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他回到新公司,安娜、妮妲和珍妮三女圍在一起,細聲講大聲笑,情緒高漲,往日三人互不瞅睬的情景一去不返。

三女見他回來,均含笑用曖昧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安娜笑道:“酒醒了嗎?人家本想要你送我和珍妮回家的。”

李少傑大訝道:“你們兩個住在一起嗎?為何回公司的時間從沒有一天相同?”

很少和他說話的珍妮道:“你有關心我們嗎?整整一個星期了,你和我們說的話加起來隻有十句。其中一句卻是問路去廁所,所以那句不算。”

李少傑想不到這長腿小姐辭鋒如此淩厲,舉手投降道:“第十一句是我的座位在哪裏?”

眾女笑了起來,對他的應對非常欣賞。

珍妮嗔道:“我們還未說完呢!何時請我們到你那個像豬欄的狗窩去,你請我們吃飯,我們給你執拾清潔地方。”

李少傑眼光落到笑靨如花的妮妲身上,眼光貪婪地在她修美的**上下巡視了兩回後,佯怒道:“你竟敢泄露李家的機密,該當何罪?”

妮妲給他逗得花枝亂顫,笑個前仰後合,絲毫不介意他色迷迷的目光。

珍妮顯亦心情大佳,嗔道:“少傑還未答安娜的問題。”

李少傑瀟灑地一聳肩胛,道:“我怕你們要陪男友,令我空歡喜一場。”

三女給他逗得眉開眼笑,氣氛達致前所未有的融洽。

妮妲瞪他一眼道:“你再提一句你的男友,我們聯手割了你的舌頭下來。”

李少傑指著妮妲道:“你肯來嗎?”

妮妲俏臉一紅,咬著唇皮道:“肯!”

李少傑步步進迫道:“哪一天都行嗎?”

妮妲對望不讓道:“哪一天都可以。”

李少傑心中叫苦,為何自己對著她時,總忘記了不應追求她的大原則,情不自禁和她調起情來,她的魔力真是那麽難以抗拒嗎?

安娜插嘴道:“沒有藉口了嗎?”

李少傑拍掌道:“好!一言為定,這個周末,你們三人到我家來吃飯,遲些再補發請柬。不過我可要請一個老友來,由他負責煮飯做菜。”

朱明剛踏入公司內,聊了幾句後道:“現在公司比以前大了三倍,所以除了會議室和我的房間外,還有一大兩小三間房,大房安娜和珍妮共用一間,少傑一間,請到新的接待員後,妮妲便可到房內做她的會計工作。”

妮妲雀躍道:“我終於自由了!”

朱明道:“今天會有新人來麵試,少傑給幫眼揀人。少傑你進來一會,我有幾句話和你說。”

兩人在比前寬了一倍的老板辦公室坐下後,朱明有點感觸地道:“其實我最疼就是這個女兒,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李少傑忽然想起,和朱氏地產的四個人隻相處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對他們公司外的事一無所知,但卻有著親若家人的感覺。將來同事多了,不知是否仍能保持這種親切的氣氛。

朱明似不欲再談私事,道:“昨晚有位十多年交情的地產行老友告訴我,有很多人看中了你,還想過你到他們那去,都給少傑你堅決拒絕了,我聽了很開心,由今天起你就是公司的副經理,每個月都可以分紅,若你繼續有良好的表現,我會分部分股份給你。”

李少傑歡喜地連聲道謝,有點尷尬地道:“我可否先支月尾的那份糧。”

朱明大笑而起道:“沒有問題,隻是才伯那兩個盤,你便分到兩萬多元,我一並給了你,約心中的女孩去解悶吧!人生是快樂還是痛苦,全躁在你手。”

李少傑想到的卻完全是另外的東西。

明晚不若與俊和到賭場再和人一較高下,這次將會賭輪盤,因為賠率大得多了。

第二天李少傑意氣飛揚的回到公司。

接待處是位新來的小姐,姿色普通,卻很懂打扮,見到他回來,微笑打過招呼後,道:“李先生!有位祈青思在房中等你。”接著低聲道:“她很美哩!”

李少傑胸有成竹,因為昨晚他已見過她。

妮妲神氣地坐在房內,專心工作,根本不知道他踏進辦公室內,安娜和珍妮不住偷眼往他房內望去,顯亦驚異那祈青思的明豔照人。

看到妮妲,他差點想先和她調笑兩句,立時又克製著這衝動。

是應該找個代替品的時候了,否則他終有一天陷足在妮妲的愛情泥沼中。

那目標就是祈青思。

他早和她在夢中相處過,猜到她是一個大富商的秘密情婦,跟她一夕風流,事後絕不會給她纏著。

她雖隻靜坐房內,仍是那樣驕傲出眾。

修剪合度極具風格的套裝及膝裙,一看便知不是隨便可在街上買到的貨色,她的皮膚比得上俊和那夢中情人,但因戴上太陽眼鏡,黑白對比下更誘人,更眩目。

纖巧的腰肢、修長的雙腿,挺直的脊骨,五尺多高的動人驅體,沒有男人會後悔花錢到她身上去。

短發不但突出了她希臘女神般似大理石雕成的輪廓,更使她深具時代之美。

可惜她神情冰冷,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姿態。

李少傑感覺到那隻是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偽裝。

他並非首次認識她,雖然他必須裝作是這樣。

真人比夢中的她還要美。

他推門入內,微笑叫了早晨,坐到位內後,先一步道:“給我一分鍾。”

撥通了俊和的電話,道:“今晚七時的船,我有,明白了嗎?”

掛線後笑道:“對不起,累祈小姐久等了。”

祈青思冷冷道:“是我早到了,我是丁太介紹來的,她說你手上有他們的樓盤,我希望找一間全海景的住宅,最緊要保安良好,價錢在四千萬上下,多點沒有問題。”

丁太就是羅庚才的太太,那上海肥婆。

李少傑點頭道:“還要幽靜,多點綠色的風景,最好是新樓,是嗎?”

祈青思冰冷的臉容露出訝異之色,透過太陽眼鏡呆瞪著他。

為何這蠻好看的男子竟像能看穿她的心呢?

李少傑早有定計,站了起來,走過去為她拉椅子道:“讓我帶你到一個美麗的地方去,那處有花有鳥,又近著海灘,是一個可躲避塵世的桃源。”

祈青思站了起來,望向李少傑道:“那是什麽地方?”

李少傑道:“西貢!讓我去借老板的車來。”

祈青思再忍不住心中的驚訝,西貢是她最喜愛的地方,為何自己尚未說出來,這男子已好像知道了似的?淡淡道:“不用了!我有車。”

藍色的法拉利在繞山的公路飛馳著。

她開得很快,很狠。

“為何不說話?”

李少傑心中好笑,她和妮妲一樣,你逗她說話,偏不理睬;不說嗎?她便來撩你,那種欲拒還迎,確教人心動,學著她的語氣像世上再也沒有應關心的事物般淡淡道:

“為何我應要說話?”

祈青思愕然瞅了他一眼,眼睛回到了正前方,哂道:“你的行業令我認為你會說話,不想做成我這單生意嗎?”

她的口氣總帶著點憤世嫉俗的味道。

李少傑早預備好答案,那是夢中她向他曾說過的話,從容道:“祈小姐隻是想買屋,並不是要買說話。”

這是名副其實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祈青思臉上掠過奇異的神情,再沒有說話。

李少傑步到落地玻璃前,望往露台外如畫的水光山色,暗忖有一天我也有間這樣的屋子,那就好了。

祈青思來到他身旁,往外望去,秀眸異采連閃。

李少傑早知她會喜歡這兩層的獨立洋房,因為昨晚夢裏他們看了十多個樓盤後,才揀了這個盤,那夢中的最後一個盤,卻是今早的第一個盤。

他平靜道:“西貢是濕氣很重的地方,但亦是這種濃濕的氣候,才能把她變得這麽美麗和燦爛。”

祈青思忍不住心中的驚訝,道:“你的想法和我很接近。”

李少傑知道終於引起她對自己的好奇和興趣,暗笑不是“接近”,而是“一樣”,道:“這間屋自己向你說了最動聽的話,可以簽臨時買賣和約了嗎?四千一百萬。”

祈青思垂下頭去,出乎他意料之外道:“不!我還要想想。”

李少傑愕在當場。

他的確改變了命運,不過這次是由原應做得成的交易,變成失敗。

這種改變絕不受他歡迎。

祈青思像勝回了一仗般微笑道:“還有什麽樓盤?”

李少傑回複過來。

她的笑容確是誘人之極,就若陽光破開厚黑的雲層到他身上。

李少傑知道看亦是白看,她明明歡喜這間屋,偏作違心之言。

難道……天!難道她想和我多點相處的時間,那我豈非已在成功的路上走著,能和這樣的尤物做膩友,真是減壽十年亦甘願。

祈青思皺起那秀氣之極的黛眉,脫掉太陽眼鏡,慷慨地露出那像兩泓清澈得似不見底的潭水般的明眸,道:“你在想什麽東西?”先前的冷漠像冰遇豔陽般溶解下來。

李少傑靈機一觸道:“其它樓盤和這差遠了,不若我們先吃午膳,若你仍決定不要這個盤,我們才看其它的好嗎?”

祈青思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個很怪的人,若你認為我會改變主意,便試試看吧!”

轉身而去。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李少傑心中失笑,你祈小姐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

祈青思一對纖手插在上衣的兩個小口袋,把衣服拉得挺直,使她高聳的胸脯分外突出,動魄驚心。

她神情專注凝視落地玻璃窗外廣闊無際的綠野晴空、山光水色,和點綴其中各具特色的住宅建築。

那樣子又乖巧又驕傲,教人心癢難熬。

李少傑一手摩娑著杯子,柔聲道:“還要飲料嗎?”

祈青思目不斜視地搖了搖頭,櫻唇輕啟道:“有沒有煙?”

李少傑伸手招了侍者,問了她牌子後,要了包薄荷煙。

此時偌大的餐廳內隻有三桌客人,很寧靜,很安詳,教人懶洋洋什麽都不想做。

李少傑拆開煙盒,怞了一支來遞給她,又為她劃著了火柴。

祈青思輕輕捉著他的手,俯頭燃著了銜在檀口的煙,再一拍表示多謝後,才坐直嬌軀,吐出一口煙來,那模樣有點放浪的味兒,看得李少傑直呆著眼。

午膳畢後,他們在這張靠著玻璃窗的桌子坐了足有個多小時,她仍沒有絲毫肯離開的意思,亦沒有嚷著要去看別的樓盤。

祈青思別過俏臉來,橫了他一眼,好像在怪他這樣盯著她。

李少傑觸電般整個心神顫動起來,暗呼厲害,道:“不要怪我,你怞煙的姿態美極了,使我想把眼睛轉往別處都辦不到。”

祈青思嘴角飄出一絲輕逸的笑意,道:“你今晚是否約了女朋友到澳門去?”

李少傑記起了今早打給俊和密碼似的電話,道:“不!那是我的最佳好友,嘿!我尚沒有女朋友。”

祈青思“噗哧”笑道:“我也沒有男朋友。”

李少傑失笑道:“那要找隻蠢鬼來或會相信,人是絕不會相信這句話的。”

祈青思瞅他一眼道:“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話,鬼才相信你。”

想不到她辭鋒如此厲害,李少傑攤手道:“我剛離了婚!”

祈青思平靜道:“我也是剛離了婚,所以才要找屋子。”

李少傑頭皮發麻。

她不是人家的情婦嗎?

夢中的她在決定買樓前,曾悄悄打了個電話,那神情活像向男人撒嬌要錢,自己原來捉錯了眼神。

應否立即打退堂鼓呢?

祈青思別過俏臉來,明媚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緩緩道:“為什麽忽然啞口無言?”

李少傑砌詞搪塞道:“我在想這世上竟然有能放你走的男人呢!那定是個不正常的人。”

祈青思對他愈來愈輕狂的話似若無動於衷,亦沒有表示不高興,輕輕道:“打算再結婚嗎?”

李少傑坦白搖頭道:“一次還不夠嗎?我再不會結婚的了。”想起秋怡在銀幕上寬衣解帶,做出各種不堪入目的動作,他的心扭痛著,差點要像狼般仰天長嘶。

祈青思輕歎一口氣道:“為何你的想法和我那麽接近,我亦決定了不再結婚,專心理好我的律師樓算了。”

李少傑一愕道:“你是律師?”

祈青思一愕道:“有什麽好奇怪的,女人不可以做律師嗎?”

李少傑湧起自慚形穢的失落感覺,縱使和她一起沒有結婚的威脅,可是她既本事又富有,自己怎夠資格追求她,苦笑道:“我投降了,若要看其他的樓盤,我定會奉陪。”

祈青思搖頭道:“不!我要坐在這看西貢的黃昏,最多我送你到碼頭去,不知多少年沒有試過這種無所事事的閑適了,覺得很享受。”

李少傑愕然道:“你不是要買樓嗎?”

祈青思促狹地笑道:“早買了,就是今早那一間。”

李少傑失聲道:“為何你又說不滿意呢?”

祈青思淺笑道:“我是故意氣你,不過是你先燃起火頭的,真抵不得你那種充滿信心認定人家一定會愛上那間屋的可恨樣子。”

李少傑啞口無言。

祈青思垂下螓首,強調了天鵝般的高貴玉頸那優美的線條,低聲道:“不知是否職業的影響,我很少向人吐露心事,對任何人都帶著戒備的心,但由今早第一眼看到你時,你便給我一種親切和熟悉的感覺,不自覺地說出絕不應向陌生人吐露的話。”

李少傑心頭一陣激動,很想伸手過去抓著她的手,卻硬是沒那勇氣,這美女的修養氣質外型,均非秋怡能比擬,她應不是屬於自己的,甚至不應屬於任何人的。

祈青思態度對他親熱多了,道:“為何不說話,又再作你的白日夢嗎?”

李少傑一呆道:“白日夢?”

祈青思道:“我們的職業使我們慣於觀測別人,你有對很特別的眼睛,裏麵充滿了憧憬和夢想,不說話時像進入了另一個天地,與眼前的世界絕沒有絲毫關係。”

頓了頓續道:“別的男人和我在一起時,總口若懸河力求表現,隻有你是用心去感覺多過用口說出來,那使我覺得有很大的吸引。”

李少傑歎道:“你這麽坦白,那我也坦白點好了,我可否與你約會?”

祈青思“噗哧”一笑道:“現在你變回普通的男人了。好吧!明天十一點半我約丁太到我的律師樓辦買賣手續,你這中間人亦須出現,到時你請我吃午飯好了,今天由我作東道。”

李少傑心中叫道:“天啊!這樣的美女竟亦對我垂青,我真是走運了。”不知如何,心中泛起對不起妮妲的感覺,可是妮妲早男友成群,自已亦連她的指尖都沒有碰過。

還是不要想妮妲了。

眼前美女,放過了將是終生抱憾的事。