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回校園
第二天上午，在安華市十三中的教師辦公室裏，劉步陽見到了他的班主任，瘦高的語文老師黃榮軍。
黃榮軍對這個從未謀麵的學生還算熱情，但似乎並不歡迎，他用一種商量的口吻道：“現在班上的同學都在做最後衝刺，我們老師能做的已經不多了，也就是盡量給他們創造一個良好的氛圍和環境……”
劉步陽連忙說：“老師放心，我不會去班上打擾同學們的。”
陳琴微瞪兒子一眼，又對黃榮軍笑道：“老黃，這時候注入點新鮮血液也可以活躍下氣氛嘛。我保證劉步陽不會搗亂！要實在不行，就讓我們家老劉再麻煩一次周校長，換個班？”
黃榮軍微微一笑，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看劉步陽這孩子也不壞，讓他進班級感受一下這個考試的氛圍也好。”
陳琴高興道：“哎呀，太謝謝你了，老黃。”
下午的第一節自習課上，黃榮軍就帶著劉步陽走進了高三七班的教室。這班上的五十多個學生都沒想到會在這時候多出一個插班生來。其實劉步陽不是插班生，他的學籍在這個班上已經兩年了。
黃榮軍簡單的介紹了劉步陽的名字後就讓他坐到了教室最後麵的的一張空桌子上。除了幾個女生多看了他兩眼，劉步陽並沒吸引太多的目光。
劉步陽坐下，從書包裏拿出教科書碼到桌子前方，可他那寥寥幾本根本沒法和其他人的那厚厚一堆相比。
黃榮軍又說了過兩天進行第三次模擬考試的事情就離開了。教室裏依然安靜，有幾個人又回頭看了一眼劉步陽。
劉步陽右邊間隔一個空位坐著一個個頭不高但手腳粗壯的男生，整個教室裏就他注意劉步陽的時間最長。
當劉步陽拿出物理書擺到麵前，右邊的男生突然小聲問道：“嗨，劉步陽，玩球嗎？”
劉步陽扭頭，發現這人穿著籃球鞋，座位下放著一個籃球。他桌子上也有很多書，不過都很新。
劉步陽一笑，搖頭低聲道：“不怎麽玩。”
男生很熱情：“不是吧，你這麽高，不玩球可惜了！”
劉步陽笑笑，又看了一眼那個籃球。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一種十分熟悉，相當親切的感覺，就象他和那個籃球是已經認識許多年的朋友了。劉步陽以前偶爾也打打籃球，但是從來就沒入迷過。現在他卻覺得自己似乎很喜歡並十分擅長這項運動。
“你有一八六吧？”男生接著問道。
“差不多。”劉步陽自己並不怎麽關心這個問題，也好久沒量過了。
男生有些羨慕的說：“我看你挺壯的，還以為你也玩球呢。”
劉步陽笑笑：“有機會你教我。”他覺得自己有點想摸摸那籃球了。
男生拿起一張成績為四十三分的數學試卷，指著姓名欄道：“我叫康新。”
劉步陽知道試卷的滿分是一百五，笑道：“你成績比我好。”他覺得自己要是能考四十分就很滿足了。
康新嘿嘿一笑，問：“你是轉校過來的？”
劉步陽點點頭。他確實是轉校過來的，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上所學校是哪裏。
康新猜想劉步陽是在其他學校犯了什麽事，但也不方便問，就轉移話題：“想好報什麽學校了嗎？”
劉步陽心中苦笑，說：“準備報十四中。”
康新哈哈笑了一聲，惹得不少人都回頭看了一眼。他連忙止住聲音，然後半站了起來，輕手輕腳把自己的桌子和椅子都挪到劉步陽旁邊，坐下後道：“我就讀市體校，我爸都給我聯係好了。”又指了指左前方說：“第四組第三桌那個，男的，叫梁維，我們班成績最好的。”然後壓低聲音，指著劉步陽前麵間隔兩桌一個穿條紋襯衣的男生說：“這個也厲害，張世聞，他倆不相上下，一科頂我三科。”
劉步陽笑道：“可惜科目太少了，不然我也想比比。”
康新微微一愣，然後嘿嘿笑道：“你說話有意思……知道班花是誰嗎？”
劉步陽剛一回想，馬上感覺自己頭腦裏就像放幻燈片一樣，把他剛進教室那一刻看到的一切全部清晰的呈現了出來：一共多少座位，每個座位上學生的性別麵貌，甚至桌子上書的多少……這個理科班總共才十幾個女生，並沒有多漂亮的，不過劉步陽還是裝作很有興趣的樣子：“介紹介紹！”他飛快的思索著，發現自己連昨晚看的新聞都能倒背如流！
康新的眼睛亮了起來，不自覺的飛快瞟了一眼右前方，神秘道：“你看看背影，能不能猜到？”
劉步陽掃視一眼，指了指第一組最前麵那桌一個穿紅色襯衣的女孩說：“穿紅衣服那個。”他進教室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個白白淨淨的女孩，戴一副無框眼睛，看上去很斯文。事實上他進教室就注意到了所有人！
康新眼睛更亮了，眉飛色舞道：“靠，有眼光呀！可惜你來遲了。去年的元旦晚會，一首英文歌，把全年級的學生和老師都震住了，鋼琴彈得那叫一個好，沒治了……叫蘇藝汶，蘇州的蘇，藝術的藝，三點水的汶。”康新邊說還拿筆寫在紙上給劉步陽看。
兩人正聊著，走廊外突然響起了下課鈴。這數年未聞而又熟悉的鈴聲震得劉步陽心中一個激靈：這就是高中校園啊！為什麽坐在這裏還感覺那麽遙遠？
兩年多前，堂姐劉安曾經苦口婆心的勸過劉步陽，說高中對人生是十分重要的階段，沒有讀過高中的人和讀過高中的人素質上有完全的差別。這種影響，甚至比大學更深遠。劉步陽當時是不大理會這些話的。可今天聽見這鈴聲，他還是為自己惋惜，惋惜錯過了人生的一部分。劉步陽覺得自己是個喜歡體驗的人，但是當他體驗了這個，就失去了那個。人生就是這樣，有得有失。他幾乎走遍了全世界，卻永遠也體驗不到高中校園裏的那種青澀歲月了。而且，他很快就二十歲了，估計比教室裏所有人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