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實的噩夢

自紐約飛往浦海的MU588次航班頭等艙裏很安靜,其他人都睡了,隻有劉步陽還在看書。年輕美麗的空乘送來一杯熱咖啡,小聲而溫柔的說:“先生,你可以把燈光開大一點,保護視力。”

劉步陽說謝謝。

空乘看一眼劉步陽手中的高中物理教材,問:“你還在讀高中?”

劉步陽笑道:“如果你不歧視學曆我就承認。”他確實還在讀高中,滿世界東遊西**了四五年後,父親劉震東終於下了最後通牒,二十歲前不參加高考上大學,就停止他的經濟來源。

空乘給劉步陽一個比職業性更燦爛的笑容,說:“有什麽需要就叫我。”她是不會歧視頭等艙乘客的,何況對方還這麽年輕英俊。當然,如果她知道劉步陽是因為買不到經濟艙的票才多花兩千美圓坐頭等艙,可能就沒這麽熱情了。

劉步陽喝著咖啡翻著書,沒一會就不知覺的合上眼睛睡著了,陷入噩夢之中。

雖然相信自己是在做夢,可劉步陽看見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真實——幾乎被炸成兩段的巨型郵輪在緩緩下沉,海麵之上的部分熊熊燃燒,如同一座海上火山。他的眼睛就象一個不受自己控製的主視角鏡頭,飛快的轉換著,讓他看見了每個人喪生前一瞬間的所見所聞——被炸死的,燒死的,淹死的……無數淒慘的畫麵重疊交錯,衝擊著劉步陽的靈魂。

接著,劉步陽又感到周圍有無數顏色形狀各異的光球光圈在漂移,有些慢慢的渙散暗淡下去,有些明亮的朝他飛來。劉步陽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卻感覺這些光團進入了他體內,或者說是靈魂中……

半個多小時後,飛機電視上開始播放爆炸性的新聞:搭乘了無數明星和富豪的超級豪華郵輪玫瑰公主號半小時前在太平洋上遭到導彈襲擊。

美國的電視新聞效率不是一般的高,連玫瑰公主號的乘客名單都已經弄到手,那些如雷貫耳的鼎鼎大名有:NBA籃球之神,去年的世界足球先生,剛剛拿到金腰帶的重量級拳王,退役不久的F1車王,新鮮出爐的高爾夫大滿貫冠軍,英國老牌搖滾樂隊主唱,全球連鎖酒店總裁,能源公司董事長,多位政治明星……

同樣出名的電視台主播大概在慶幸自己沒上船,刻意的悲痛根本掩飾不住她語調的興奮和激動:“這是玫瑰公主號的第一百次航行,也是全世界目前為止最奢華的一次紀念航行……邀請到了全世界的各路明星和各業富豪……如果我們不能接到更好的消息,這將是全人類的巨大損失……不僅僅是財富和榮譽,還有智慧,精神和勇氣……上帝保佑他們,保佑美國……”

和全世界的人一樣,飛機上也炸鍋了。乘客們激烈的討論述說著,讓這次航行不再無聊。隻有劉步陽,還安靜的睡著。

空乘不能讓其他乘客為了劉步陽一個人保持安靜,就來問他是不是需要耳塞和眼罩。一看卻發現劉步陽睡得很安詳,那麽大的聲音也沒打擾到他。

空乘貼心的幫劉步陽把書放好,然後收掉咖啡杯。可因為貪圖劉步陽的美色,她的眼睛沒注意自己的手,一不小心杯子就滑了出去,小半杯咖啡全潑到了劉步陽大腿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空乘連忙幫劉步陽擦拭。可劉步陽很沒風度,還在睡覺。

“先生……先生?先生!”空乘用力搖了搖劉步陽的肩膀,沒到絲毫回應,連忙軟著腿去找領班匯報。

劉步陽運氣不好,飛機上沒有醫生。與地麵一番聯絡後,飛機決定返航並在舊金山降落給劉步陽找醫院。乘客們大約覺得和玫瑰公主號上的人比起來自己已經幸運太多了,也沒什麽大的怨言。

當劉步陽的身體在醫院接受各項檢查並讓醫生束手無策的時候,他的靈魂已經從玫瑰公主號的災難現場到了另一處空間。這裏除了五彩繽紛的光霧光帶之外什麽也沒有,而他的靈魂就被這些光包圍穿繞著,慢慢覺得舒適起來。之前在災難現場吸收了很多的光團之後,讓劉步陽產生了一種奇怪而強烈的鼓脹感,好象要把他的靈魂脹破一樣。就在他承受不住的時候,一團比黑夜更黑的光把他送到了這裏。

給劉步陽檢查的醫生發現他體溫高達三十九度,卻找不出原因。尤其在發現劉步陽的腦電波和嬰兒一般微弱後,他簡直想下結論劉步陽已經成了植物人。可是劉步陽的心跳和呼吸卻那麽均勻有力。沒過多久,劉步陽開始渾身冒大汗,就象海綿擠水一樣,把床都濕透了,而且體溫也達到四十度。醫生能做的隻有補水和降溫。

身體受煎熬的同時劉步陽的靈魂卻已經越來越舒坦。鼓脹感徹底消失後,那些圍繞他的光也不見了。他就象個在運動場上飛奔了一天的人,開始愜意的休息,慢慢入睡。

航空公司的負責人比醫生更急,尤其是在他從劉步陽的行李包裏找到美國護照後。既然劉步陽是美國公民,要是出了什麽事,打官司或者索賠起來都會麻煩得多!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警方協助調查顯示劉步陽居然是紐約一家網絡公司的老板兼CEO。你說這樣的人還隨身帶一堆國內的高中教科書幹什麽!

因為劉步陽的手機和電腦都設置了開機密碼,負責人隻能想盡辦法找到劉步陽公司的地址,然後聯係紐約的人讓他們明天一早就去看看。

第二天早上九點,劉步陽還在睡夢中,可他那所謂的公司就被紐約那邊的人暴光了:“皮包公司,空的!肯定是想拿個護照就假裝投資。”

負責人火大:“我管他是不是皮包公司!我要聯係他家人!”

“哪找去啊!真要死了?”

“估計不行了……”

正說著,護士過來告訴負責人:“病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