說道:“這,要是那樣說,也許就是吧?總之,上田宏把身子轉過去,好象不願意跟她講話。”

“總之,上田宏不想讓初子知道自己借車的事,而初子則對此有懷疑,對吧?”岡部問。

“嗯,好象是這樣。”富岡低著頭,低聲回答,似乎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以後,又說了些什麽?”

“她好象沒有說。”

“初子到金田,沒說是到誰家嗎?”岡部問。

“上田宏和我說好,車是第二天晚上他來取。車體也檢查好了,上田宏要回去了,他把自行車推過來,邊說再見,邊跟我使了一個眼色,之後,便帶著初子走了。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當時,我也感到這有些奇怪。但我跟他正在檢驗車體,就沒有問他。總之,那天,上田宏拿的東西,我看見的就隻有晾衣夾。”

“就是閉一隻眼,給對方某種暗示。我想,他這是要我保密,不要把借車一事告訴她。”

“使眼色,具體說這是什麽意思?”

“而且,是一直揣在上田宏的上衣兜裏,是吧?”

“是的。”

“四點鍾左右。”

“沒有。”

這套衣著跟初子屍體發現當時的衣著是一樣的,岡部的訊問也是為了確認一下初子跟上田宏離開長後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